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工藤新一以刚才的语气咬着牙问。

    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刚刚久违的唤她为“灰原”并且握住她的手时,一股说不清的奇异的憎恨和戾气在宫野志保的心中升起。不知从何时起,她从内心深处开始十分反感“灰原哀”这个称谓,反感被别人以灰原哀的身份对待,这个她曾经因躯体幼化而化名的名字,甚至憎恨“她”,就像憎恨一个替代了她的另一个活生生的真实的人。因此此刻,她也顺带憎恨起眼前这样唤她的人。

    “当然是你期盼的那重意思呀,工藤君。”她也继续用刚才十分轻的口吻回述,并以一种无法形容的笑看着他。

    这笑容激怒了工藤新一,心口的怒火瞬间窜到了头顶,他差点就要脱口“你想怎么样”。然而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略带酸楚的看着她。

    灰原再没有使用示弱的方式来对付他了,而是以同样冷淡的态度和他交谈已经少的可怜的每一句话,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漠然。

    在冰冷上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他就快要被她这份冰冷冻地要反弹地跳起了。现在的情形其实他很早就不想再持续下去,也没想再和她相互冷着。每天被繁重的普通案件支配了生活,根本就无法真正静下心来想组织的事,更遑论思考他们之间的局面。回避、冷淡、无言的对抗,这些远离她的做法不仅没有使他快乐轻松一点,反而心更加沉重了,就像被几处巨大的力量多重压制时又加上了一重。他同样清楚她对自己的真心,也好多次想过要解除这种矛盾。

    这些想法总是在他独处时很条理清晰的罗列出来,但每当面对她时又不自觉地加剧了两人之间的敌对氛围。

    “你不能这样对待我,灰原。”他怒瞪着她,想到她刚刚话里的含义慌乱气忿,抓紧着她的手,狠狠地攥,有心慌也有泄愤。

    由于这种蛮力的疼痛,宫野志保暗暗皱了皱眉,但她没说出来,而是用刻意天真而讥讽的语气说道:“我怎么对你了呢?”

    “我不是你可以肆意作弄的人!”这一刻,工藤新一有无数的话想一齐爆发:她的欺瞒,和FBI可能有的背叛他的关系,害他失去兰,曾经用以制服他表现出的虚假的温从,而现在却又是如此冷酷至极的讽态!

    “作弄的人恐怕不是我吧,我的侦探先生。”她冷冷的说。“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隐瞒真相,又是谁想要逃避?谁和你在一起,谁就成了被隐瞒的对象,是嘛?”

    一瞬间他似乎被她出口的指责所击倒,他仿佛也意识到了这是个绝佳的理由,来让他们跨过眼前的对立。

    在他犹豫之际,他看到宫野志保眼里的对抗性在慢慢褪却,“我们好好聊聊吧,使你困惑的地方。”使用着柔和的语调,说的却是,“东大的课题已经完结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先回美国。”

    “你非要这样嘛!”他压着怒火说道,“我手头的案件很多,没空陪你玩空中飞人的游戏,请你体谅一下我!”

    “我并不想怎么样,只是想理清眼下的状况。”宫野志保说。“我想要了解你的想法,而不是被动的等待。”

    “你了解的还不够嘛!”他忍不住急躁的嚷着,“我什么事情你不知道,什么难堪的样子你没见过,什么决定又没跟你交代?”

    “算我不对,工藤君。”她说,双手握住他的手腕,从袖口探进去摩挲,以极度从容的安抚姿态说道,“晚上早些回来吃饭吧。你可以把最近的案子和烦心事讲给我听,或者我们一起看看书,都好的。”

    工藤新一一愣,他蓦地一下像恍然看清了这些年他们发展来的关系,如此的一目了然,静静地看着她:

    这就是他以为的华生,他以为的艾琳!就是这张看似体贴关切的面孔,他感动喜悦了有六七年之久,掌控着他,让他依赖般的主动交代他的喜怒哀愁,向她开放他内心的最深处,为此他一度还感动不已,并洋洋自得,觉得自己比他人要幸福百倍。

    她诱使着他一步步按着她的意愿来,直到走到了今天。而在他知道了真相后竟还能驱使成功自己,还不是想着如何摆脱这种处境。工藤新一痛恨地感觉喘不过气。

    宫野志保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听着他的脚步声逐渐变小,在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彻底消失后突然趔跄地一晃。她也赶紧稳好身子也向外走。

    来到熟悉的街道上,热闹繁华的情形和上次没有分别,但是她的感受却完全不同了。不再欣赏沿街的精美店铺,反而像是无意识地向两端搜寻着什么负面的东西。

    一个骑着破旧自行车,身着休闲服,后方还驮着旧杂志书刊的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从旁边的车道过去。宫野志保看着他将自行车骑到前方的桥墩下。

    流浪汉,她反应了过来。立刻她想着这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不像是毫无社会能力的人,那么他不回家的原因是什么。可能的是没有家庭,或者因失业破碎了,再或者仅仅因事业的不顺遂便放逐自己,还有可能的是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责任而感到耻辱……

    她毫无章法的发散式的胡乱想着,像是在对这个素昧平生的人非常感兴趣的思索着,但其实却一点没有使用哪怕简单的推理手段来判断这个流浪汉的生平,而是已经借由他想到了工藤。

    工藤也不愿回家,而理由是加班,因为他只能加班,永远也不会存在失业。

    在想到了这点上宫野志保一时有些替他忍俊不禁,而念及他刚刚阴沉愤怒的脸又收了笑。

    这样走了一会儿,她发现自己又走到了花店。她看着店门口的花篓中一枝枝崭新束着的花,想到上次工藤为她买的那束玫瑰已枯萎扔掉了,只剩下花瓶还摆放在家。

    在几对不同年龄的男女和几个女人陆续走出来后,一对身着国中校服的少男少女也跟在后面出来了,女孩竟是步美。步美看到她愣了一下,立刻笑着上前跟她打招呼,并介绍身旁的同学给她认识。

    他们背着书包,从目前的时间看明显是刚从学校偷偷溜出来,而步美手上正握着一枝玫瑰,脸上挂着的浅浅的笑容还没收敛尽。宫野志保想开口说些责备他们翘课的话,不知怎的却没说出口,反而脱口向步美问:“他是你男朋友?”

    步美听到这句出乎意料的话愣了一下,与身边的男生相视一望,让他先到前面的面馆点餐。和她说道,“我还没答应呢,他只让我先收下花。”这样说时她注意到步美眼里有种别样的情绪。

    “光彦呢?他知道吗?”她忍不住问。

    “他有送我巧克力,但他也同样送了其他女生。我们是青梅竹马的同学,可这也不算什么。”

    “太小了。”宫野志保摇摇头,“你们还只这样的年纪,根本不知道怎样经营好自身对于情绪的抒发。”

    “所以新一哥哥和小兰姐姐便没有成功是吗?”步美冷不丁地突然说。

    她见步美深深地凝视着自己,语气中竟透出几分冷意。

    “我喜爱推理,也不怕冒险,我也是真心真意,可是柯南还是走了,所以还得遇上相当的年纪,是吗,志保姐姐?”

    宫野志保皱着眉望她,而步美就维持着凝视的神情与她对视,她看到了步美青涩的面孔中渐渐泛起的泪光。

    “步美?”她停顿了下,嘴角向后一扯,“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慢慢的自然就知道了,光彦也是。我们可是少年侦探团呢。”步美带着微嘲的语气回道,声音已有些颤抖。

    她上前几步,伸出手想抚摸步美的头发,却被步美猛地退后了些给避了过去。

    “小哀的确没骗我呢,她确实不喜欢柯南君,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他是假的!都是假的,还说什么唯一的真相!连说这话的小哀也是假的呢,志保姐姐。” 步美含着恶意的口吻唤她。

    “是的,嘴里说着「真相只有一个」的正义侦探,最有趣的是他本身就是个最大的谎言,这难道不是上天对他最大的讽刺吗?他也因此承受了巨大的代价”——由她带来的。

    她微微一笑,近乎感激的望着步美,“谢谢你步美,你是第一个在知道了真相后承认我是宫野志保的。你说的没错,灰原哀是假的,江户川柯南是假的,这是个大谎言,把他们忘却掉吧,摆脱掉他们带给你的痛苦。你看,”她示意了下步美手中的玫瑰花,“你适合幸福。”

    步美眼中的敌意消散了大半,充斥进了愁苦。“他说我是他见过的全校最漂亮聪明的女生。”她说道,显然这是在说刚刚她身旁的男生,“我不讨厌他,却也没多喜欢他,也知道这不是真话,只是在博取我的好感罢了。我并不相信,可还是想听他这样继续说下去,然而这只是在自己骗自己。”

    步美伤感地瞄了她一眼,又低下头低喃,“柯南君……我是说新一哥哥,而我只喜欢柯南君。我喜欢过的是柯南君。”她像提示自己般的重复了一遍,重新接道,“你们很相配,你要好好爱他,志保姐姐,拜托了。”

    看着步美逐渐远去的身影,宫野志保又重新独自置身到这个人流涌动的街道中。眼前身处的繁华又让她想起刚刚一眼而过的流浪汉:同一处地方的两个世界。而眼前店门外摆放的鲜嫩花枝以及散发出来的芬芳的浓郁,却使她像又闻到了在她将枯焦的整束花从瓶中提起时,那浑浊黏腻的顺着发黄茎叶缓缓下滴的污水所带的腐烂气息。

    花束、礼物、甜蜜到失真的情话,各有姿势的情感表达,亘古不变的方式,形形色色的男女,确实不全为真实。不过是变换着花样取乐,来获得一时幸福的假象。大家都自认怀着爱的崇高意图去欺骗,欺骗他人和自己,也被快乐的欺骗着,来从中寻觅一点真实和真心,为此编造出虚假的极乐园,以暂时忘却其他的痛苦和忧愁,其实什么也改变不了。

    而当到了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的时候,便是了结之际。那么她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蓦地忽然回了神,继续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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