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休闲室里,嬉笑声一片,这里是年轻人释放活力的天地。开了香槟,瓶塞开启后喷出的水柱落在大家的头上、身上。一个活泼的警员拿手指沾上一片还未消散的香槟泡沫沫在森川智也的脸颊上,其余人也纷纷起哄效仿起来。森川智也笑得脸色绯红,仿佛进行着一场部落中的彩绘涂抹仪式。

    这还是工藤新一自庆功会以来再次见到毛利兰。虽然没有刻意的避嫌,但也没有主动的搭讪交谈些什么。毛利兰选择了和一帮女交警们挤在一起聊时尚八卦,工藤新一则忙着和平时共事的各系警视们打交道。

    那些前不久对他的质疑,现在通通都变成了赞扬,叹服他敏锐的洞察力和精准大胆的判断,无愧于“东京警视厅的救世主”的称谓。夸奖的言辞夸张得有些令人发麻,弄得工藤新一有些习惯性的害羞起来,脸红了,并且流露出类似童稚般纯真的笑容。只是无论他怎样去克制自己心中的喜悦,此刻的心境还是觉得飘到了天堂,非常快活的荡来荡去。

    “新一。”

    那久违的刻在心底的声音突然响起,地心引力恢复了,工藤新一的心被拉回到了地面,摔得有点疼。他回过身去,看着那更加激起了一丝激动情绪的曾令他心旷神怡的脸庞——

    “兰……”

    一时间他因愉悦而变得红红的脸颊不自觉地更红了些,还有些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身边的人在这种架势下很默契的散开了,只留下他们俩。

    “难得能有碰到你的场合。”毛利兰试图打趣道。“新婚快乐呢,你和小哀,我不久也要了呢。”她又说,带着略显局促的笑容。

    “你恢复好了吗?”

    “早就好了,我恢复出勤都有一阵了,只是一直没碰到罢了。”毛利兰也红着脸回答,娴静的垂下头,双手不自然的绞动着。

    “你也没事了吧?我是指安全……”她也关心道。

    “嗯。”工藤新一点点头应道。

    两人又都继续各自红着脸,沉默了片刻,毛利兰说,“我要回去了,就不单独和小哀道别了,”她又停顿了片刻,从包里取出请帖放到对方手中,才说,“希望你们到时候来参加我和智明的婚礼,再见。”

    说完就在工藤新一的目送中走了出去。

    工藤新一捏着请帖,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和一个上前来搭讪的警员又说了几句。说完他向那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走去,来到歪在沙发上正微笑着的灰原身边坐下,将请帖递过去。

    “我还从没见过那么多美好的词都冠在同一个人身上呢。”宫野志保说着,对手中的请帖仿佛没有兴趣的随意看了看,就递还了回去,然后翘起腿,拿起香槟喝上一口,“大侦探这是听够了?”

    听着她这带着戏谑的腔调对自己的调侃,他又重温回到刚才那些对他褒奖的言辞中,刚刚心中那因为兰而莫名升起的情绪淡化了。

    “哎,这没什么呀,”他故作毫不在意的表情说,并将请帖收进了西装的内口袋中。

    然而眼角抑制不住的笑意出卖了他,终于他忍不住了,干脆直接笑眯眯起来。

    “不只夸你的推理能力呢,还说你才艺出众。早知道我就把你的小提琴给你准备好了。”

    “是嘛,你还真好心呀。”他说,调整了一下领带,又摘下手表调松一些,然后重新戴上,语气是完全不相信对方的。

    果然,在她又喝了一口香槟后,见她继续调侃道:“不然万一让你直接献歌一曲,那大家的耳朵岂不是不妙了。”说着,还摇荡起酒杯,只是保证幅度不会让里面的香槟撒出来。

    “喂喂。”

    他瞪了她一眼,不满似的拿过她手中的香槟一口喝光,再将空酒杯塞回给她。对着她惊讶的模样,他又道:“这个案子你才是功不可没的那个,没有你我不可能那么快想到的。”

    “大侦探这是又在表达他需要一个助手了?这个诉求你难道不应该去向目暮警部提吗,它完全是可以实现的。”

    “这个社长虽然因为他太太与初恋旧情复燃而被抛弃了,但也不是个全然无辜的人,”

    工藤新一不理会她的调侃,径自继续说,“对不相干的普通职员太刻薄了,连死都想利用一把。谁能想到这个可怜的家伙竟然也想让他死,才搞得这么复杂。如果大家都友善一点,社会也不会变得如此冷漠了。”

    “无端的攻击甚至想要杀死对方才是生物间最原始的关系,明明是出于更好的生存繁衍,因为个体的力量毕竟有限,大家因此选择了群体这种方式好将力量集中,好占据更多优渥的地域、水源还有资源,于是才创造出相互珍视呵护这种行为。”

    他才发现她言语的内容和语气中那些令他不舒服的地方,那些尖锐的评判仿佛一柄利器,刺向他充盈着满满愉悦感的心中,并且还在继续:“你经历了那么多的案子,却想不通这点。”

    “其实如果不是你的那句话,我还真不敢设想社长是自杀的。”他依然不去接她的话,继续着自己的,不肯让当前的美好心境被这种消极的言论破坏掉。

    宫野志保也想了起来,当时她在了解到案件的信息后,说了句“没准他是想要摆脱呢”。

    然而愉悦的情绪到底还是没有坚守住,它被刺破了,工藤新一叹了口气。“你是怎么有这种理解的?”

    “生命从初始到终结,在不同的时段里有低谷有高峰,”她的语气平和了一些,“有的人选择接受全部,把这种方式称为完满,毕竟有始有终;有人会为了留住顶点时的绚烂而舍弃后面的部分,于是选择了提前终结;也有人是觉得既然痛苦是注定了与生命相随的东西,那不如就通过结束来摆脱掉。”

    “这就是灰原你对生命与时间上的理解?”工藤新一轻声道,对于这个意外的收获,他只是十分严肃的望着她,“可是我认为,哪怕存在痛苦的地方,可只要能够得到理解和慰藉,那么即便是痛苦也一样可以变成幸福。”

    “看来大侦探的确很幸福呢,能有这种想法,”宫野志保以一种羡慕的眼神望着他,“你一直什么都有,非常的富足呢。”说着,托起他手腕上的劳力士举到他眼前——

    “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上的。”

    “灰原?”他不禁皱起眉头。

    “那个可怜又倒霉的被死者裁掉的嫌疑人,如果他的家里当时有一块这样的表,他的父亲也就不会选择自杀,他也不至于失去父亲了。”

    “不幸往往就是由一个个更小的不幸连环导致的。”他承认道。

    “我们不就是嘛:你因为不幸被喂下apotoxin而改变了命运,最终放弃了心中挚爱的青梅竹马;我则是因为姐姐被杀而试图自尽却未遂,想要找寻依靠于是来投奔你。可不可以说,我是把不幸转给了你?”

    “你不要这样想,灰原!”他抓住她的肩臂,压低着声音安慰,“不要把我和你之间区分开,我们是命运共同体,我说过的,我所有的一切——”

    “啊,你说过的话太多了,作的承诺也太多了,也都努力在一一践行着,就比如在答应保护我这点上。”她打断了他,拿开他的手,含着笑说,同时还带着挑衅般的愉悦的目光,望着他:

    “大侦探不会是在担心我会因过于悲观消极而寻短见吧?放心,我还没打断放弃自己的生命呢——即使你现在也想要和初恋重新在一起,我也不会。”

    工藤新一的脸很快又涨红了,不过这次是因为气极了,他面部显得情绪非常激烈,紧握着拳头,胸腔以极大的幅度抖动着。

    “兰只是和我道个别,另外邀请我们参加婚礼,别的什么都没有,你全程都看到了。”

    “要是现在有面镜子,大侦探就能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是多么有趣了。”宫野志保笑出声来。

    因为她的笑声,工藤新一感觉自己简直要气炸了。但是千叶部长在这时走了过来,他便深吸一口气,拉着灰原一起站了起来。

    “看来还是需要我们工藤君才能让工藤太太这么开心,真是令人羡慕呀。”

    千叶和伸宽厚的体格显得比其实际年龄还要大一些,微笑的面孔看着温和而亲切。只见他回头指了一下他自己的身为女交警正玩得开心的青梅竹马的女友三池苗子,“哪像苗子,谁都能令她心满意足。”

    宫野志保记得正是这个人刚才带头和周围的人一道走开的,把交谈的场地让给了工藤和毛利兰。对自己的那句“工藤太太”她觉得有种讥讽的意味,就和自己讥讽时的一样,并不去接对方的寒暄。

    场面有些尴尬,工藤新一见她微垂着眼,一副倨傲的冷漠模样,赶忙笑道:“她挺累的,我们正要回去了。”

    “是嘛?那就不多打搅了,”千叶和伸笑着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辞,甚至没觉得自己是被故意针对了。毕竟这个工藤新一的太太并不好打交道是警视厅内大家的共识。他赶紧向工藤新一说出自己想要说的刚才被迫中断了的话——

    “你们什么时候真正离开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们呢。”

    工藤新一听着心中一紧,暗道不好。然而灰原已经开口了,“什么真正离开?”

    “我上次去弗吉尼亚那几天。”他用很自然的神情和语气向她说,说“弗吉尼亚”还是直接用的英文。“千叶部长是说我们短期内不再回来的情况。”

    “还以为上次你们是去度蜜月了呢,原来已经开始了。”千叶和伸愣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关切和严肃。

    看到工藤新一的脸色沉下来,千叶和伸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引发了不好的情况,额头不禁冒出汗来。于是他又向宫野志保笑着,试图补救:“我们很希望这件事之后工藤君能继续回到警视厅呢,请一定要多多劝一下,毕竟对工藤来说我们十个人的挽留都顶不上工藤太太一句话的分量。”

    “这里有这么多的人关心他喜欢他,我就算威胁反对胜算也是渺茫的。”

    说完宫野志保挣开了工藤新一的手,不等他还未和对方握手告别,就率先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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