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另一边的高木涉向工藤新一询问他的伤势。虽然高木涉与工藤新一平日的交情只能算普通的友好,但是在许久未与大家相见的工藤新一来说算是格外的亲切。对高木对于自己的关心和询问,工藤新一以怀有相当好感的喜悦来回复它们。但是又仿佛是由于他当前的处境,他又不由自主地对这些涉及自身的问题本能的产生了些许的警惕和不适感,那种被人过于详尽盘问而引发的抵触感,同时也包含了担心可能因此会牵连到对方,他采取非常谨慎的措辞来回应这些问题。

    “啊,不用担心,我的伤势已经好很多了。”工藤新一微笑着说。

    高木涉很快就感受到了工藤新一言辞中对自己的克制与防范,但他并没有在意。并且继续向其表达自己的关心,希望对方能够尽快康复。

    “如果需要任何帮助,或者有任何问题,请随时联系我。”高木涉说,他的神情真诚而温暖。

    工藤新一感激地看着高木涉,明白对方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图和顾虑。

    在看到工藤新一确实恢复地不错后,高木涉彻底地为他松了口气,又谈了下警视厅现在的情况,并且问及了他有关最近发生的几起难度稍大案件的症结点的解决方法,希望能找到些思路。

    “犯罪现场存在明显的痕迹,说明凶手可能是临时起意,或者是有意为之……”

    “被害者具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嫌疑人可能是对其有一定的怨恨。至于没有明确的目击证人,说明犯罪嫌疑人拥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工藤新一将自己的推测一一道出。

    ……

    “不光我们,白马君也提到过你。”

    “我听说他去美国了。”

    高木涉将一根烟递了出去,在对方摆手谢绝后塞进自己嘴里。

    工藤新一则变换了站位,迎着吹来的风走了两次,这样可以尽量减少闻到香烟的气味。凉风吹在脸上让他感觉舒服不少,于是轻轻在脸上还没完全恢复的发痒的伤口周边按了按。他脱掉了米黄色的棉质夹克,只穿着衬衫和鸡心领的毛衫,听着对方说:

    “是呀,他去留学进修了。我也正打算进修,只是一直没时间准备。”

    工藤新一边聊边注意宫野志保那边的交谈情形,见她和美和子的聊天似乎进行地很愉快顺利,他十分意外的欣喜。原本他担心因为兰的缘故灰原不得他们的喜欢,谈话会非常简短冷淡,现在这样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着实希望美和子能真正喜欢灰原,从而转变他那些旧友同事对她的态度,让灰原也融进他这里的环境中。

    这次与灰原正式结婚,他是独自暗下决心,做好了准备的。如果他们不肯友善地对待灰原,或是灰原仍表露出对在这里的痛苦,那么一旦他处理好与FBI的事宜——潜意识中他并没有真正惧怕上FBI,哪怕他这次吃了极大的苦头,还是觉得总归会解决的——那么他将绝不拖拉地放下东京的一切,带灰原回洛杉矶去。可毕竟从内心来说他并没有多喜欢洛杉矶,他还是希望未来的生活重心是在东京,因此他格外的喜出望外了。

    高木涉的两个儿子在身后一群孩子的簇拥下来到他们面前。这群孩子非常喜欢工藤新一这个交给他们推理方法的亲和又帅气的年轻的叔叔,因此他们决定派高木涉的儿子来说服他俩的爸爸,让工藤新一继续来给他们讲故事出推理题,带他们做游戏。工藤新一和高木涉面面相觑,有些哭笑不得地应了孩子们的要求。

    和小孩的亲密接触感染了工藤新一,他也乐在其中地回忆了几个当年光彦步美元太常做的推理题,顺带也在脑海里回顾起他刚接触推理时的接受反应。他的解说详细又通俗,而且随意自然。对推理稍有涉猎的人都听得出他推理的精妙和想要科普不同知识点的意图。对于复杂的部分小孩难以理解的,他也尽量比喻成较为简单的例子来解释。他没有刻意去鼓励或者夸赞这些孩子,也没有传统的严肃心善的架势,但孩子们却出奇地接受他这一套。之后又和他们一起玩起幼儿喜爱的推牌游戏,科普各种飞机模型的发展演变。高木涉则教他们下军棋。

    他这番显眼的举动惹得周边的游人不时围观,不少人认出了他就是报纸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关东名侦探工藤新一。而他们见到真人发现除了真实的鲜活感外,更多的是一种夺目却又亲切的风度。和孩子们戏耍时流露出的笑容自然而真诚,头上的伤分毫没影响许多女孩的目光反复在他身上流连,一些不算喜欢他这种类型的女生也承认他迷人的很博好感,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这些宫野志保和美和子全都看在眼里,美和子不由得向她打趣道,“工藤君身上有种诱人的风采,这会让他吸引无数的女生,你可不要为此生气。”

    宫野志保微笑道,“这没什么,毛利小姐说过他高中时情书就塞满了柜子,生气也不该是我啦。”

    突然提到毛利兰,美和子刚刚建立起的对宫野志保的好感瞬间掉了一半。她暗暗皱了皱眉,“小兰过段时间就要完婚了,你和工藤君会来观礼吗?”

    “我?”宫野志保带着自然地神态轻微耸了下肩,“那样多扫兴,我可不是受欢迎的对象,不是吗?”

    她并没有掩饰这种处境,像没意识到这样直白是多么的难堪,反而使美和子替她红了脸,就像是做了错事被排斥的是自己,既耻辱又慌乱,觉得是那样无助。

    “那是因为我们以前不了解你,现在我大概理解工藤君为什么喜欢你了。”她带着泛红的脸说,很容易使人误解为她是在为自己刚才的立场而不好意思。

    “喜欢我?”

    语气一直从容的宫野志保略带了嘲弄,面色带出些古怪,接着又笑道,“是了,他和我结婚,决定和我过日子,这样看他算是喜欢我的。”

    讥笑的言辞轻佻又嘲弄,面部也伴随出现了裂痕,显然她开始失去了平静,这破坏了她刚才展露出的优雅。不过看到美好的东西有了残缺反而使美和子获得了某种平衡。

    “是的,追求幸福与爱的心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如果我们不为自己,最终痛苦的也只有自己了。”美和子附和着说道。

    “幸福”、“爱”等字眼刺到了宫野志保,心脏骤烈的收缩着。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作为一个对感情忠诚的人,他的内心之中一直是他的青梅竹马,也就是毛利兰小姐。”她立即用一种客观的不带感情色彩的语气阐述道。

    美和子被她的举动大吃一惊,为她明朗坦然工藤对小兰的感情。同为女人,她知道这种爱人对他人的情意会让自己极为不舒服,因此以己度人,她从不在高木面前提及松田阵平,即使在争吵最气愤的时候,也不会出口“若是松田还在会如何”等话语。刚才她还在替宫野志保脸红,现在她开始产生对尘埃落定的胜利的反向怜悯,是真实的怜悯和同情心理,如同观看悲剧电影到了结局时会难过的怜悯一样,虽然这并不影响因感受到作品本身的优秀而兴奋与喜悦。

    “可是工藤君是选择和你一起,你们能做到同生共死,这是多少其他的情谊也比不了的。”

    美和子言不由衷的安慰她道,然而却发觉自己不自觉中竟说出了过于偏向她的话,连自己也怀疑一股力量驱使着心中的天平开始在向眼前的宫野志保倾斜。

    “同生共死?”对方重复了一遍,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难道不是吗?”美和子继续言辞柔和的说:“不然工藤君为何一定要和你结婚,尤其还在这个节点上?”

    “也许是他还没有想到别的选择。”宫野志保面露讥笑,带着微微调侃的语气说。

    “那你呢?也没有吗?”美和子收了笑,沉声问道。

    “沙漠中一个饥渴地快要濒死的人终于找到了清澈的水源,但是他明白即使喝了水也无济于事,因为那只是水,只能暂时解渴,不是改变命运的圣泉,于是他选择死在清水的旁边,以死亡获得永恒的幸福。”

    宫野志保一直维持着微笑,看着面色变得沉重,像是被她的话感染了的美和子。她知道说这种话太对不起自己眼下的环境,尤其眼下的人对她是没有友谊的,但是她一点也不觉得不妥,相反很畅快。

    “至于我对工藤,也是最原始的被他的友善和风采吸引,和现在这些盯着他的女孩们没有任何分别,只是我相较她们是在特殊的时机下和他共处过来的,而且懂得为自己打算。因为我一无所有,没什么怕失去的,我豁得出去命和他一起死,于是他感动了,又凭着几年下来相伴的情分选择了我。这就是我苦求多年得来的圆满结局,真是值得庆贺呢!”

    说完她恢复了平静,冷冷地瞥了眼也正冲她瞄过来的工藤新一,深吸了口气:

    “是他天然的使命感驱使了他,热衷于救赎的心成就了他,也带给了他枷锁,除非彻底打破掉,否则他永远会认为自己是责无旁贷的那一个。”

    工藤新一注意到她神情不对,担心她们是在谈刺激到灰原的敏感话题,慌忙放下手中正拿着的三角架,叫起高木便朝她们走。

    美和子被宫野志保的这股绝望所打动,已经完全怜爱起她来,收起了那些脑海中对她的批判。正要说些安慰的话,却见丈夫高木和工藤新一已经在朝她们快步走来,只好拍拍她的手简单劝慰道,“你想的太严重了,看工藤君多在乎你呢。”

    “灰原,还好吗?”工藤新一赶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问。

    “好着呢。”美和子得体地笑起来,“工藤君是怕我会欺负志保吗?倒是你破坏了我们的谈话。”

    宫野志保慢慢抬起头冲他微笑。美和子注意到她抬头的瞬间眼里有种压抑着的恼恨,嘴角也向下抿着,但在注视工藤新一的时候完全消失了,五指也紧紧攥着工藤的手。但这一点也没影响宫野志保刚刚在她心里建立的正向形象。

    工藤新一挠了挠头,以不好意思地笑容向美和子道歉。又说了几句后便要与夫妻俩作别,打算和灰原朝回家的路上走。

    正要离开之际,却见小孩们与他们的父母已经走了过来。工藤新一又被围住了,显然他们对工藤新一要离开这件事持否定的态度。

    “明明还没有结束,怎么可以中途离开?”

    “工藤叔叔,我想到了另一条解决思路。”

    “我还要再听一个故事,一个就好!”

    ……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家长们也试图与他们攀谈。

    “名侦探先生还是遵守约定,去把故事讲完吧。中途食言离场是很扫人兴致的事呢,难道你忘了?”宫野志保依旧带着微微讥笑的神情说,看起来面色已恢复如常。只见她朝他走来的方向努了努嘴。

    “你也来。”他说,笑着拉上她的手,向他们刚才玩耍的位置走去。

    工藤新一重新席地坐下来讲起了科普知识,而他身旁的宫野志保则没有显现出与之相同的招惹小孩喜欢的那种吸引力——对小孩们而言,他们显然更喜欢亲近工藤新一,更愿意往他身边凑。不过还是有小孩因为她的衣服——细腻柔软的针织面料而上手去抚摸。一个小女孩表示出对她的珍珠项链感兴趣,她便把女孩抱在腿上让其摸拽。

    整个过程美和子再次以观望的视角尽收眼底。

    也是由于这种场景意外转变后的不同表现,使美和子得以看到了不同姿态的她。与和自己交谈时所展露的非常娴熟的博学且优美的谈吐不同,她在孩子们的环绕中与工藤新一一并坐着,话语并不多,大部分时候仅仅是和小孩一起聆听着科普故事,偶尔才加上几句作补充。而对工藤新一故意说出令大家发笑的言语,并将身子向她倾过来时,她则反手推了他一把,转身向身边另一侧的小孩微笑着、鼓掌,惹得工藤新一放声大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来。

    看起来她确实不像工藤新一那样富有亲和与感染力,但是却是另一种的,即使不是人人喜爱亲近的性子,也依然被部分人所接纳——那个抚摸了她项链的女孩直到结束前都一直偎着她,而且看起来相处的很不错。美和子心想。

    终于在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远去后,美和子迫不及待地跟高木分享了自己的想法,包括刚刚发生的与宫野志保的谈话以及自己作为旁观者的发现和感想。她对宫野志保的描述变成了肯定和爱怜,在说到工藤还是喜欢着小兰这事上还表达了对她的心疼。

    高木涉对宫野志保虽然没有像警视厅的许多同行那样因近期流传着的闲言八卦而对其抱有什么评判,却一时也反应不过来美和子对宫野志保态度的转变,要知道在之前美和子可是明确对宫野志保表示过负面评判的。并且,这也与他在工藤新一那感受到的情况恰恰相反。

    “工藤明明完全被她迷住了,没看到他一直朝你们这望,生怕你让她不舒服吗?”高木困窘的摇摇头,为这发生的超出了他认知的情况。

    “你猜工藤刚刚拜托我什么?他想我劝服你接纳宫野志保,让她能别因为兰小姐的事被你们排斥。”

    他见美和子果然没有流露出生气反感的样子,又道,“不过我看是不必了,只一面之谈你已经这么喜欢她,可见她有多厉害,居然还抱怨说工藤没那么喜欢她……”说着,继续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高木涉对宫野志保一直称不上讨厌或者喜欢,这个陌生的、特别的女人。况且在他看来这只是工藤新一的私事,只要工藤还是那个他们喜欢的一起办案共事的朋友,他和谁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关系,无非是见面时点下头的事罢了。

    “她有些恨意,”美和子异常严肃的说。“她很不满现状,但又很需要工藤,割舍不下他,因此无法改变。”

    “恨工藤?”高木涉更加困惑了,“为什么要恨他,他明明待她那么好。”

    “不,我差点也这么以为,但是现在看来也许恨的并不是工藤君。”

    “那是谁?”高木涉道,“难道是怪我们这些人,觉得对她不够亲切友好?可是她看着不像有多在意我们呢,一开始她甚至没打算多说几句。”

    美和子也说不上来,只得摇了摇头,并且意识到了刚刚宫野志保所说的只是片面之词。不过她依然没有更改对宫野志保的好感,并且替她高兴。

    “我只觉得工藤这样有点惨,他肯定还要吃苦头的。”

    脑海里,高木已经想象出了工藤新一对宫野志保束手无策的样子,和任何一个男人向女人低头时的没有两样。于是原本无所谓的他想起了前不久在与美和子争吵而碰的壁,感到有些头疼无语。

    “如果是这样太好了,她不是个坏姑娘。”

    美和子并不知道高木真实的想法,完全没有理会的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像个热心的好友,想着宫野志保是跟工藤新一起了心结,而这必须解开了才算完,或者有了孩子会好很多……这样想了几分钟后,思绪又回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身上。围绕学前教育该不该上补习班的问题很快取代了对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的闲聊,在与高木接了几句后美和子下了决定,等儿子上了小学后再作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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