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海棠被她问得莫名其妙,李嬷嬷看在李妙养伤的份上,安排她来临时照顾她的起居,她又不是事事都能及时知晓。

    况且,去了又能怎么样。

    徐大夫私下和她说了,李姑娘至少两个月内不能冰嬉。

    见她激动,海棠斟酌着说道,“丞相是临时起意,许是李嬷嬷也未来得及通知吧。”

    李妙却不听她解释,直愣愣说了句,“废物。”

    海棠闻言瞬间不高兴了,不过伺候她几日而已,她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李姑娘教训的是。”一句李姑娘,道尽了她们之间并不熟的关系。“冰场里的人各司其职,干不好或者没法干自己的分内事,那都是废物。”

    海棠生怕李妙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特地在“没法干”这三个字眼上加重了语气。

    李妙听出来了,原本秀气的脸庞突然变得有一丝狰狞。

    这是被她戳中了伤心事。

    她一把掀开桌上的茶盏,茶盏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溅的到处都是。“你倒是口齿伶俐,骂不得说不得,赶明儿我就同李嬷嬷说说,不必让你在我这受这般委屈。”

    刚刚幸好海棠反应得快,往后退了一步,这才避免被误伤。

    李妙这话是不要她伺候了,想到她要求换教习时的咄咄逼人和刚才的无理迁怒,海棠求之不得。

    李妙说完后就在等着海棠的道歉求饶,毕竟她要去李嬷嬷那里告状,李嬷嬷少不得要罚海棠一顿。

    谁知海棠只是沉默片刻,而后敷衍地向她福了福身子,便头也不回地迈出秋雨居的大门,“奴婢自会去找主事大人请罪。”

    海棠自知刚刚有些冲动,所以存了私心。

    李妙晌午这么一闹,必定惹了主事厌烦,她此刻去请罪,必能从轻处罚。

    魏大明听后,当机立断地辩出了是非。

    他右手缓而有序地摩挲着桌案上的镇纸,思考着如何处理这二人。

    “你既不愿在李妙身边伺候,那便去找余嬷嬷,让她给你安排个洒扫的活儿。”魏大明抬首,望向桌案前跪得端正的海棠。

    洒扫属于苦役,但比起受皮肉之苦,还算是好接受。

    “多谢主事大人。”

    魏大明见她说完后暂未离去,也明白了她在等什么。

    “李妙既还有心思折腾,想必也恢复几分了。”

    说着,魏大明从一旁抽出本书册,“这是朝廷新编撰的《大历冰嬉史》,福安你去传个话,让李妙为女娘们各誊抄一本。”

    候在一旁的福安上前接过书册,“是。”

    海棠见那书约有一指宽的厚度,各誊抄一本,那就是至少要再抄写十一份。

    魏大明见海棠离开时面上带了几分笑意,不禁摇了摇头,心中腹诽:这明显两败俱伤的事情,不知有什么可闹的。

    那边,膳房的午膳刚刚结束,李素锦便被福安请走,说是秋雨居又出事了。

    李嬷嬷跟着福安匆匆往秋雨居去,徒留众人在膳房外面面相觑,这李妙才回去多一会,还真是不消停。

    “呦,今天这么热闹,唱的哪出啊?”杨信达身后跟着几人,从对面的膳房里走出。

    今日他们下训早,没想到竟然能看到这般精彩的场面。

    杨信达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阴阳怪气的机会。

    紧随其后的吴立壮帮着搭腔,“女娘们冰嬉练不好,但若论起吵闹生事的本领,咱们可是差远了。”

    “领队,这相比起来你才知道我们多省心吧。”

    “就是啊,天天放着正事不干,专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腾。”

    “……”

    杨信达为首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女娘们向来不与他们逞口舌之快。

    宋清益见他们趾高气昂地对着女娘一顿输出,当下觉得有些烦躁,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

    这一幕,刚好被杨信达瞧个正着。每次面对他们的言语攻势,女娘们向来都是默不作声,今日这个女娘居然有胆量对他翻白眼。

    “怎么?”杨信达一个箭步上前,眼里带着挑衅,“我们说的不对啊?”

    宋清益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挂着敷衍的微笑,“不,杨领队说得对。”

    此话刚落,宋清益明显感到身旁女娘的目光纷纷开始盯着她看。

    “您作为男子冰嬉的领队,自然是身负重任。”

    听了这话的杨信达也带了几分飘飘然。

    然而,宋清益停顿了片刻,不紧不慢地接着说,“但若是经常参与这口舌之争,难免显得男子们也天天放着正事不干。”

    “你……”

    眼见着“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杨信达愤怒地红了脸。

    女娘们见杨信达吃瘪,努力憋着不笑出声来。

    赵君乐早就看不惯杨信达他们的做派,这会儿壮着胆子上前,“就是啊,我可听说杨领队上个月带着队伍,去北滨和当地的男子进行冰嬉比赛,可是十场九输。”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沈初沅捂嘴笑了笑,装作懊恼地皱了皱眉,“后来不知怎么某些人就改了口,说是去体验风土人情的。”

    男子众人被戳中了痛处,吴立壮见被嘲讽,忍不了一点,“你们怎么敢对我们无理?当心我去告诉主事大人罚你们。”

    “哼,恶人先告状。”一旁的陈思思抱着手臂冷哼道。

    此刻,明川阁内的魏大明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北滨这事是姚冰和女娘们闲聊时说出来的,也民间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只是为了给杨信达他们留面子,默契地不提罢了,没想到一桩趣闻竟在此刻派上用场。

    之前男子挑衅,女娘们未反击倒是让对方得寸进尺,如今看来这杨信达也只是欺软怕硬之辈。

    先前杨信达他们的行为实在是过了,这会连平日里最安静内敛的陈思思都开了口。姚冰看得清楚,她自认不能甘于人后,“杨领队想看热闹怎么不早些出来?刚刚李妙姑娘可在这。”

    听着姚冰这略有些突兀的话茬,女娘们有些不解。

    宋清益望了望姚冰的神情,某些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隐隐约约抓住了些。

    周遭没有外人,姚冰也不和他们卖关子,“还是杨领队怕李妙情绪不稳,从而闹着要查明自己受伤的来龙去脉。”

    杨信达此时有种被戳破秘密的恼怒,李妙受伤确实是他授意的,谁让她一开始就在女娘选拔时冒尖儿,他决不能让女子在赛场上风光,这样才能维持他们男子现在享受的地位。

    虽然可能被眼前这女娘看出来,但她们终究是没有证据。杨信达仗着有靠山,强撑着冷静下来,“凡事得讲证据,姑娘若是乱说话小心祸临己身。”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初出茅庐的女娘们没有杨信达这种老油条似的心性,听着他威胁的话语本能地产生了三分惧色。

    杨信达望向一旁没有反应的宋清益,语气强硬地撂下一句,“往后你在冰场,也给我小心点。”

    “杨领队让谁小心点?”许明月冷冽的嗓音从女娘们身后传来,她正和几位教习并肩走来。

    吴立壮见说话的是许明月,担心地望向杨信达。

    这许明月有近半年的时间没露面了,怎么正好这会赶上替女娘出头?

    “我当是谁呢?”杨信达挤出一个笑脸,“真是久违了啊,许教习。”

    众人看着杨信达态度的大转弯,心中不由地对许教习产生些许敬意。

    许明月笑了笑,“看来你消息还不够灵通。”

    “怎么?”

    “冰场给每两个女娘分配了一个教习,这不,我也出来带女娘了。”

    什么?杨信达和吴立壮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可置信,女娘们凭什么这么快就和男子们有一样的教习待遇。

    吴立壮一时嘴快问了出来,“凭什么?”

    许明月瞥了他一眼,“上头的决定,需要跟你们解释?”

    吴立壮酝酿着准备开口,被一旁的杨信达制止住。

    这许明月,他们暂时还不能得罪。

    许明月见唬住了杨信达一行人,在他们的注视下寻了宋清益往明悦阁去,走之前还不忘提醒,“杨领队往后还是多把心思放在提升技艺上,要是再生出事端来,我可是个追根究底的人。”

    杨信达这才明白过来,难怪一开始敢跟他翻白眼,原来是背后有许明月撑腰。

    宋清益一路跟在许明月的身后,她也好奇为何刚刚杨领队的态度为何变得那么快,但因着和许明月还不算熟悉,她屡次欲开口又止。

    许明月看出来了,“有问题我以后再慢慢给你解释。”

    宋清益点了点头,许明月先带着她在明悦阁内转了一圈,明悦阁之大让宋清益有些咂舌。

    许明月笑着解释,“以丰兰路为界,明悦阁在冰场依北,是我的私产。”

    宋清益闻言微微怔住,冰场里的建筑从外观上来看是明晃晃的皇家产物,她难以想象在这样的地方有私产是什么样的概念。

    “冰场在后头,我带你去看看。”

    明悦阁的冰场大小和女娘们平日里训练的差不多大,但在维护上要用心得多,宋清益靠近了些,几乎没有看到浮起的碎冰碴。

    参观结束后,许明月领着宋清益原路返回,“对我这还算满意不?”

    宋清益点了点头,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丝不真实感,她哪里来的这么好运气?

    “好!”许明月正了正色肃声道,“接下来,再和你说说我这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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