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六年前,毛利侦探事务所中:

    “小兰的优势就不在念书上,她是肢体比头脑要敏捷,如果上体育学校然后想办法深造,将来就可以当体育老师,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你干嘛非要在这上面逼她?”毛利小五郎生气地冲妃英理嚷,为她坚持想让小兰复读考东大而恼火。

    “你是说我生的女儿笨吗?”妃英理也满肚子火气,“我可是16岁就被推荐去哈佛留学的。小兰也不差,她只是接受能力慢了点,我让她努力一年上东大是为她好。”

    “你到底是为了小兰还是为了你自己的面子?你这是要把小兰逼疯。”

    “你够了,死酒鬼,如果听你的随波逐流随便上个二流学校,小兰后半生就只会跟你一样,活的碌碌无为一事无成。”

    “反正我不同意,如果专门复读一年还是考不取,你让小兰怎么受得了?”

    “哪有这样咒自己女儿的爸爸……”

    毛利兰进门时看着父母正在为自己升学的事争执着。她默默带上门,脱下书包拎在手里,低垂着头,眼中含着泪,心里却是不争气的想着新一的那通电话。她真的是个没本领的人,留不住新一的心,也考不上东京大学为妈妈争光。新一以前对她有好感是因为年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现在他去外面呆了一年,遇到了比她聪明漂亮的女孩,心态就变了。

    妃英理见自己的女儿仍旧一心沉溺在情网中模样,实在气愤不已。有时她都不理解自己一个职业女性,女儿小兰反而是过于的温柔传统,只想着少女心事。她和小五郎每天都在探讨着对她未来规划的打算,可小兰却只想着她那还没如何开始就已淡散的青梅竹马的恋情。

    作为一个从小智商超群才华出众的女性,在她看来女人的幸福是不能寄托在对象身上的。把自己的命运去交由丈夫,甚至仅仅只是有一定感情的男人来掌控才是极大的隐患,而要克服这种可能带来的伤害唯一的途径就是使自己真正强大,因此她不惜一切的精力也要让小兰提升功课能力,考上名校,而不是像绝大多数的普通姑娘一样在失去了青春后沦为平庸。

    而她对于听说到的新一的无情决定,妃英理其实和小五郎的看法完全不同。她一点都不责怪新一,也不认为新一这样做有什么对不起小兰的地方。其实她并没有多喜欢新一这个孩子,虽然他是自己朋友有希子的孩子。在她看来他太过于聪明,有自己的一套主意,也太爱冒险了,这会使他给自己及身边的人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当然这些也不会使她去阻止这段青梅竹马的感情,因为到底她知道新一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孩子。但是如今知道新一选择了往更高处走,她打心里是赞赏的。

    在她还在东大念书的时候,就相信人最大的乐趣是能实现自我认知的价值,在理想、观念、情感上的,这样才算是不枉此生。而在自己身上,她是从无败绩的名律师,事业成绩卓然,而在婚姻上虽然现在看来不算个成功者,但是妃英理却知道自己并不算一败涂地。她并不后悔嫁给小五郎。

    他们夫妻因青梅竹马的关系而走到一起,却没能在生活中成功的磨合下去,这不得不给她敲响警钟。仅仅凭借年少时初始的情感爱恋是不够的,生活是个进行时。但是至少在和小五郎相处的日子里她是快乐的,并且也是携手走过了那几年的岁月。因此对于新一所做的他与兰关系的决定,妃英理倒是认为慎重的止损总好过糊涂莽撞的开始。而他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启,在事业和感情的实现上选择合适的环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作为长辈她将持祝福的态度,期望他也能像自己一样不后悔。

    毛利兰看到妈妈一脸失望的模样,痛苦的继续将头低下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毛利小五郎心疼的看着女儿如此颓然,暗暗叹了口气,又点了根烟猛吸起来。毛利兰在关上门后,反身靠着滑坐到地上,双手抱膝,眼泪终于止不住的往下淌。

    她何尝不明白父母是为她好,但是他们在她还幼小时候的分居又带给了她多少的痛苦。那时的她只有把心里的情感寄托在和她玩乐做游戏的新一身上,只有那样她才能获得一点快乐,掩盖住她内心的伤。

    随性的父亲,强势的母亲,当父母在为自己的婚姻关系焦头烂额时,孩子往往成了被忽略的对象。毛利兰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孩子,却没能从父母那得到她所想要的细心爱护。粗枝大叶的毛利小五郎忙于警视厅的公干,闲暇时也不会耐心陪伴女儿,而风格强硬利落的妃英理更是不喜女儿爱哭的习惯。她需要关爱,需要陪伴。新一这个她从小相处到大的青梅竹马虽然不够体贴浪漫,却是从不会抛开她的人。将注视放在新一的身上,和他上下学,给他洗碗做饭打扫卫生,约会玩耍,这些点滴已经是她生活的一部分了。这些年积累下来的感情突然宣告只是一场空,让她如何能平心静气的接受,还能立刻冷静无比的考虑升学的事?

    而这些她全都不能说出来,如此毛利兰哭地更加伤心了。她不擅长推理、不爱读福尔摩斯、爱哭怕鬼、爱依赖新一,有的也只是一点空手道的本领,这些她全都知道,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她只是想拥有幸福,和每个普通女生一样,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人,陪伴她,给她温暖。那是她的爱情呀!

    高三年级在经过了元月大考后许多学生的去向陆陆续续确定了,有的进名校,有的出国留学,有的根据分数准备单独的入学考试。这些年轻的学生们有些已经开始憧憬自己的未来了,而有些对未来真正的社会生活没有什么概念,便继续得过且过。

    铃木园子家境优渥,是铃木财阀的千金,自然是被送到国外读书,而她选择了学制最短的英国。在与好朋友兰的谈话中她得知兰的父母决定将她留在国内完成学业,至于上什么学校就不知了,而更多谈到的还是关于工藤新一的话。

    “太过分了,新一那个家伙,他怎么能抛弃你呢?你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呀!”铃木园子替好友忿忿道,“算了兰,把他忘了吧,还有那么多帅哥呢,一个工藤新一算什么。”

    毛利兰并不搭话,园子的话无法真正宽慰她。

    “那个推理狂,让他下半生就跟案子过去吧。”园子冷不丁地嘟囔着。

    “不,我觉得不只因为案件。”毛利兰突然接了话,她心中有一个明晰的感觉,新一说他要去美国的原因,不是什么他所说的放不下的案件,就是因为有了其他的女人。

    虽然在她的追问下,新一也再三强调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人来破坏他们的关系,但在毛利兰看来这完全是欲盖弥彰。柔顺卷曲的长发,妩媚靓丽的面孔,迷人的身段,这是毛利兰曾经想象中的使新一着迷的女人的形象,是那么的动人,自己与之相比只会相形见绌。也许正是在案件中认识的也说不定呢,她这样想着,并且不认为自己是在冤枉新一。从他越来越马虎的信息回复,那越来越少的电话。那一次次通话中来自新一的熟悉的声音依旧,却是越来越带着焦躁,还有生怕自己过问的冷淡,不耐到甚至不愿与自己多说上几句,和以前的他是那么的不同。明明还是他,但某些内在的东西却已起了变化,不一样了,而这种内在的变化正是使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无形的裂痕。这是她作为女性的直觉,不需要运用什么智力推导就能得到的感觉。

    “美国妞有什么好的,既不温柔又不节俭,也不懂得照顾人,脾气还大,新一他会后悔的。”好朋友之间的心有灵犀,园子也起了同样的怀疑。

    看着眼前失落痛苦的朋友,大小姐的她气愤地大嚷道:“既然如此,兰,趁现在还没多久,我们去美国把新一抢回来!不能让坏女人得逞!”也正好加上她和男友阿真四人来场毕业旅行,园子这样为好朋友设想着。

    对,抢回来!这句话瞬间点燃了毛利兰的心。是的,这正是她想做的,被园子给道出了。她要维护她的爱情,任何的千难万险都不能阻碍她!她突然一下子心潮澎湃起来,只是心底那丝卑微的怯懦仍在,她需要匹足的打气,来增强她的信心。

    “博士,我知道新一肯定与你有联系,你实话告诉我,新一是不是喜欢上了其他的女孩才去的美国?我要听实话。”她极度的紧张不安,但是面色相当镇定,不容置疑的显示她要听绝对真实的回答。

    阿笠博士吞吐了稍许,没有像约定好的那样矢口否认,他考虑着现在是新一和小兰破解误会的唯一时机。他明白在新一心中小兰是多么的重要,如果就这样失去她对新一将是终生的憾事。他也知道这涉及组织的事情,于是他说:“小兰呀,你只需要知道新一是真心且唯一的喜欢你是真的,其余都是假的。”

    走出机场的那一刻,太平洋的海风吹拂起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她走到露天的地方,让温暖的阳光照射着自己。看着眼前决然不同的天地,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心狂跳不止,以往柔弱、朦胧、并时常闪烁着泪光的眼中饱含着异常坚毅、执着、一往无前的神情。真是不可思议呢!伟大的爱情,让她如此软弱的女孩也能这般的勇敢,放下眼前的一切困苦,对平稳未来的学业准备,跨过海洋的阻碍来到这全然陌生的国度,只为挽回心中的人。而她马上就要实现了!

    当天晚上她怀着激动而期盼的心情早早入睡,没有参与园子和她男友京极真的狂欢。而一想到马上新一也会这样陪着自己逛街购物、品味美食,她的心就像喝了由橘汁粉冲出的果汁一样甜美,那么纯粹的甜蜜,一点真正橘皮会带来的苦味也没有。第二天她仔细的收拾了一番,反复注意让自己的美看起来像不经意流露出的一样,便欢快的前往新一所在之地。

    然而等她真正来到附近的一处便利店门口时,她才意识到她根本不知道新一具体的位置所在。当然她知道大概的地方,博士告诉她了。可是具体哪一条街道,哪一座房子,他白天会前往哪里她并不知道。这种陌生的痛苦的意识在当下再一次侵蚀着她的心,而同时也更让她意识到了她所做一切的勇敢,升起的强烈的自豪感便压制于下。茫然中她开始选择了硬着头皮询问,痛苦的用不熟练的英语向来往的行人问着知不知道一个叫工藤新一的人。奇迹般的,在问过几人以后一个背着双肩包,半扎着发顶的拉美女生指向她刚走过来的更前方聚了警车和救护车的人群。

    竟然又发生命案了——她脑海中第一时间的想法,在谢过后快步跑了过去。

    受害者是个亚裔少女,好在没有伤及生命,已经由担架抬上了救护车离开了。工藤新一勘探了一番现场,又在了解了伤者的背景,事发的前后时间、地点等细节后展示起自己的推理过程,向埃布尔警长说出了自己判断出的真凶。他相当自信且笃定的说自己的判断十分有根据,有把握不会出错。埃布尔原先是不信他这个异国的小伙子,但在知道了这个工藤新一背后和FBI有牵扯,并且关系匪浅,便不再小觑他。而经过了前两次暂时性的合作,工藤新一在推理能力上已经取得了他的肯定和信任。不过他依然面无表情的告诉工藤新一,他们有自己的断案流程,但是他刚才说的内容会最后进行比对。

    宫野志保在和救护人员交代清案发时伤者的情况,需要避免的救护盲区后也走了回来。她看到工藤新一和以往似的作为侦探认真的断案,一直不安的心也放了不少。他们恢复成人身体已有段时间了,由于她的顺水推舟使得他和青梅竹马的前景断开,害他痛苦了好一阵,现在看他像慢慢恢复了过来,便上前轻声询问他感觉如何。

    这话是用日语说的,和以往一样的平静的语调中还藏着些藏不住的不自然的热忱。如果是在以前,工藤新一只会以寻常的口吻简单的回复她的问候,可是现在,同样的言语让工藤新一得到了某种巨大的抚慰,藏在他体内深处的孤寂和痛苦感像被激发后又得到了补偿,他扯了扯她的小臂,使两人的位置朝内偏一些,埋着头回起了话。

    他每说上几句,宫野志保便会又添上一个新的问题出来,于是对话一直都没有终止,看起来既僵硬又流畅。一位警员突然从前方往后方去,快要撞到工藤新一,宫野志保赶紧伸手往自己方向拉了拉他,又赶紧松开了手。两人间的间距已经快消失不见了,而这一切所发生的变化看上去都是那么自然。工藤新一在她似乎要重新拉开一点距离的那一刻下拉住了她的手腕,同时身体以半包围的姿势环笼住了她。

    毛利兰就藏在围观者中呆呆地看着他们,听着他们用日语进行的她能知晓的交谈,却恨不能是用她听着吃力的英语。

    谈论的话题非常普通,内容更加毫无过界的火辣言辞可言,关于等下午餐回去他想吃的菜,福尔摩斯看到哪一页了,晚上不要参加聚餐早些回来一起看球赛等一些生活相关的事情。可他们每说一句,毛利兰就感觉自己的心被击打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的工藤新一,却不是用多年青梅竹马的态度,而是以悲痛中另含着的许久未见后极其新奇陌生的眼光去打量。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他的一面——他的才智令他博得了新环境下的身份和信任,依然是人群中的焦点。与以往在案发现场的自得和意气风发不同,人看起来非常沉静,不止是在遇上案件时的那种冷静,而是像受过什么打击后恢复出的虚弱样子,只有了解原先的他的情形下才能得到对比。如果不清楚原因她真会以为新一是因为受到很大的伤痛才不得已骗她。

    而这样的他此刻正以顺服、眷赖式的不安望着他身旁的姑娘,仿佛生怕她会不答应。眼前这个她想象中会出现的陌生女人,高挑清冷,皮肤比一般人还要白皙些,像是个混血,有着一头卷棕发,五官却是亚洲人的。她从没在新一身边见到过。新一在这个女人面前并不高大,无论是精神还是躯体上,两人近乎相依的身姿反而衬露出一丝软弱感。他是在寻求与她亲近。至于这个看似冷淡的女人,她也在其身上找到了她真实的态度,从她压制着的神色和嘴角,手指微小的摩挲,还有新一靠近她时身体不动却将脸别开些的微红而安然的神情。她看出了这个女人此刻的喜悦与满足,身为女性无师自通的本领。在爱情上,每个女人都是杰出的侦探。

    工藤新一并不知道在他那段最灰暗痛楚的时光里,曾有过这么重要的足以更改他后半生人生的时刻。他已陷入了舔伤待愈的虚弱期,充满安全感的让自己包裹在灰原对他的温情和安抚中,而忽略了以往会对周边境况的敏锐察觉。

    走出人群时的毛利兰已泪流满面。此刻,她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悲伤来形容,痛苦、伤心、绝望,所有消极的情绪都能占据一方。她看着眼前朦胧带水的陌生的街道,缓缓地向回走,再也没有像曾在伦敦伤心欲绝时的那样奔跑,到了车流多的拐弯口叫了辆计程车。

    “我回去了。”她这样对园子说,“你跟京极君好好玩吧。”便不再理会园子随即爆发出的对新一他俩的咒骂和为她的抱屈,以及一旁京极真也同样好心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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