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如草芥

    原本想要讨好吏部左侍郎儿子的计划,在听说其言行后,秦晚便有些做不下去了。

    拿现代的话来说,苏盛就是家暴男,对象还不止一个,这可比简单贪财贪色要恶心得多!

    秦晚自认对这里的人没啥感情,可再无情,骨子里也十分厌恶这种人。

    她在心里划掉自己曾经计划的一二三,然后发现,就算想要利用旁人对付那苏盛,也要先讨好才能取证,若无证据,等于是个空。

    秦晚看了一眼那意气风发的贵家公子,天生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合该被讨好。

    此刻的她,再度悲哀地发现,讨好,似乎还更简单些,只需要从银钱以及对方的口味上下功夫。

    若是找人干掉苏盛,不仅得打探其仇家,关键是,得想办法拿出让其仇家信任的证据出来,哪怕只是人证,可这是人命如草芥的青楼啊,馆中女子,本就是出来卖的,就算劝服被害的女子站出来,真能作为判其罪责的证词吗?不,不可能的!

    除非那苏盛手上还沾染其它罪孽。

    但以她目前的情况看,就算用掉柳玉书的承诺,也很难接触到那个层面。

    更加悲哀的是,就算讨好,所需银钱很可能也是她负担不起的,还得另想办法,也不知柳家兄妹平日里的零花钱多不多,那赵七公子看上去倒像是个有钱的,不知道能不能无息借贷。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起码先搭上苏盛这条线再说。

    但……

    秦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决定来个大变样!

    就算做恶心的事情,也不能顶着秦晚这张脸,就捏造一个不存在的人吧。

    打定主意,秦晚转身对六子说:“早先是你叫人牵走柳兄马车的吧,能带我过去吗?”

    六子应道:“当然可以,公子请稍后。”

    六子快步跑至后堂,很快又跑了回来:“秦公子请随我来。”

    带秦晚前往后院。

    等到马车前,秦晚又丢给六子一粒碎银:“我有些疲累,想在马车上休憩片刻,你且继续去天字七号房外侍候,若是柳兄问起,便说我休息完便提前回去了。”

    六子点头:“好的。”

    立刻侍候秦晚上马车。

    临进车厢前,秦晚似乎又想起什么:“对了,附近哪里有卖成衣的,回家途中还想顺便扯几身衣裳。”

    六子说了个地儿。

    秦晚挥手,六子离开。

    秦晚轻轻掀开帷裳衣角,等六子身影完全消失,这才拿出柳箬的妆盒,开始给自己变妆。

    要说化妆技术,几乎是每个现代上班女孩必备技能,她当初因为感兴趣,专门和闺蜜一起研究过变妆,拿不少女明星和男明星的脸练过手,不说炉火纯青吧,至少叫人看不出什么破绽。

    当然,因为古代和现代化妆品不一样,她得试验一下柳箬这个妆盒的具体效果,至于损耗方面,根本不用担心,她画完一个部位后看效果,若不满意直接回溯时间重画,直到满意为止。

    等秦晚给自己变了个大汉妆后,外界才过去一刻钟时间,正要踏出马车去买衣裳,耳边突然传来两道细语声。

    “蕊娘,你非这么做不可吗?那可是三品官员的公子!”

    “位高权重就能草菅人命了?我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就活该赔命,官府不能为我做主,我就自己报仇,不就是一条命嘛,舍了又何妨?”

    秦晚顿时安安静静坐好。

    耳边声音继续传来:“唉,你也是可怜,原是富贵人家小姐,偏叫遇上苏盛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难为你了!”

    “没事的,今晚我会夺下花魁,也好叫其他姐妹免受于难。”

    接着,是扑通一声。

    “大恩不言谢,多谢你费心找门路为我拿到毒药,这对我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快起来,跪我作甚,咱都是一样的可怜人,你放心,我别的本事没有,但往后余生,只要我活着,清明时节必有你一祭!”

    再接着,是两道离开的脚步声。

    等声音彻底消失,秦晚又多等了三分钟,启动多次时间回溯,后才悄然下车,前往六子所说的成衣商铺。

    为了掩盖原本身形,她给自己挑了套暗灰色直身,又买了个小帽戴上,还在腰围里间围了几圈粗布腰带,顺带买了几个荷包,装满石子,和原本带出门的三包银子混在一处。

    再度来到烟雨阁前,踏步入阁。

    周围人忙忙碌碌,并没有人迎接于他。

    秦晚也不着急,而是拿出腰间荷包,在手里掂啊掂,很快,就把一名伙计掂了来。

    “客官,您瞧着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吧。”

    秦晚刻意压低嗓音:“也不是,随家中兄长来京,逛过几次,此次不过故地重游罢了。”

    秦晚轻解荷包,随手掏出一块碎银,继续在手里掂啊掂:“听说今晚有花魁争夺赛?”

    那伙计眼睛都直了,忙道:“是的是的。”

    秦晚随口一问:“哪位是夺魁热门?”

    伙计忙道:“是翡翠姑娘,公子可要提前见见?”

    秦晚将碎银塞回荷包:“哦?不是那新来的蕊娘,还是你觉着本公子不够格争取?”

    说话间,拿出另一个荷包,又拿出一个,再拿一个,还拿一个……

    等实在拿不下,又全都装回兜里,故作遗憾:“看来,本公子的银钱,今晚是花不出去,可惜了啊!”

    转身就要走。

    伙计这才知道踢到铁板,忙不迭跟上:“公子恕罪,是小的眼拙,这就带您去见蕊娘,叫您提前饱口福……”

    说到这里,伙计突然凑近秦晚:“但今晚花魁争夺赛后的花魁之夜,您就别参与了……”

    伙计指指上方,再度压低声音:“被大人物预定了。”

    秦晚“嗯”了一声,掏出两块碎银给他:“算你懂事,规矩我懂,也没想得罪大人物,来烟雨阁,就是仰慕蕊娘美名,能私下见一面已然很好。”

    伙计喜滋滋接过,带秦晚走向后堂,引荐给老鸨:“妈妈,这位公子带着诚意慕名而来,想私下见见蕊娘。”

    老鸨抬头见,秦晚已将两个荷包双手递上:“只见半个时辰,以慰平生,请妈妈方便一二。”

    老鸨看了眼秦晚略显粗糙的手,接过荷包在手里掂了掂,只对伙计道:“带他去吧。”

    跟着伙计来到一间雅致的房门前,敲门后,房门打开,说明来意,只听对方回:“我知道了。”

    伙计退下,秦晚这才看清蕊娘样貌。

    小家碧玉,温婉柔顺,我见犹怜。

    秦晚连忙行拱手礼,自报家门:“在下姓泰,久闻姑娘大名,特来拜会。”

    蕊娘回万福礼:“泰公子有礼,请进。”

    秦晚顺手丢给开门的丫鬟一粒碎银:“半个时辰内,莫要打扰。”

    丫鬟喜滋滋接过,关门退下。

    等进了屋子,蕊娘坐于古琴前,柔声道:“前些日子闲暇谱了首小曲,日后也不知何时才有机会演奏,正好同泰公子有缘,要听吗?”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仿佛是在和秦晚话家常。

    时间有限,秦晚没空废话,见再无外人,凑近蕊娘,单刀直入:“你准备如何□□,是置入口腔,还是涂于身体□□,只等苏盛动手动脚,命丧当场?”

    蕊娘猛地站起,大惊失色。

    咚的一声!

    古琴倒地。

    “你,你你你,你怎么……”

    秦晚三言两语解释:“后院马厩,我听到了。”

    蕊娘面无血色,任由自己坠落地面,突然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从来就没有报仇的命!所以,你是来抓我邀功的吗?”

    秦晚唇角微扬:“倘我真要抓你,现在你已经死了,而不是在这好好的和我说话。”

    蕊娘瞬间抬眸:“那你……”

    秦晚索性也席地而坐:“就算你牺牲,你的爹娘和哥哥都没办法沉冤昭雪,只能顶着骂名,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蕊娘眼泪唰地一下流下来:“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没办法,人家是吏部三品大员的公子,我,我只是个孤女,除了为奴为妓,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秦晚微微勾唇:“为妓,自然有为妓的办法。”

    蕊娘错愕抬头,只听秦晚继续道:“为了那种渣滓舍命,你真的甘心吗?就不想日后做想做之事,顺便将亲人的那一份也都活了?”

    蕊娘下意识点头,眼角闪过一丝光:“你有办法?”

    秦晚:“我有个主意,就是不知你能否舍下一身清白!”

    蕊娘坚定道:“清白算什么,只要能还我父母兄长公道!”

    秦晚凑近蕊娘,耳语:“我同你说,你要做的,是接近苏盛并找到他做恶事的证据,首先就要断了牺牲念头。”

    蕊娘摇头:“怕是不行,我只是区区妓子,那苏盛断不会将私密之事告知于我!”

    秦晚道:“我知道,所以,你要攻克的,从来就不是苏盛,而是苏盛身边最亲近的小厮,让他爱上你,然后去套各种线索,包括你亲人遇害的以及其它罪孽,知道事情原委后,也不必亲自去查,而是想办法将它们交给苏盛的对手,最好是旗鼓相当且有仇恨的那种,再不济,有利益冲突的也成,那人,自会为你料理一切!”

    蕊娘听着眼前一亮,复又疑惑:“你究竟是什么人?”

    秦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时间有限,我与你细细推演,且听,先说小厮,他为奴仆,从未享受过女人的爱护,尤其是漂亮女人,你只需……”

    半个时辰的时光,转瞬即逝,等伙计来敲门时,秦晚早已喉咙冒烟,亦不再顾及形象,当着蕊娘的面,抓起桌上茶壶仰头猛灌一大口:“渴死我了!”

    快步离去,临出门前,回头对呆愣的蕊娘露出鼓励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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