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裴渊眼神探究：“你不信？”

    “凤城百姓传言，自裴郎君十五岁起，裴家二老就请冰人上门，但每每相看过后，女方都会在近期有奇遇，或是失散多年的竹马突然功成名就，回来迎亲，或是上香途中遇到了命定良人……”宋姻姻先是重复着听到的传闻，手指无意识的点了点桌面，“只是，每个人都这么说，但好像没有人能具体说出来，到底是哪家的女郎，遇到了这样的事。”

    裴渊静静听着，脸上神态莫名：“没有具体的吗？那日祝家的人你们不也见着了？”

    “是见着了。”宋姻姻话锋一转，“只是裴郎君，发生了那么多类似的事，作为当事人您不会觉得奇怪吗？没有想去查一下吗？”

    “你觉得呢？”裴渊反问。

    宋姻姻也不在意裴渊的神情，继续分析：“我觉得有这么几种可能。第一种，有人和裴郎君或者裴家有仇，想让您婚姻不顺。第二种，有人瞧上了裴郎君，出于种种原因无法成婚，因而只能通过这样的方法让裴郎君暂时无法与他人成婚。”

    看裴渊依旧仿佛事不关己地喝着茶，宋姻姻停顿半颗又开口：“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

    裴渊瞧着眼前侃侃而谈的俏丽女子，觉得有些意思：“哦？第三种是什么。”

    “第三种，便是裴郎君自己不愿意成婚。”宋姻姻说完，睁大眼睛观察着裴渊的反应。

    被一双灵动有神的眼睛看着，裴渊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问：“那依宋娘子之见，哪种可能性大一点？”

    “这个嘛，因为掌握的线索还不够多，所以也不太好判定。”宋姻姻抿了抿唇，眼里隐隐漏出一抹狡黠，“本来我想让小老虎多打听些旧事，如今正好直接碰上正主，不然裴郎君直接告诉我们吧？”

    裴渊是没想到宋姻姻竟然可以这么无赖，但看对方的有条理地分析，倒是让他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如若这两人真是柳尚书派来查他的，也不该查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况且他为什么至今都婚姻不顺，柳尚书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或许是故意如此，为的就是降低自己的戒心？裴渊一时想不明白，便决定静观其变。

    忽然，他想到当时手下回报给自己的关于宋姻姻的传闻，他轻笑：“实不相瞒，其实凤城最近还有一桩传闻，裴某也一直很想知道真相，如今正主就在裴某眼前，要不就请宋娘子先为裴某解惑，裴某再与二位说说自己的悲惨遭遇，如何？”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做冰人的当然要对顾客的情况仔细调查，但是姻姻姐的身世对你的姻缘又有什么影响了？”江寅一直觉得，那日宋姻姻在尚书府的冷遇是一种屈辱，若不是宋姻姻非要用这个当噱头让无线不牵被更多人知道，他一点都不想提这件事，如今裴渊却把 这个当做笑话一般，加上裴渊一直对宋姻姻不阴不阳的讲话，让他有些沉不住气，“腾”地就站起身说道。

    小老虎会在这件事上这么生气，宋姻姻有些吃惊，她安抚地拍了拍江寅的肩膀，温声道：“没事的，小老虎，我不在乎这些。”

    江寅听完却更生气了，肩一扭，甩开了宋姻姻的手，留下一句“随便你”，就离开了茶室。

    裴渊一愣，事情竟然有了这样的走向，略有些尴尬：“这……若是宋娘子不愿意说也无妨。”

    宋姻姻突然意识到，或许当自己或者身边的亲人那些私密的事外人探究，有些人就是会感到被冒犯和不适，比如小老虎会因为裴渊对自己身世的打听而气愤，那么裴渊在并没有委托无线不牵的情况下，他们却擅自打听人家隐私之事，应该也不仅仅是一句“冒昧”就说得过去的，这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刚才如此言之凿凿地列举裴渊传闻的蹊跷和让裴渊自己说之前的经历的行为有些托大了，也难怪裴渊的语气一直很淡了。

    因而，宋姻姻摇了摇头，又很诚恳地看向裴渊：“其实我没有把自己的身世当做很重要的事，因此对于外界的好奇和打探都没那么在意，不过刚才我弟弟的反应让我意识到，可能大家都会对自己或者亲近的人的私密往事被打探感到被冒犯。虽然我们是开冰人馆的，但裴郎君您从未委托过我们，而想为您牵线打响无线不牵的招牌，仅仅是我自己单方面的想法，为此就去窥探裴郎君的行踪，调查您的过往，确实是我做得过分了，我向您真诚道歉。”说罢，她行了一礼，“至于我刚刚说无线不牵能为您觅得良缘这些话，是发自真心，当然若裴郎君没有这个意思，也就当我是说笑的就成。”

    裴渊此时也分不清宋姻姻说的是出自真心，还是和江寅这般到底是演戏给他看，但见她态度真诚，又想着哪怕二人做戏引他入局，自己也得看看到底对方想做什么，总归凡事在自己眼皮底下更可控，便缓声道：“宋娘子客气了，裴某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既然你说无线不牵有这个能力，裴某也愿意一试。”

    “好！既然裴郎君愿意相信我们无线不牵，那我也保证，必定会竭尽所能，替裴郎君找一个好姻缘！”宋姻姻拿起茶水，“我在此便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裴渊笑了笑，也将茶水一饮而尽，准备开始听宋姻姻讲她的身世。却见宋姻姻又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腼腆开口：“既然裴郎君已经决定委托无线不牵，那可否先按规矩交上银子，这样我们也才好开始正式建立您的档案，开始安排各项流程，嘿嘿。”

    裴渊有些无语地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总觉得自己不知不觉把自己卖了：“这样可以了吧？”

    “嗯嗯，好的，您稍等，我这就去找文书来。”宋姻姻拿了银子便起身，“顺便再给您添点茶水点心哈。”

    瞧着宋姻姻拿了银子一溜烟离开，仿佛深怕自己反悔似的，裴渊忍不住扶额，这到底是不是柳尚书派来给他下套的？怎么如此……跳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