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

    齐六妞要去幽州,与越州还算顺路,于是载着安然一路向东。

    安然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毛病却一日比一日多。这一日,他前脚刚刚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后脚就闹情绪不愿意骑马了。

    安然显得有点窘迫,低头道:“孤男寡女,授受不亲。姑娘虽然救了我,我却不能娶你为妻。之前为情势所迫,实属不得以之举,如今我伤势渐轻,以后……以后还是应该避嫌,不要再同姑娘共乘一骑了吧。”

    “哦?那你说说该怎么办呢?”

    “再买一匹吧。”

    “那你出钱吧!”

    “我身上没钱,不过……不过看姑娘应是出得起这份钱的。”

    “所以,就该给你花呗!”

    安然红了脸,低头不语。

    齐六妞笑道:“要么还是公子骑马,奴婢给你牵着?”

    安然的脸更红了,一双眼睛水汪汪望着齐六妞,委屈极了。

    齐六妞看安然这个窘迫样子觉得好笑,忍不住伸出双手捏了捏他的脸蛋,笑道:“你这个小家伙,还挺有趣!”

    安然的皮肤滑滑的,摸着真舒服,齐六妞忍不住又摸了两把,安然已然快哭了。齐六妞看孩子这么可怜,不再逗他了。

    “你这全身上下伤口的线都是我给你拆的,那时候,我把你都看光了你也无所谓,现在倒是矫情起来了?”

    齐六妞跳上马,板起面孔道:“你赶紧上来!不过,不来也无所谓,你自己看着办吧!”

    安然惹不起齐六妞,赶紧麻溜利索地跳上马背。

    “手呢?”齐六妞严厉道,“抓紧了,还想往下掉呢?”

    安然偷偷叹了口气,扶住了齐六妞的腰。

    齐六妞哈哈大笑,放软声调调侃道:“要不,你还是娶我呗!”

    吓得安然差点又从马背上掉下去,齐六妞就笑得更欢了。

    齐六妞原本觉得救了安然是做了一件好事,现在发现带着他,还挺解闷儿的。

    安然脸皮薄,一逗就中招,齐六妞最爱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乐此不疲,一有空就逗逗他,不过,虽说如此,又过了十几日,待齐六妞觉得安然已经伤势无碍,还是给他买了一匹马,让他独自骑行。

    芙涂庄的缉拿令依旧追得很紧,两人只能尽量捡人少的山道赶路,若遇市镇,就由安然独自去采买物品,到了晚上两人就只能露宿野地。

    野外一到了晚上,鬼多得吓人,虽然常人肉眼看不到,但阵阵阴风、簇簇鬼火,常使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而每到这个时候,齐六妞的兴致就上来了,要给安然讲故事。

    齐六妞有一肚子鬼故事,这些故事扑朔迷离、扣人心弦,只因故事太精彩了,每次都能吸引来一大群野鬼围坐偷听。

    安然又怕又爱听,明明脸色已经惨白如纸了,到齐六妞故意吊人胃口,讲到一半停下来的时候,他还忍不住要催促下文。一群野鬼就都跟着沾了光,一起拍手叫好,不免扇得阴风更加猛烈,吓得安然抖得更加厉害。

    偏偏这个时候,齐六妞还要锦上添花,刚刚还在围着篝火慢慢踱步,眨眼间就猛扑到安然面前,扮成各种恶鬼要吃人的恐怖样态,凄厉的尖叫声刺耳又逼真,吓得安然弹簧一般跳出老远。即便如此,齐六妞还不罢休,必要张牙舞爪、厉鬼附身般追过去,由于齐六妞表演得过于逼真,不光安然,就连周围听故事的野鬼们都被吓得四处乱窜、乱作一团。

    不过安然毕竟是自幼习武的,单腿儿跑齐六妞都追不上,于是齐六妞便疯癫、伏尸状趴在原地,待安然担心地过来查探时,再“嗷”地一声跳起来,吓得安然差点心脏骤停,然后齐六妞就心满意足地大笑起来。

    齐六妞天天都这么整,时间一长练就了安然“泰山崩于前,眼睫毛都不动一动”的沉稳气质。齐六妞双手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个大大的赞,内心却觉得老没意思,于是又加倍在别的路子上寻乐子,时常弄得安然哭笑不得,脸皮却越来越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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