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工藤新一起先想直接去FBI的酒会上找灰原,让她跟自己一起离开,但是这个想法被美和子劝阻了。

    “你如果那么做,就是在向FBI发起挑衅,要么你是准备留下和他们一起庆祝等结束吗?”美和子苦口劝说道。“关键是现在后续的情况未知,完全没必要如此,别忘了你的伤可是刚恢复没多久呢。”

    工藤新一听完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宴厅。回到了家中,他先是上楼到书房里把白天发生的新案子的细节梳理了一番,根据现场的痕迹、地理位置、受害人的社会背景等预设了几种可能,然后试着将信息填入进逻辑推演的线路图中。等完成后,发现灰原仍旧没有回来,于是又心烦意乱的拿起桌上一本夹着笔的书,是灰原正在读的关于生命与时间的讨论。看了两页发现自己完全读不进,并且想的是——如果他想知道灰原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抱以怎样的想法来看待生命与时间的关系,他大可以直接问她。而不是只配像这样把她当做一个谜团般,通过各种细枝末节的痕迹去窥探、去推断,她内心的大门对自己应该是敞开的才是。于是他放下书,回到了卧室。然后毫无疑问的,他看到了她的手机。突发奇想的,他走到灰原的妆台前,打开了抽屉里的盒子。

    那枚戒指正躺在其中,而她近些时常爱佩戴的双排珍珠项链正抓在自己的手中——

    这串珍珠项链原本是他妈妈有希子的,那还是他们在美国的时候,有一回他妈妈邀请他和灰原从加州到纽约来看望她和爸爸,因为很偶然的缘故送给了灰原。当时他们根本还没有订婚,在加州才不到半年。灰原在收到这个礼物后就把它收了起来,一直没有怎么佩戴。上次灰原把手边他买的首饰处理得所剩无几,倒是这串项链因为是他妈妈送的缘故幸存了下来,到现在只要灰原需要出门,和它几乎就是形影不离……

    工藤新一放下了珍珠项链,合上抽屉,又走下楼来到客厅里。他先是在沙发上等了好一会儿,然而从转针中发出的嘀嗒声使他觉得时间过于漫长,也越发焦躁不安起来。终于他坐不住了,心焦的踱来踱去,双手的指关节在他不时交叉着紧压下哔剥作响,不时再望一眼墙上的钟表看看又过了多久。

    终于,他听到了高跟鞋踩出的声响,接着大门打开了,他赶忙走上前去。

    宫野志保一进屋便看到他一脸急切然而立刻又变得惊讶愤怒的模样,已经知道他要说的话了。她边走进来边说:“抱歉,我到FBI那边去了。酒会很精彩吧,过得愉快?”

    工藤新一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气就开始往上涌。她穿着的是条低领口的挂脖黑色长裙,而在他今天出门时,她身上分明是套香槟白的西装款套裙,卷发也是明显重新打理过的。除了此刻这件美丽但暴露的裙子,引起他注意的还有垂在脸颊两侧过分耀眼的耳坠,脖颈上倒是空空的,但是腕部配有手链。她没有这条裙子,也没有这套首饰,是什么原因使她在今天之内突然购置了这些,盛装去参加FBI的庆祝会?看她变得微红且还散发着酒精气息的脸颊是还喝了不只几杯的酒,而此刻她的眼波间还隐隐流转着一股可怕的闪烁着愉悦的光辉。这背后可能发生的某种变化根本不用仔细琢磨,他就像被浇了一盆冰水一样,觉得心凉。

    “我知道,兰一跟我说,我就明白了。园子她……”他说,急忙上前去握她的手,结果被她迎面走过了几步,给错了过去。

    “灰原,我……”

    他见她一直走到沙发跟前,把手包扔到上面,背对着他站定了一会儿。突然她转过身,半扬着脸望他,微微皱着眉。与其说是在望,又不如说是在扫视,像机械光照一样从上至下的检测着他的周身。

    “我等了你很久,灰原。”工藤新一顿了顿,上前又说,“你今晚在FBI那边是怎么度过的?”

    “关于我具体是吃了什么点心,喝了什么酒还是聊了什么话题?”她问,腔调中又带上了讥讽的意味,跟平常轻松的调侃不同。“名侦探居然也会对这种无聊的细节感兴趣呀。”

    “那是因为我在害怕。”不同与以往维护面子,他径直开口道。

    “害怕?”她眨了眨她的大眼睛,做出疑惑不解的神情,并随即还带上了一个令他既恐惧又愤怒的笑容。

    “我怕我们之间会出现什么插曲,那对我来说将是致命的打击。灰原,”他轻轻唤了她一下,走到她跟前,口吻小心且保证地说:“我今天,并没有跟兰有什么过多的接触。”

    启料宫野志保眉头一扬,以无辜且惋惜的眼神望过来:“那就太遗憾了,要知道,「没有什么是能使你幸福更令我快乐的了」!”她重新使用了一遍她今天向铃木园子和毛利兰说的这一句,说完目光炯炯的又强调道:“你这样痛苦,我很难过!”

    “我是不开心,但不是因为这个。”他说,带上恳求的口吻,“我想说的是,我和你是命运共同体,如果你有任何的想法,都不可以不顾及到我。”

    “名侦探先生是吓坏了,在担忧我会把这笔账单扔给你承担吗?”说着,还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耳坠在随之的晃动中闪耀着。只见她一副又戏谑又通情达理的模样,笑着安慰他,“放心吧,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你的金卡是安全的。”

    “不,灰原!我是在担心我自己——”他十分严肃的否认道,并看着她,“当前在你心中的位置是否安全。”

    “这个你多虑了,我在意的东西不会轻易放弃。反正也不过是……”她顿住了,又嘲弄的笑了下,“不过是五十步变百步的程度罢了。”说着收了笑,微垂着眼,将头稍偏到一侧低下。

    见她变得沉静不语,工藤新一上前摘掉她的耳坠、配套的手链——都是钻石的,握在手里觉得又硬又硌,搁到茶几上。他拢住她,抚摸起她的身躯,并拿脸不住地去挨蹭她的脸和脖颈。

    “我并没有料想到。”他低声说,带着委屈和气愤。

    “我不存在再阻碍你,你也不必把这当成什么必要的责任来对待,”她抬起头说道。“没什么的,也许我们是该到了考虑的时候。”

    “什么意思?”他带着怒气嚷道。

    “「有些树在长到一定高度后就会突然分杈变得难看,这种现象发生在人身上也是同样的」,”她说,“我本来就是来自组织的叛徒,再当一次不是很正常吗?正好你的伤基本也恢复了——”

    “你是迫不及待的想这么干吧!”他一副陡然被激怒的样子,打断了她,看着她带着闪色妆容而呈现得异常美艳的脸庞,又气又恨。“今天终于有了托词!”

    嘴上这样说道,抱她的力道却大地发狠,仿佛这样便能真正取得什么胜利。宫野志保在这样称之为“拥抱”的力道下柔顺的出奇,一点挣扎的意图也没有,完全没有刚刚欺弄他的架势。整个人倚着他,头靠在他肩上由着他发泄着,让工藤新一像处于有气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无力,继续用劲不是,松开也不是。

    “你以为我是在发恼,在因气愤而报复,那你就错了。今天的事没有可惊讶的,这就是该发生的。”她脸朝下望着,双手搭上他的手臂,他便只看着她的肩颈处。

    听她这样说,他急忙劝慰:“没有那么严重灰原,园子她只是对当前的情形有些误解——”

    “我知道,”她也打断了他,抿了下嘴唇。为他所说的话,她微微一笑,“所以我完全理解她,以及这一众的亲朋旧友对你的关心和深情厚意。”

    “为什么不为我考虑考虑,而一定要按你的想法来?”他带着余怒质问。“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行动,这样起码现在我们还有一处值得快乐的地方,而现在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区别都不会有,你该是知道的,你不会为此快乐,我也不会。”

    “你不相信我,还是说你压根就打算想——”

    “离开我”这三个字他没说出来,硬生生停在了嘴边。没想到她竟然开口问出了:“如果是呢?”

    他又气又急:“如果你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又为什么要对我好!”

    “这样叫对你好?”她用充满好笑的口吻反问。

    “灰原!”他气地脸通红,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臂“为什么你非要这样?难道挖苦我能使你开心?”

    “那你想我怎么说呢,工藤君?”

    宫野志保轻声说道。忽然她一笑,半眯起眼睛,却用着低弱又刻意的口吻:“你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是如此敌视我,我太难过了,快安慰安慰我吧,新一。”说完,又刻意的眨了眨眼睛。

    见他没有回应,宫野志保叹了口气,想往里走,于是晃了晃被他锁住的那只手臂示意他松开。

    “好!如果你是要我明确的表态那我坦白——”

    工藤新一眉头紧锁着,深吸了口气,咬着牙,用类似于决绝的目光看着她:“没错,我离不开你了,现在对我来讲,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使我割舍下你。所以你要我怎样都行,我全答应你,但是你不可以离开我、背叛我!”

    在他说完后,为了他刚刚忍着难堪的屈辱而放弃的自尊,也不考虑她的反应,把她推到墙边,开始狠狠地向她索要这份牺牲换得的回报。宫野志保被吻得喘不过气,脸被憋红了,但她的眼睛很亮,闪烁着光芒!似乎被他猛烈的情绪所带动,她趁喘息的机会向他道歉,说“对不起”,虽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歉意,但是觉得只有这句最为合适。

    道歉的话的确很合乎工藤新一的心理,可也刺激了他,提醒了他自己刚才的确牺牲掉了那份骄傲,他忍不住又质问起来:“你怎么能这样?在你心里我如果还有点正常的分量,你今天就不会去FBI那个会所,你明知道FBI现在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你把我当什么呀——”

    嘴突然被封住,有片刻的呆滞,接着他再次抱以更为激烈的程度去回应。怒气转瞬就过去了,转化成为一股带着委屈而不安的冲动。还想在说些什么,又觉得什么话都比不上当下这样行动的证明,比不上支配住她更能表达他的心声。

    临睡之时他已精疲力竭了,精神和身体上都还沉浸在刚刚的温存、她难得又主动起的爱抚中,按在她腰迹的手又紧了几分。宫野志保支起身在他脸颊上吻了吻,他才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不一会儿,他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宫野志保知道他现在完全入睡了。此时此刻,她暗自松了口气,像是得到了一种从束缚中被解脱出来的轻松。可天知道,刚才他向自己发火、做出要求、还有他急切的结合、掌握自己,这一切她都是多么的欢喜。可是现在,当一切又恢复了沉寂之后,她又想起了与詹姆斯·布莱克还有后来詹姆斯·威尔逊的对话,质疑起刚刚温存时的幸福来。

    两个詹姆斯的言辞就像温泉中的水柱一句一句的涌出,然后混杂在了一起,游浮在她的心头。诚然她并没被他们的话所打动,但在内心却也明白,比起以往来讲,自己的确不再那么试图维系和工藤之间长久的关系了。

    的确,她目前依然高兴他能如此在乎她、需要她,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种喜悦早已是在每况愈下。在经过上次的分离后,他已没有以前那样牵动她的心了,哪怕在他这次正式的与自己结婚也是如此。也许在他曾表现出因感受自己困在了这种亲密的关系中而痛苦时就开始了。因他而遭受到的羞辱也不再那么甘心去承受,对于印刻在他心底的与青梅竹马的深情过往也可以坦然且客观的说出,即使到了哪一天他们将真的彻底不再有关联——退出彼此的生活,恢复到陌生人的状态。而她毫不惊讶和难过这种走向,也就是今天铃木园子在质问她到底想怎样时她说的——“会的,一切都会有个了结”。

    这些明明都是在路上想的再清楚不过的道理,可是真在面对他的那一刻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毫无章法的由着他牵着自己走。

    暗黑中宫野志保看着他沉睡的脸,却一点柔情的甜蜜也没有泛起,脑海里还想起宫野明美,她那离开人世的姐姐,强烈的孤独感充斥着内心。在想着要因他面对目前就可以预估出的种种难堪,还升起厌弃而悲哀的感觉,为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可言的局面:他们之间只能靠这点东西了。而更深一层的,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无意义在于,无论他对自己有多好,多么的尽心或者合乎她的意愿,哪怕是真正的结了婚,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就像刚刚这样的慰藉过后,她总归还是她自己,孤独是永恒的。这样似乎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又对她来说是称得上的问题,大大的撼动了本就存有质疑的幸福感。

    这股可怕的意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变得像幽灵一般,时常萦绕在宫野志保的心头。每当她觉得是处在幸福的时刻,就忽地蹿出,占据着不肯离去,也逐渐的,使宫野志保的某些想法发生了改变。她开始发现,自从她有了这种想法后,在任何一件事情上,她总能在某个角度或是几个层面上找到两人不合适的地方。还有更甚的发现,使她惊奇又兴奋的是,人竟然可以做到一边开怀的笑出来,一面心里感到一种压抑的不快,这两股情绪能同时并行,而且互不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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