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驰刚起床,门就被人敲响了。
门一开,一个西装革履,一个蓬头垢面。再次四目相对,一个深邃有神,一个迷迷糊糊。
未及小驰反应过来,江骋便率先开口了:“床单,麻烦尽快洗了还我!”
小驰一听,直接石化掉。
这都多久了,居然还想着让她手洗这档事?且不说手洗机洗,这大热天的,存放这么久不得臭了啊?
看着递过来的手提袋,小驰似乎已经闻到了那股霉馊味,不禁皱起眉头,犹豫起来。
“你这……恐怕都臭了吧?就算洗了还能要吗?”
“怎么,反悔了?”江骋收回手,看了眼床单,又重新将目光移到小驰的脸上。
“我从不强人所难,不愿意,那就算了!顺便提醒一句,做人要守信用!以后做不到的事情,可别随便应承,免得耽误别人!”
大清早的,这一通说教让小驰很不爽快。再想起昨夜自己的颓败,她一把夺过江骋手中的手提袋,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敬道:
“青天白日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反悔了?我也顺便提醒一句,你这么喜欢言传身教,去居委会某一职务啊,怎么也得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是吧?”
江骋听了也不恼,只将小驰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毫不掩饰眼里的嫌弃,皱眉道:“只是可惜了,跟你相比,居委会的大妈恐怕更中意你!”
“你……”
未及小驰措辞反击,江骋便头也不回的微笑着下楼了。
小驰提溜着手提袋忿忿的关上了门,看着这一团深灰色,犹豫起来。最终,她还是忍不住低头闻了闻。
这就好比,有人明知道脱下来的袜子的气味,却偏偏一边嫌弃一边又要闻上一闻,简直就是迷一样的癖好。
不闻不知道,一闻才发现不对劲儿,压根就没有冲鼻的酸臭味。再仔细一闻,除了淡淡的男性身上特有的气味外,还夹杂着薄荷、烟草、咖啡的味道。
小驰索性将整个床单倒出来,来来回回翻了又翻,闻了又闻,不禁嘀咕道:“敢情这不是我睡的那一床啊,玩我呐?这家伙到底几个意思?”
李岚带着满腹心事,提着一兜苹果来找小驰。她本想跟小驰吐槽抱怨一番,奈何一进门小驰便顾不得跟她多话,直奔阳台,跟一盆床单杠上了。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说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小驰忿忿地丢下手里的肥皂,率先对李岚倒起苦水。
“我出钱让他干洗,他不让,非得让我手洗,这么大一盆,搓死我算了!算了,不管了,没得把我这一把骨头折腾散了,直接丢洗衣机得了!”
李岚猜道:“这床单是江骋的?”
“除了他,谁还能这么损?”小驰一想到江骋那副德行,恨得牙痒痒。
“你现在都管着给他洗床单的活了?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成这样了?”李岚更加好奇,忍俊不禁地将小驰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闻言,小驰十分不满:“这话说起来,还是得怪你们家大个子!要不是上回一起吃饭喝多了,他把我扔给那个烤冷面,我也用不着在这儿苦哈哈地给人搓床单!”
“嘿!你这个不分好赖的小婊砸,要不是我们家泉良,你那天就直接睡在人家商场的卫生间了,你就等着上头版头条吧!”
李岚条件反射似的说出“我们家泉良”,可是一说完就有些后悔和尴尬。
但见小驰没有什么异样,便松了口气,故作调侃起来,说:“我一直想问你来着,那晚你都睡江骋家了,你们孤男寡女的,就没发生点特别的事?”
小驰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从盆里抓起一把泡沫丢向李岚,笑骂道:“你恨不得我羊入虎口是吧?还特别的事……我现在给人当保姆了,算不算特别啊?”
李岚惊叫着笑着躲开,奈何小驰的攻势越来越猛,最后不得不停下求饶:“蚊子!好蚊子!别闹了,再闹下去,这阳台就该发大水啦!”
“让我饶了你也行,过来帮本大王把这一大盆解决了!”小驰重新坐下,把跟前的肥皂直接踢向李岚,眉眼带笑着说,“领旨吧!”
李岚无法,蹲到小驰对面,学着小驰刚刚的样子,摇头叹息:“我招谁惹谁了,让这八辈子血霉缠上我?”
小驰咯咯的笑着,微微抬起下巴,一副我说了算的神情,看得李岚直翻白眼。
“这江骋莫不是有洁癖?”李岚想了想问。
小驰眉头拧成了疙瘩,恨恨地搓着,跟李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谁知道?这人,一看就知道毛病多得很!”
李岚沉吟片刻,说:“别的不说,现在回过头光看江骋这条件,那也是相当优秀了。
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独来独往,做邻居这段时间,几乎就没见过他有朋友过来……”
小驰突然笑出声:“保不齐就是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哈哈……”
“这又是哪跟哪啊?”
见李岚不信,小驰解释道:“孙铭,长得够性感、漂亮吧?人姑娘为了他都搬了过来,巴巴的上赶着,可他居然喝醉了还能坐怀不乱!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不奇怪吗?”
“还有,上次我跟你说的,在老家撞见的那个女人,要气质有气质,要样貌有样貌,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优雅魅力,那气场比孙铭不知道强多少倍。
可他明明跟人家有说有笑,却不承认是女朋友,你就不觉得奇怪?”
“没准人家就是洁身自好呢?”李岚端过来一盆清水,将搓好的床单泡了进去,不甚在意,“你这是明显带了有色眼镜,总把人往坏处想嘛!”
小驰已经热了一身汗,不服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好吧?你忘了第一次碰面,他是怎么对我的了?现在又是怎么逼我给他洗床单了?而且这床单也并……”
说到这里,小驰忽然住嘴了。
她要是跟李岚说,这床单不是她之前睡的那一床,还不知道李岚会脑补什么内容,到时候没得越抹越黑说不明白了。
见小驰不说话了,李岚好奇的问:“这床单怎么了?”
“重得要死,根本就洗不动嘛!”小驰岔开话题。
李岚正漂洗着,闻言顺手翻看了一下水洗唛,不由得叹起来:“我滴乖乖!我说这床单手感怎么好呢,原来是真丝的……小驰……这水洗唛不建议水洗啊……”
“什么?”小驰蹭的一下凑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有些抓狂,“这个烤冷面,还非让我手洗,你说他安的什么心?就等着我洗完了,床单坏了,好再来找我算账吗?”
看小驰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李岚忙安抚道:“没准他自己也不知道呢?他一个大男人,哪里会分得清这些?”
“可床单洗出问题了,他就有借口找茬了啊!”小驰头疼起来,“如果让我赔怎么办?这叫什么事!”
“你先别着急上火,不建议又不是不能,我们注意点就是了!”李岚把小驰按到小凳子上,拍了拍她胳膊,“剩下的漂洗交给我吧,你去歇一会,看你这一头汗。”
“那怎么行!”小驰接过李岚手里的活,“我反正都是一身汗了,加把劲把这破事了了算了,你去歇着吧!”
小驰顿了顿,试探的问道:“你来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啊?看你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跟大个子吵架了?”
李岚轻叹:“还吵什么架……我们已经冷战近两个星期了,这个星期好了,两人就没说过一句话,想吵都没得吵……”
小驰疑惑不解:“为什么冷战?结婚的事,你们俩不都商量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