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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芍药

    宁婉就那样乖顺的站着,安安静静的观察着几人寒暄,老夫人没理她,她也不恼,心中也并未觉着老夫人是刻意忽视她,给她难堪。即便真是因其母亲昨日所为而磋磨她,也没关系,只希望老夫人消气后,别太为难她母亲。

    「这孩子不焦不躁,也未因忽视而心生不满,是个好的。」老夫人心内暗道。示意于氏母子二人落座后,朝宁婉招招手:“婉儿,来。”

    宁婉闻言,美眸闪过惊讶,随即缓缓上前,刚行至老夫人身前,细白的皓腕便被略带褶皱的手轻柔拉起。

    老夫人握着她的手细细端详着,手掌莹白柔嫩,指若削葱,微微泛粉的指甲修的端正圆润,那绞丝白玉镯戴在这手上显得尤为好看。

    老夫人收回视线,嘴角笑容不禁又扩大一些:“这玉镯老身算是送对了人,极为衬你。”

    “玉镯珍贵,婉儿谢祖母赐镯。”此刻,见老夫人面色和蔼,宁婉悬着的心才堪堪放下,笑意盈盈说道。

    “住得可还习惯?”老夫人轻拍了拍宁婉的手问道。

    宁婉柔声回应:“劳祖母挂心,一切都很好。”

    老夫人点点头,目光扫过宁婉那温婉又略带一丝拘谨的面容,宽慰道:“已经回家了,往后不必太过拘束。”

    话音刚落,宁婉愣了愣,长睫轻颤着去看面前挂着和蔼浅笑的老夫人。

    祖母说回家了,是啊,以后她与母亲有自己的家了。宁婉眼眶一热,原本强装镇定的眼神此刻变得无比柔软,嗓音都带着丝鼻音。

    “婉儿知道了。”

    老夫人没料到自己一句关切竟引得宁婉红了眼眶,可想而知这孩子以往的日子并不好过,安慰似的伸手摸了摸宁婉墨色的发顶,轻声道:“今儿这么早就来了,可用过早膳?”

    宁婉平复好心情,浅笑着点点头:“用过了,祖母。”

    老夫人嗯了声,透着疲态的眼眸扫过厅内众人,接着道:“既如此,今日都散吧。”

    说着,万嬷嬷扶着老夫人起了身,临走前还对众人留下一句,“往后便不必日日过来请安了,老身年纪大了,身子乏累得多睡会子。”

    几人道了声是,而后于氏面色略显冷淡的与宁婉话别一句,便扯着神色轻佻的萧峋先行离开,徒留宁婉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

    大伯母这是怎么了?

    宁婉心思细腻敏感,自然察觉到了于氏的不对劲,但她并未深思,只一心想着赶紧去宽慰母亲。

    踏出寿安居,宁婉举目望去,道道金色曙光自泛白的天际洒下,将弥漫的雾气挥散为鲜嫩花草上的露珠,点点露珠于花草间四处翻滚,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宁婉见婢女正在采集芍药上的晨露,想到母亲最爱这类贵气逼人的鲜花,便摘下一朵沾满露珠的芍药,满心欢喜的捧着到了浩然居。

    还未进门,便听见屋内噼里啪啦的碗碟破碎声夹杂着抽泣声传来,宁婉唇角的笑意顿时止住,嘱咐青竹在门外守着,自己忙不迭推门而入。

    “母亲,这是怎么了?”宁婉急切的问。

    只见室内餐桌上、地面上一片狼藉,宁为枝半趴在桌上,手中还捏着将要扔掉的碗碟,见宁婉进门,她的情绪更为激动,将桌面所剩无几的餐盘扫落在地,几乎是怒吼着。

    “婉儿,母亲该怎么办,如今的侯府不同往昔,你父亲压根儿没有实权,这与我所期盼的完全不同,等了这么多年,天天看人脸色,我受够了,我不要屈居那个老太婆之下,我不要屈居任何人之下,啊!我不要!”

    宁婉见母亲如此疯魔,心疼极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连忙上前抱住怒吼的宁为枝,伸手在她背上轻拍着。

    良久,宁为枝才渐渐平复,只抽抽搭搭的向宁婉诉苦:“咱们娘俩十几年来寄人篱下,好不容易回来了,难道还要继续看人脸色吗?”

    宁婉红着眼,将宁为枝扶到美人榻坐下,柔声劝解道:“母亲…其实现在也挺好的,父亲对你很好,而且,今早我去祖母那儿请安,祖母说回家了不必拘束,想来,她是接受我们…”

    “住口!!”

    话语未尽,便被宁为枝一巴掌打断了,手中芍药随之落地翻滚了两圈,花身沾满尘土,瞧着十分挫败,亦如现在的宁婉一般。

    宁婉抬手抚上脸颊,泪珠随浓密长睫轻颤而下,贝齿轻咬红唇定定的望着始作俑者。

    宁为枝已经后悔了,她不该动手,但看着自家女儿泫然欲泣的动人面容,她心中忽然有了个绝妙的点子。

    虽然她无法成为侯府的女主人,但婉儿可以啊,这样她照样能当侯府最尊贵之人,思及此,她带着哭腔开口。

    “婉儿,是母亲的错,母亲适才情绪不佳,母亲向你道歉。”说着,宁为枝抬起手便要扇自己巴掌。

    宁婉见状,哪里还敢委屈,赶忙去拉宁为枝自扇巴掌的手。

    宁为枝了解宁婉,心软的一塌糊涂,怎还会怪罪于她呢,拉过宁婉细白小手问道:“婉儿,你说的对,是母亲没想明白,往后都是一家人,对了,你祖母有说萧淮何时回京都否?”

    宁婉只当是她母亲想通了,乖顺的回答道:“嫡兄大概半月便会归来。”

    宁为枝意味深长的‘哦’一声,又接着道:“婉儿,你在这世上除了父母,与你最亲之人便是你嫡兄,待他归来,你得多与他亲近亲近,母亲去打听他爱吃什么,你往后每日做些给他送去,这样你与他相处才会更为融洽,明白吗?”

    宁婉觉着这话语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儿不对又说不上来,只能在宁为枝的再三强调下答应了。

    解决了一桩心事,宁为枝此刻心情好了些许,没想到萧淮那父母不详的野种如此争气,竟成了战功赫赫的永安侯,而她在消息闭塞的后宅压根不知晓,罢了,有婉儿在,凭婉儿的身段容颜,不信那野种不动心。

    宁为枝挥挥手:“婉儿,你先回吧,母亲收拾一下屋子,待你父亲下朝回来看到就不好了。”

    宁婉起身想着帮忙收拾,却被宁为枝轻推出门。

    透过逐渐狭窄的门缝,宁婉看到那朵沾满尘土的芍药被随意的扫到破碎碗碟中,花瓣瞬间被分离碾碎,红色的汁液四溢,恰似她脸上红肿的掌印,被忽视,被丢弃。

    这么多年早该习惯母亲的性子了,如是想着,但她心中还是涌上一丝说不清的意味,兴许是难过吧。

    收回目光,宁婉转身离开,自青竹身前经过时,她注意到青竹讶异的神情,有些难堪的将轻薄披风的兜帽戴上,以此遮掩脸上红肿的掌印。

    前方那道落荒而逃的羸弱背影,此刻在曙光下近乎破碎,青竹眼中浮现出不忍,小跑两步跟上,下意识的扶住那轻颤的细白胳膊。

    瑞雪居内,寻梅候在门口,只见青竹扶着遮得严严实实的宁婉进门,屏退其余下人后,将披风接了过来,递过去一瓶消肿的雪菊膏。

    披风撤下,那莹白柔嫩的小脸上赫然红肿一片,寻梅都惊呆了,刚想开口问怎么了,便听见宁婉柔柔的嗓音。

    “你们下去吧。”

    两人道了声是,轻手轻脚的退出门,青竹将门带好,才向一脸惊讶的寻梅道出发生了何事,又不放心的嘱咐一句:“小姐面皮薄,咱们就当没今日这回事,切莫再提起。”

    但天不遂人愿,瑞雪居门口处,万嬷嬷领着一面容严肃的教习嬷嬷进门,青竹迎上去,悄悄挥手暗示寻梅。

    寻梅心领神会,忙进屋通报,一进门,宁婉正愣愣坐在圆凳上,将红肿的脸蛋敷上手帕,贴在那鼎冰块之上。

    “小姐,万嬷嬷来了。”

    宁婉有些着急:“嗯?寻梅快帮我梳妆,莫让嬷嬷看出来痕迹。”

    寻梅一阵忙活总算将红痕遮住,却还是被人精似的的嬷嬷们看了出来,但两人都心照不宣的选择忽视。

    教习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见惯了后宫尔虞我诈,这娇小姐既想隐瞒,她自然不会多事,只言语提点几句便罢。

    而万嬷嬷只将这件事禀报了老夫人,老夫人一查便知是为何,一个妾侍竟敢对小姐动手,放在其他府邸,那妾侍是会被赐家法的,可她俩关系终究不同,既然宁婉铁了心要替她小娘遮掩,老夫人便也不打算做这个恶人。

    时间一晃,教习嬷嬷已来侯府半月,从开始频频摇头到如今点头赞许,这期间,宁婉可挨了不少戒尺。

    今日已是最后一日,教习嬷嬷照例给宁婉安排抄书后便来到寿安居,向老夫人回禀。

    “老夫人,婉儿小姐聪慧好学,一点就通,至于性子,得慢慢将养。”

    老夫人颇有些无奈的颔首:“罢了,从小养成的性子,一时半会也改不了。”

    说着,示意万嬷嬷将备好的厚礼赠予即将离府的教习嬷嬷。

    看着教习嬷嬷的背影,老夫人捏着手中佛珠轻叹口气:“这孩子得慢慢教,往后嫁了人才管得住一府的下人妾侍。”

    侯府儿女单薄,万嬷嬷明白老夫人是真心为婉儿小姐着想,但这般忧心恐会伤神,便掉转话头:“成婚做了当家主母自然便懂了,老夫人切莫担忧,明日便是赏莲宴,侯爷就要回来了,您可得乐乐呵呵的,侯爷见您如意,他才放心不是。”

    老夫人闻言,面露期待:“是了,还不知淮之何时能到,朔漠那荒野之地定是吃不好睡不好,吩咐下去,不管多晚,都备好他爱吃的”

    “是,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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