自首?

    李云鬟?

    沈静姝从没想过这个人物会在此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问道:“她找我们做什么?”

    “等到了李府,自然会知道。”

    “那许捕头昨晚说的要事呢?”沈静姝锁好门,拎着元宵和许承泽一起走出了沈家,边走边问。比起李云鬟,她还是更担心自己要不要赔偿那两万两银子。

    许承泽似乎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安慰她道:“姑娘大可宽心,今日我想就会有结果了。”

    “什么结果?”元宵夹在中间,却听不到懂二人之间打的哑谜。她抓着沈静姝的衣袖急切地问着,可许承泽本就是个说话留一半的主儿,又哪里会给一个小姑娘解释与她不相关的事情。沈静姝则是巴不得所谓的“欠钱事件”埋到土里,再不被别人意识到才好。

    于是,元宵念叨了一路也没得到结果。反倒是行至路口处,沈静姝抽开被元宵拽在手里的胳膊,拍了拍她的肩膀,催促着她赶紧回家。

    “所以,今天会出什么结果?”元宵还是不死心,看着沈静姝的眼睛里盛满了求知欲,还顺便吸了吸鼻子,好像很快便要哭出声来。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沈静姝想起换药时元宵说过的话,如今看来,这小姑娘将这个道理诠释的相当到位,至少她是上当了,且不止一次。沈静姝叹着气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想着该用什么信息糊弄过去,却是被许承泽抢了先。

    他道:“你现在不回去,那以后可以都不用回去了。”

    只一句话,方才还僵在原地一定要等个结果的元宵脸色一变,连招呼都不打就一溜烟儿跑了。其速度之快,让沈静姝第一次对许承泽暴力威胁的做事风格肃然起敬。

    “走吧。”许承泽被沈静姝突如其来的钦佩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催促着沈静姝往路的另一头走去。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好不容易能远远地望见李府的门匾,沈静姝却被身旁的人拦住了去路。也不理会她眼底的疑惑和脚下的抗拒,许承泽推着沈静姝绕了几步路,来到位于李府右后方的小门。

    “我们不是应邀前来吗?许捕头走后门做什么?”沈静姝全当是许承泽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不满地抱怨着。谁知自己话音刚落,门应声而开,随即出现了秋水那神色慌张的脸:“许捕头,沈姑娘,您二位可算来了。”

    沈静姝这才意识到,走后门,怕是李云鬟的交代。

    “二小姐已经等侯多时了,还麻烦二位快些随我来。”秋水说着话将两人让进了门内,急匆匆地领着人往前走。

    一路脚步飞快,所过之处更是偏僻,绕过几条回廊,竟是连一个人也没遇见。

    这一切的不寻常让沈静姝心里直打鼓,好奇心不停翻涌已然来到了嗓子眼。她忍不住又加快了脚步,拉住秋水问道:“云鬟姑娘今天这么着急找我们,到底有什么事啊?”

    “我只是凭二小姐的吩咐做事,二小姐想做什么沈姑娘可以等会儿自己问她。”秋水的回话滴水不漏,沈静姝只觉得自己的问题掉在了棉花里,悄无声息又激不起一丝涟漪。

    于是,她强行压下心头的疑虑,乖乖地跟在秋水身旁,等她带着自己又绕过好几条回廊,来到李云鬟的房门外。

    房门早已大开。

    沈静姝一眼就能看见李云鬟安安静静地坐在屋子中央,闭着眼睛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也能闻到屋子里不断飘散的淡淡的梨花香气,将人温柔地包裹住,再拖进不见底的深处。

    “二小姐,许捕头和沈姑娘到了。”秋水站在门边轻轻地唤她。

    她才从梨花香气的深处抬起头来,挥挥手示意秋水离开,才扯出一丝笑脸,道:“等了许久,我还以为二位不愿来了。”

    “既是与案件相关,岂有不来的道理?”许承泽说得理所当然,沈静姝站在一旁却是一头雾水:“案件相关,是什么意思?”

    “今日叫二位来就是要解答沈姑娘的疑惑,先进屋吧。”李云鬟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到门边牵起沈静姝的手将她迎了进去。此时沈静姝才发现,李云鬟的脸色难看的紧,比起昨日在路鸣山上的灰头土脸,还要灰败几分。

    “姑娘昨夜没休息好?”

    “无妨。”李云鬟一直挂着笑脸,沈静姝却总觉得这笑容背后萦绕着丝丝苦涩。

    相比之下,许承泽就没心思与李云鬟做任何寒暄。

    他坐到李云鬟对面,开门见山,道:“现在二小姐应当可以告诉我们,你如此神神秘秘,护的是什么事?”

    “第四日了,费了衙门和沈姑娘这么些功夫,也该有个了结了。”

    “二小姐是良心发现要自首?”许承泽略一挑眉,言语间依旧不饶人,“那也不必叫我们来,县衙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如果我真能劝他自首,衙门能否减轻他的罪行?”话说到这个份上,李云鬟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沈静姝听到这消息,兴奋地进一步确认,道:“云鬟姑娘,是知道劫匪是谁了?”她命运的两万两啊,总算是冤有头债有主了。

    李云鬟点了点头,神色间却蒙着一层挥散不去的愁云惨雾,没有半分喜悦。看起来,这劫匪真是李府中人。

    沈静姝回过味来,又觉得将喜悦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小人行径,便收敛了表情斜眼去寻许承泽的反应。她忘了,对别人的悲伤置若罔闻似乎也不是君子所为,而许承泽的字典里早已将怜香惜玉这四个字除了名。

    此时,即便是面对着凄凄惨惨氛围的李云鬟,他说出来的也是冷言冷语:“我只管破案,处刑是大人们的事。二小姐若是心存顾虑,大可以抱着你的秘密入土,免得到时候去刑场送人时后悔。”

    李云鬟神色间一动,又很快恢复平静,道:“许捕头说得是,只是他做了错事,免不了要受罚。”说话间,她伸手指向了立在屋侧的屏风。朱漆的屏风上绘着精妙绝伦的山水画,吸引了人的所有目光,也将背后的风光遮得严严实实,只有挨着墙边的位置,留出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麻烦两位藏一下。一旦他承认,不论他是否愿意自首,两位均能成为人证。”李云鬟的话音刚落,屋外便隐隐约约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眼瞅着那两人要到门前,许承泽眼疾手快地抓过沈静姝的手臂闪进了屏风背后。

    “我又不是不会走,你拽我做什么?”沈静姝从许承泽手中抽出手臂,忍不住小声抱怨着。突然,门外的脚步声停了,随之而来的是秋水通报的声音:“二小姐,人来了。”

    “进来吧。”李云鬟应着。

    沈静姝立马噤声,听着屋外有人打开门走进屋内的脚步声,她连呼吸都放缓了许多,悄悄攀上屏风摆放与墙体的缝隙,去寻外面的情况。正巧看到那人背对着自己理着衣服坐下。

    “秋水说你身体无大碍,可依我看,你倒是憔悴许多。”清亮的男声响起,温柔地仿佛夏日里的一汪清泉。

    这声音是……方文轩?

    沈静姝在记忆里搜索着,很快确定了所属人。怎么会是他呢?沈静姝脑子顿时懵了,她抬头去看许承泽的反应,后者却不为所动,依旧全神贯注地趴在缝隙边上,盯着屏风外的情况。

    清亮的男声继续响起,说出了更多关切的话来:“要不还是让秋水去找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李云鬟幽幽开口,却是拒绝。此时,她正对着沈静姝这边,后者便能看见笼罩在她周身的愁云惨雾越发浓重,将她紧紧地包裹起来,缓慢地与外界隔离开来。

    “我的身体我心里清楚。眼下府中接二连三有大事发生,我还是不要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这怎么是添麻烦呢?”方文轩的的语调一顿,“劫匪凶恶,才惹出这许多事来,你也是受到了他人伤害,何必苛求自己。”

    “可若是我明知劫匪是谁,却又替他隐瞒,眼看着爹娘为此事日夜担忧,衙门各位每天东奔西走,这……算不算是添了大麻烦?”沈静姝说着,站起身缓缓移步到了方文轩身旁。

    方文轩却早已愣在了原地,等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里也透着些许的不自然:“如此,你又为何要为劫匪隐瞒。”

    “我为何要为他隐瞒,文轩哥哥不知道吗?”李云鬟的一句话,俨然是让本就疏离的气氛雪上加霜。

    她没等方文轩回答,抓过他的手臂一把掀开了袖子,露出了宽袍大袖下缠绕着的纱布和纱布下隐隐约约的红色印迹。

    这不就是……沈静姝激动地扯了扯许承泽的衣摆,后者立马低头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而屏风那头的当事人,却是比沈静姝看上去要平静一些。他慢条斯理地将袖子理理好,才道:“不过是昨日在山上寻你时,不小心被刀划伤了。”

    “既然这样,那便找大夫来看看。我想,刀伤还是箭伤,应该很好验吧。”李云鬟看着眼前人,脸上带着笑,话也温柔。

    可沈静姝分明看见,她笑眼盈盈处,悄然滑落的一滴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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