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寅这么多年的默契，宋姻姻自然知道他这是遇上事了，果然，在他身后不远处便跟着那位冰人界争相做媒的“凤城佳婿”裴渊。

    而宋姻姻看向他的同时，裴渊也看了过来，两人眼神一触碰，宋姻姻自然知道对方怕是早就认出了自己就是那日庆春楼和江寅做一桌的人。

    江寅看自家表姐不动弹，再回头一看裴渊似笑非笑的神情，得，不用跑了。

    裴渊走了过来，朝两人拱了拱手：“不知裴某与二位有何瓜葛？二位似乎对裴某的事很感兴趣？”

    既然都被人发现了，宋姻姻也痛快认下，她行了一礼：“抱歉，是我们冒昧了。”

    裴渊还等着对方狡辩，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直接认下，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却听她接着道：“只是，裴郎君名动凤城，想必打听您消息的人不在少数，不知我们犯了什么忌讳冲撞了您，还请裴郎君赐教，我们一定下不为例。”

    裴渊挑眉：“你是说，还要探听我的消息？”

    宋姻姻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指了指无线不牵的招牌：“这是我们的冰人馆，您知道的，我们做这一行的，都想靠替裴郎君牵线保媒来打响招牌。”

    裴渊这才露出了然的神色：“你是冰人？”

    宋姻姻颔首，简单介绍了自己和江寅，接着开始了加入一些些加工的店铺介绍：“虽说我们无线不牵在凤城刚开业不久，但之前在洛城，也是多年的老字号了，我们家几代都是做这一行的，牵线成的姻缘不说是数以万计，被请去吃谢媒酒的也有几百户人家了，我们……”

    “停。”裴渊抬手打断了宋姻姻的自我推销，问道，“裴家从没有拒绝任何冰人上门保媒，你们既然想给我做媒，直接上裴家去说就行，又是跟踪我，又是打探我之前的事做什么？”

    这下轮到宋姻姻震惊了，原来替裴渊做媒门槛那么低的？但她面上没表现出来，只是道：“因为我想真的为裴郎君牵线保媒，而不是打着为裴郎君牵线的名头，替他人借您传闻中的……功效？”宋姻姻想了想，最后决定用“功效”这个词。

    “哦？”裴渊不置可否，“愿闻其详。”

    江寅见到宋姻姻的时候，就看出来她面色不好，此刻见她在日头下和裴渊说话怕她勉力支撑，忍不住上前：“裴郎君，这大太阳底下热得很，要不，咱进店坐会儿，我们慢慢聊？”

    裴渊瞥一眼江寅。

    其实，早在他第一次打探自己消息的时候，裴家的人就盯上江寅了。皇商之首这名头听着好听，实际上看似换团锦簇的裴家，早就处于烈火烹油之中。

    自父辈起，裴家就秉承低调行事，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依旧是一个活靶子，为了生存，裴家自然是有自己培植的势力和探听消息的渠道，不巧，江寅那日去打探消息的赌坊正是其中之一。

    因此，当江寅得知裴渊晚上会去庆春楼和祝家相看时，裴渊也知道了有人在打探他的行踪，而当江寅和宋姻姻还没到庆春楼时，裴渊已经拿到了他们几人的消息：一家人来京城半月，似乎和户部尚书有什么渊源。而最想把裴家从皇商的位置拉下马的人里，户部的官员首当其冲。

    这样一来，本是江南洛城一带的普通百姓，突然上京得到尚书府给的一笔钱，而后盘下了店铺开了冰人馆，再开始堂而皇之地打探他的消息——仿佛就是冲着裴家来的。

    至于有传闻说那女子是柳尚书抱错的真千金，裴渊并未当真，估计那是柳老头对外的说辞而已。

    裴家虽说低调做人，可也不是一个户部尚书能随意摆布的，对裴渊来说，与其一直派人盯着，不如直接解决。

    因此 ，今日底下的人来禀报，又见江寅鬼祟混在一间茶肆里，刻意引导人群讲和他有关的往事发行径时，他选择直接出面。

    不过如今看江寅看着宋姻姻后，有些焦急的神色，裴渊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子嘴唇没有什么血色。原的她刻意涂了东西让脸色蜡黄，而自己倒是忽略了。

    裴渊颔首，跟着两人进了无线不牵。

    林媒婆见宋姻姻和江寅一起回来，身后还跟了个俊逸非凡的年前郎君，猜大概是两人招揽的客人，因此十分周到地请人进了二楼的茶室，奉上茶水点心。

    前几天林媒婆还嘱咐过裴渊的事看着蹊跷，劝她不要掺和，如今把正主惹到了店里，宋姻姻自然有些心虚，见外婆放下茶水点心就下楼，她便松了口气。

    至少等他先和裴渊解释清楚，再让外婆知道吧，不然倒是让她白白担心。

    裴渊见宋姻姻见着长辈心虚的模样，倒是有些失笑，又见着她蜡黄的脸色有些违和，便问道：“宋娘子要不要先休整一番？”

    “也好，那劳烦裴郎君稍等片刻，我去洗把脸就来。”宋姻姻之前又是冷汗又是暴晒的，着实有些不舒服，又想着裴渊这人看起来不太好糊弄，既然要有诚意还是以真实面目示人比较好，因此让江寅先待客，自己去楼下净了脸，又换了身平时的衣衫，这才又回到茶室。

    “裴郎君，劳您久等。”宋姻姻再上楼时，舅母已经将她之前在老伯处买的甜瓜切两个，因此她顺手端了一个到裴渊处，“尝尝这瓜，脆甜脆甜的。”

    裴渊见宋姻姻换了一身素色衣衫，脸也恢复了白净，许是只有时间洗掉伪装的颜色，宋姻姻并没有再上妆，倒是有种清水芙蓉的感觉，裴渊错开目光，淡淡道：“瓜倒不必吃了，如今宋娘子可以为裴某解惑了吗？”

    这是等得不耐烦了，宋姻姻很配合，坐下就道：“初听裴郎君的传闻时，我也动过带想要觅得佳婿的客人和您相看，然后借您的运，让客人能有奇遇，让我们无线不牵有美育的念头。只不过，也就那么一瞬而已，在我看来，同行都在做的事，哪怕我也做成了，那也没有什么特色。”

    宋姻姻坦言，语气中有带着以身俱来的自信：“所以我想做他们做不成的事，想真正为裴郎君觅得良缘。”

    裴渊审视地看着她：“怎么，宋娘子精通术法，能逆天改命？”

    宋姻姻摇头，并不惧裴渊语气里的嘲弄：“并不是我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只是我根本不信这个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