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楼

    郡王纳妃与寻常人家的六礼不同,排场更大,分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册妃、亲迎、同牢、妃朝见、婚会十礼。不过墨兰是侧妃,故而没有亲迎、同牢、妃朝见三礼。寿春郡王那边动作很快,前五礼已过,册妃礼定在四月二十六,婚期定在十月初三,都是墨兰的大利月。这日子定的有些近,是急了点,可也没办法,当今那位的身体每况愈下,一旦有什么,那就是三年守孝期,墨兰等不起。

    这本是一件大喜的事情,却不知怎地,流言甚嚣尘上,都说寿春郡王要纳的这位侧妃心机颇深,先是在玉清观算计永昌侯嫡六子,又在雅集上抢自己亲妹妹的婚事。绘声绘色的,形容的十分不堪。

    这日,墨兰收到了一封请帖,邀她去樊楼吃酒,邀她的是南安郡主赵思璇。一到樊楼,就有伙计来领她上二楼雅间,推开门,看见的却不是赵思璇,而是赵受益。

    墨兰上前一步,盈盈一拜,道:“殿下万安。”藕荷色的裙裾随风而动,腰间那枚雕兰花的玉佩格外显眼,那是赵受益送给墨兰的定情之物。

    眼前人是心上人。赵受益双眼含笑,伸手虚扶了一把:“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客气。”

    “你且小坐片刻,思璇她过会就到。”说罢,赵受益引着墨兰坐下。

    墨兰略略看了一眼,桌上摆着八副碗筷,看来今日要见的人不少。

    似看出了墨兰的心思,赵受益轻笑道:“今日借着思璇的名义邀你出来,是想着让你见些我的亲人好友,提前熟悉一下。”

    正说着话,突然传来“啪”的一声,紧接着是碗碟落地破碎的声音,这是有人将桌子掀翻了。

    “墨儿你先坐着,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赵受益说罢,起身出了门,翠青色下摆拂过门口的凤尾竹,叶子晃动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楼下,乌泱泱聚了一群人。

    “你们这些人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一个清亮的男声气急败坏的怒骂道,“一个个的满嘴喷什么沫子,胆子大到枉议皇亲,不要命了?”

    一旁有人不屑的回应道:“什么皇亲,还没过门就如此不检点,也不知道寿春郡王看中她什么了!早听闻盛家六姑娘色艺双绝,又在勇毅侯独女跟前教养,那才是一等一的女子,寿春郡王不过雅集见了那盛四姑娘一面,连侧妃人选都换了,天知道那日雅集上发生了什么。”

    一旁富春伯杭家三公子闭眼回想着,盛六姑娘他是见过的。他阅美无数,也不得不惊叹于盛六姑娘的美貌,她就往那一站,抬眸那么一笑,广云台的魏行首见了她都得自愧弗如,哪个男人见了她不心猿意马呀。

    他“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洒金乌木折扇,附庸风雅的摇了摇,嘲讽道:“歌女生出来的儿子,能有什么眼光。”

    “莫不是自荐枕席了?”又有一人附和着,哈哈大笑起来,那模样极其的猥琐不堪。

    突然,他的笑容就停住了,沈一舟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牙直接就掉了一颗,鲜血直流。

    杭三公子赶忙扶住了他,对着沈一舟大声呵斥道:“你可知道你打的是谁?他可是圣德太后的侄儿。”他语气虽豪横,但看着凶神恶煞的沈一舟却不敢靠近。

    原来是皇亲国戚,怪不得如此嚣张跋扈,可沈一舟才不管这些呢,要说皇亲国戚,那他也是。

    “你再说一句废话,我连你一起揍了。”沈一舟扬起拳头,在那人跟前转了转,吓得他立刻噤声。

    沈一舟一个大跨步,翻过栏杆,站在了楼梯上,高高俯瞰着一楼大堂里的人。

    他朗声道:“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打哪听来这些不着调的流言。今儿,我,威北侯长子,沈一舟,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

    沈一舟顿了顿,环顾四周,大伙都噤声不语,方才嚣张跋扈的那几人一听到威北侯的名号,更是心虚害怕极了。威北侯,戍边多年,又拱卫王城,一战成神,是寿春郡王的亲舅舅。

    他继续道:“我表哥本来要娶的就是盛家四姑娘,什么抢了姐妹姻缘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桃花宴当日,表哥还特意去问了桃花树下弹琴是哪家姑娘,得知是盛家四姑娘后,第二天就让南安郡主帮忙打听盛家四姑娘的喜好。京都谁人不知我未来小表嫂是数一数二的才女,我表哥这才投其所好才办的雅集。”

    沈一舟刚说完,赵受益就出现在二楼楼梯口,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所有人,尤其是方才乱嚼舌根的那几个,也不知这世代清明的曹国公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败类惹事精;富春伯家的三公子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孬种,看着人模狗样,实则衣冠禽兽,丢人现眼。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人,往那一站,却无一人敢去直视他。

    “一舟,上来吧。”该说的话沈一舟已经替他说了,他再去强调就有些欲盖弥彰了。

    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一件事,便是盛家老太太会错意,澄清了便万事大吉,可如今却闹得这般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是非黑白,全然颠倒,这背后,少不得有人做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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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朗星稀,竹影摇曳。

    墨兰端坐在窗前,压着香灰。

    “我家墨儿真是好手段,居然从明兰手中将寿春郡王抢了过来。”林噙霜得意洋洋的说着,眉眼之中掩不住的喜悦,“虽说抢人姻缘这名声不好听,但名声算什么,实实在在抓在手里的富贵才是真……”若不是墨兰马上要嫁给寿春郡王了,她哪里有这么快见到墨兰,虽禁足未解,但那也是迟早的事。

    林噙霜依旧在墨兰耳边喋喋不休,全然没有注意到墨兰沉下去的脸。

    墨兰将手中的香压重重放在桌上,对着林噙霜,一字一句道:“阿娘,寿春郡王一开始相中的就是我,意图抢人姻缘的,是盛明兰!”

    明明她才是被相中的那个,到头来却都觉得是她抢了盛明兰的姻缘。自打换了庚帖以后,在外,流言满天飞,一个个都骂她不知廉耻;在内,盛家上下一群人,不敢对她不敬,却总是阴阳怪气的。

    这一次,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还要受千夫所指,还要让所有人诋毁谩骂。

    今天樊楼那顿饭,让墨兰亲耳听见了诋毁她的流言,也让墨兰知道了赵受益是有多看中她,他安慰她,说一切的一切,他都会处理好,墨兰只需安心待嫁。

    她信寿春郡王,但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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