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那一天的前一天和他跟过去平常的每一天一样,他早上去上书房,傍晚从上书房回到与母妃生活的临福宫,那一天许久不来临福宫的父皇也来了他们的临福宫。

    一切都好好的,父皇陪着他们一起用了晚膳,父皇问了他一些他在上书房的功课,父皇还陪着他玩了一会儿,后来晚了大家就一起休息了。

    他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他到了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他该一觉睡到天亮然后第二天醒来用完了早膳去上书房的。

    可他好像在睡梦中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有奶妈慌慌张张的进来对他说说:“快,王爷快穿衣服起来……”

    他睡的迷迷糊糊的完全不知道今天突然的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临福宫里的人,奶妈们每个人都都慌里慌张的。

    他穿完了衣服被奶妈们带到了临福宫的寝宫,父皇脸色铁青的坐在那里,大概他当时的脑子里也是懵的。

    母妃更是被吓的整个人完全的六神无主了,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外面火光冲天早已经乱的不像样了。

    后来钟宁泽来了他们的临福宫,他带人将父皇,母妃和他一起带出了皇宫,钟宁泽带着他们一路逃到曲境山,在曲境山他第一次见到了她。

    他们九死一生逃到曲镜山的时候钟宁泽身上受了很多伤浑身是血,他看到纪逸婉母女以后抱着她们失声痛哭了起来,纪逸婉一边哭一边帮钟宁泽清洗伤口,敷药,包扎……

    他即使到了那个时候也依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事情就这样突然的发生了。

    他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只知道他跟着大家逃到曲镜山的时候,他的父皇大塵国的皇帝已经狼狈不堪到犹如一只丧家之犬。

    那天那个曾经万人之上的君王已经被吓的完全没有了主意,他抱着他身边仅剩的何婕妤和汝成王瑟瑟发抖的说道:“我们去哪里?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他们该去哪里?皇帝的话让钟宁泽回过了神,对,他们该去哪里,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现在对他们来说该去哪里才是更重要的问题。

    皇帝显然还幻想着惠妃,他哆哆嗦嗦的说道:“惠妃一定是带着焕儿去了衍州……”

    衍州刺史是惠妃的舅舅,所以大概率惠妃确实是带着齐王去了衍州。

    钟宁泽推开纪逸婉看着皇帝脸的说道:“皇上现在不管在那里出了差错,都是皇后和太子殿下的罪。”

    皇帝知道钟宁泽的意思,所有的人都知道是皇后和太子发动了兵变,在现在的情况之下不管皇帝死在哪里,被谁所杀凶手都是皇后。

    所以钟宁泽是在告诉他,如果他现在去衍州惠妃会趁乱杀了他,然后嫁祸给皇后,然后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平叛了。

    可皇帝终究是皇帝,虽然小吴王的死让他失了很多民心,可依然有很多人会忠诚与皇帝。

    他一死惠妃母子就可以打着报仇平叛的旗号可以号召那些依然忠诚于皇帝的人,一旦平叛成功她的儿子就是大塵名正言顺的君王。

    皇帝自欺欺人的拼命的摇头说道:“不会的,惠妃不会是这样的。”

    钟宁泽看着皇帝的脸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禁军统领不在,禁军群龙无首一盘散沙似的,他们是怎么把惠妃娘娘和齐王殿下护送出去的?他们能把惠妃娘娘和齐王殿下护送出宫,为什么就不能把皇上也护送出宫?”

    皇帝听了钟宁泽的话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他是知道的,钟宁泽说的话其实他心里是知道的,惠妃和齐王能够那么快速的从宫里逃出去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提前早就做好了准备。

    禁军统领故意躲开就是要借皇后的手把他杀了,吴王门生遍天下,皇后已经发动了兵变就没有了退路,吴王派的人不成功便成仁。

    何婕妤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她看向大家说道:“去泉州,这儿离泉州已经不远了,我们去泉州。”

    何婕妤说要去泉州是准备去投靠皇帝的弟弟乐平王,可既然代王可以谋皇位那么同样是先帝的儿子,乐平王难道就没有资格争一争了吗?

    代王可以在皇后击败惠妃以后以皇室宗亲的名义继续平叛,他也可以在惠妃击败皇后以后揭开禁军统领装病的真相来个黄雀在后……

    那么乐平王也可以在代王和皇后,惠妃争斗的最后关头说一说涿州的事情,那么之前什么也没有做过的他才是那个最正义的人。

    人心难测世事难料,到了现在他们还能相信谁?

    他们现在看到的还只是明面上的人,钟宁泽知道,除了现在明面上的人还有一些隐藏在背后的野心家们。

    小吴王的西征就是有那些野心家们在背后不断地推波助澜的结果,那些野心家们希望皇帝死,希望天下大乱,天下乱了他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他们不能去泉州,他们不能相信乐平王,他们什么人也不能信,他们只能依靠他们自己,可他们的身边已经不足百人了。

    皇帝是天下之主,就是再不好也还是天下之主,只要他还在他就依然还是天下之主。

    钟宁泽沉思了许久之后终于对着皇帝一字一字的说道:“去,西暨……”

    皇帝简直不敢相信钟宁泽的话,钟宁泽说了什么?去西暨?他们怎么能去西暨呢?大塵与西暨在边疆已经打了差不多十年了,西暨是大塵的敌人,他们去西暨就是去送死。

    皇帝看了钟宁泽好一会后对着钟宁泽说道:“钟侍卫刚才说我们去哪儿?”

    钟宁泽看着皇帝无比坚定的说道:“去西暨,我们要去西暨。”

    “你疯了。”

    “臣没有疯,臣清醒的很,现在我们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西暨。”

    “朕去西暨那不正好羊入虎口了吗?那西暨人正好可以将朕千刀万剐了。”

    “吴王是因为西征薨逝的,吴王的死西暨人脱不了干系,太子只要坐上了皇位皇后就一定会向西暨开战。一来皇后要报小吴王的仇,二来她要平定西疆。所以西暨最大的敌人不是皇上是皇后,皇上要想回京就需要兵,我们去西暨借兵。”

    皇帝似乎依然不明白钟宁泽在说什么,就算西暨更忌惮皇后可西暨怎么会借兵给他们呢?

    钟宁泽知道皇帝在疑惑什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跪在皇帝面前用他这一生全部的坚定向皇帝请求道:“请皇上拜臣为大将军,我们去西暨借兵,不要多有五千人足已……”

    皇帝已经被钟宁泽完全搞糊涂了,西暨怎么会借兵给他们,他们要怎么样才能在西暨借到五千兵力。

    钟宁泽趴在皇帝面前低头说道:“用西平州换,用西平州换西暨五千兵力。”

    钟宁泽在说话间流下了痛彻心扉的泪水,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办法。

    他们要平息战乱他们就需要兵,可他们现在没有兵所以只能想办法借,西暨人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太子真的登上皇位。

    太子虽然年幼却异常聪慧,如果太子真的像人们口中说的,像过去的仁宗那样的聪慧,那么太子坐上皇位可能会让大塵回到过去的强盛。

    西暨人不可能真正了解到大塵内部这么复杂的局面,他们现在看到的是皇后带着太子发动了兵变,他们不愿意看到大塵强盛,他们不愿意真的让太子坐上皇位,所以他们会愿意借兵给他们的。

    可无论如何借兵就要付出代价,西暨人不可能白白借兵给他们,所以就需要用西平州换。

    只有皇帝重新回到京城战乱才有可能会停下来,皇帝不能回京战争就会在大塵无休无止的蔓延,内乱必会引来外患。

    西暨和北麒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大塵呢,如果不能快速将这场兵变平息下来,大塵可能真的会国破山河碎了。

    为了能让皇帝快点回京,为了快速的平息这一场叛乱就只能牺牲西平州。

    皇帝别无选择现在的他根本就别无选择,他身边只有钟宁泽,所以只能拜钟宁泽为大将军,他没有兵,就只能用西平州换西暨的五千兵力。

    那一天的他也早已在逃亡的路上变成了一条蓬头垢面的丧家小犬,那一天毫无疑问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而就在他人生那么至暗的时候,他遇见了她。

    就在他蜷缩在母妃的怀里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圆脸胖嘟嘟的女孩来到了他们身边。

    她递了一些酱肉饼给他们道:“皇上,娘娘,王爷吃些东西吧?”

    当他们闻到她递过来的香喷喷的肉酱饼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他们饿了,他们这才想起来他们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了。

    他们的身后有一大堆追兵,稍有不慎他们就性命难保哪里还顾得着吃的,可他们也实在是饿了,尤其在闻到酱肉饼香喷喷的味道的时候。

    那一天的他也才不过是一个九岁的孩子,饥饿的本能驱使他快速的接过她手里的饼,狼吞虎咽的就吃了一个,甚至他还因为吃的太快还被噎着了。

    她之前手上的水袋已经给了父皇,所以她伸手拉着他的手说道:“王爷,跟我去那边喝些水好不好?”

    她将他从母妃的怀里拉了起来,他迷迷糊糊的跟着她来到了破庙的另一个角落,她给他拿了水……

    自从事情发生以后他的头就是混的,这一天一夜里他不知道他的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了下去,他浑浑噩噩的跟着大家一起来到了这个破庙里。

    直到她拉起他手的那一刻,他似乎恢复了一些知觉。

    在过去的一天一夜里随时可能会丢掉性命的恐惧使他的浑身都冰冷着,所以他的手也一直是冰冷的。

    直到那一只柔软又温暖的小手握住他的手,大概是她手上的温度传到了他的手上,所以使得他的手上也终于恢复了些许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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