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降

    “二当家受降了!”

    “你说什么!?”

    高长贵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陈启人虽鲁莽,却是忠心耿耿,他实在难以相信他会是这些兄弟中最先叛逃的那一个。

    他立马反应过来,命人前往陈启的住处,寻找痕迹。

    最后属下来报,陈启的房里什么都不剩,钱财和衣物都被带走。

    显而易见,陈启是自愿去受降的,早已做好准备。

    甚至于,可能早就做好准备等着这一天,不然不会走的这么干脆迅速。

    高长贵此刻心情沉重,目光都泛着些呆滞,脚下步子迈地也不太稳当,陈启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对其也是真心相待,这打击对他来说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这下黑咀山本就凝重的氛围更加压抑,之前大家只是担心,如今二当家都已离开,其他人也是心思浮动,毕竟在太平年间,谁会愿意抛家舍业做一个人人俱之的贼子呢,如今林知节大方的愿意给他们从良的机会,还愿意给银子安家,孩子上学竟然可以免费去县学读书。

    要知道,读书难得,哪怕只是后辈能考个秀才对他们这些五大三粗、刀口舔血的人来说,那也是祖坟冒青烟,可以欣慰含笑九泉的事情。

    机会难得,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叫他们如何不动心。

    高长贵知道这些闭口不言的人心中在想什么,林知节这招不可谓不狠,相当于扔肉骨头给饿狗,只等着上钩。

    姓林的开的那些条件,连他都动心,何况是他手底下的这些兄弟。

    他长叹一声,胜负已分,他输了。

    现在他们是待宰的猪羊,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垂死挣扎罢了。

    后面断断续续,有探听的兄弟来报,又有人去受降领赏的,他都挥挥手,不再言语,坐在主位的虎皮椅子上心灰意冷。

    走吧,都走了也好。

    当林知节放出假消息声称有人来受降时,他原本是准备让一直潜伏在黑咀山的人捉几个马贼来逼迫,再放一些自己人假扮混入其中,这样真真假假的,才不好分辨出来。

    可他没想到,这黑咀山的二当家陈启竟然亲自出山,主动要求将自己绑起来,愿意受降,一开始手下都不信,还都怀疑其中是不是有诈,于是游街时他又多派了些人手跟着。

    这简直是神来之笔,有如天助,林知节放出消息预见过结果,但没预料过效果会这么好。

    令他惊喜不已,顺的他都开始怀疑顾珏用的不是智谋,而是玄学命理,不然怎么每一次,她出的主意都能完美实行,连老天都是站她这边的。

    他猜测将黑咀山的土崩瓦解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果不其然,自从那个陈启主动受降后,黑咀山上的马贼一个接一个的进城,一开始百姓还有兴趣跟着他们游街看赏,后面受降的人多了,也就不稀奇了,看到马贼游街的动静,在街上遇到了也就顺带瞧上一眼后,就撇过头去做事情。

    他悠哉悠哉地在书房里抿了一口茶,嘴中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吴管事进来添茶,瞧见老爷心情好,于是大着胆子恭维道:“恭喜老爷了却了一件多年的心事,现下整个放箭都在传您智计无双,不废一兵一卒就将大家的心腹大患降服。”

    林知节呵呵一下,这还不是那个鬼精的丫头的主意,他一向是直来直去,先前更是瞧不上这些阴谋诡计,这糟用起来,才知道其中的好处,等马贼事了,他得同那丫头拉近关系交好。

    想了想,吩咐道:“你叫夫人准备一下过几日的家宴,我要宴请叶秋,这次的事多亏了她。”

    吴管事心中一动,看来这个叶姑娘是咸鱼翻身了,入了老爷的眼,于是问道:“老爷可还要宴请城中大户?小的好准备宴帖。”

    “不,就请她一个。”

    这话听在吴管事耳中,犹如惊雷般炸响,他愣神了几秒,接着才回话:“是。”

    心下却是惊诧不已,老爷竟然只宴请她一个人,一个人......

    若不是伺候老爷多年,他了解老爷的为人,叶姑娘年纪不对,他都要怀疑老爷是不是看上叶姑娘了。

    毕竟这么多年,何时见过老爷对一个没有血缘的后辈这般重视过的。

    看来,他以后对待叶姑娘的态度要更和气。

    吴管事脑中各种念头闪过后,又问道:“老爷,今日晚间可要庆贺?”

    林知节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不急,还未到尘埃落定之日,不过今日确实高兴,传下去,府中所有人这个月月银三倍。”

    “是!”

    吴管事满面笑意应道,脚下生风。

    走在去通报夫人的路上时,他还在细细思索,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老爷和叶姑娘不相配,但是小公子和叶姑娘的年纪却相差不远呀,是他想差了,想必老爷让夫人准备家宴,也有相看的意思,想通后他不由得一笑,自觉自己领悟了老爷的真意。

    秦阳走的那日,顾珏没有去送行,晨曦微光,秦阳背着秦婶塞好的包裹,看着面前的父母和妹妹,道了一声珍重,在亲人不舍的泪眼婆娑中踏上了他的军旅生涯。

    临行前他问了秦月,叶秋可有带话,秦月答:“叶秋只说了一句,‘平安,战场刀剑无眼’。”

    秦阳听后,心中不是滋味,不知该说这人是心狠还是仁慈。

    连最后一面都吝啬的不愿见他。

    不过,到底是留了话,那句平安,总归还是担心他的。

    他苦涩一笑,在他眼中叶秋整个人就是这般矛盾的,让他不知不觉间上瘾,就像心口被刺入藤蔓,时不时让你难受但又无法拔除。

    又过了两日,三河县内喜气洋洋,有人敲锣打鼓,四处奔走相告,“好消息!好消息!黑咀山的头子带着剩余所有人上县衙里受降,黑咀山灭亡了。”

    这消息犹如翻滚的巨浪,在整个三河县内飞速传播。

    家家户户开始庆贺,宰猪杀羊,犹如过年一般。

    各街商贩更是喜的落泪,自从杨文德被杀,他们每日那是刀尖跳舞,每一日出门前都是一番提心吊胆,害怕当日就横死街头了,而且前几日就算豁出命去做生意,那生意也是惨淡不已,外地商户根本不踏足三河县。

    如今好了,黑咀山这个毒瘤终于去除了,县令大人智勇双全,不废一兵一卒就解决这道难题,有许多百姓自发地来到县衙门口排队磕头,手里提溜着家里的吃食。

    等吴管事告诉林县令后,林知节既感动又无奈,叹道:“百姓就是这么淳朴,做官的做了一分成绩,百姓就能让你感受到十分的热情。”

    随后,让吴管事挑一些留着明日宴请顾珏用,剩下的则送到慈幼院和县学,给孩子们加加餐。

    顾珏在店里见到吴管事时还很惊讶,毕竟以往来的都是周嬷嬷或者是林津舟,吴管事是林县令身边的人,此番亲自前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她上前正要行礼问好,吴管事却满脸堆笑抬手虚扶,示意她不用。

    “叶姑娘不必多礼,小人前来是替老爷转达,明日老爷要晚间设家宴,邀请姑娘前去,还请姑娘一定要赏脸。”

    吴管事姿态做的很低,他是县令亲近之人,按理来说顾珏是一介贫民,他完全没有必要这般讨好。

    顾珏也有些受宠若惊,自从她流落在此,还未受到过这般礼遇。

    等了片刻,她有些犹豫道:“家宴......县令大人,可有说过设宴的主题?”

    “老爷说,多亏了叶姑娘,大抵是为了感谢姑娘以示亲近之意。”

    顾珏听罢放下心来,不是为难就好。

    她还担心尘埃落定,县令会拿她开刀,毕竟卸磨杀驴这样的事,历史中不少见。

    “好,明日叶某就叨扰了。”

    顾珏应道,吴管事笑着离开。

    自从她的小店招进孙玉真后,还真捣鼓出了几件新品,不得不说,孙玉真还真是个宝,对这方面的天赋是肉眼可见,进步的突飞猛进。

    一开始还需要顾珏的引导,后面人家直接学会举一反三,摸清楚一些口味搭配后,自己开始搞研究,顾珏也就是多了一些见识,在真正的兴珏面前,一切都是可以打败的。

    为了明日林县令的宴请,顾珏打算就携孙玉真研究的这些没有上市卖的新品种,反正县令比起她这个贫民来说什么都不缺,那小公子和夫人是真喜欢她这儿的糕点,送这些过去刚刚好。

    既有诚意又不会显得贵重,有巴结之嫌。

    第二日下午,顾珏换了一件崭新的衣服穿上,将自己收拾妥帖后,吩咐秦月照看好店后,就乘了一辆马车去县衙。

    她掐着时间来的,到了后下了马车,发现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按道理来说,县令设宴,这县衙门口应该是门庭若市,城中的大户等重要人都会来的,怎么她左瞧右瞧,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和马车呢?

    她都要怀疑昨日是不是吴管事记错了日子。

    她正在这张望时,守门的家丁上前道:“叶秋姑娘,快进来,吴管事早就嘱咐过我等,看到你后要迎进来。”

    顾珏讪笑,“这位大哥?怎么不见其他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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