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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人心难猜测

    黄致果然像一只精明老练的狡黠狐狸。她不想与狐狸多做纠缠,便沿着走廊四处逛。

    忽的听见拍桌一声响,她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绿纱的女子站起身来,美眸中闪过狠厉。

    “邬轲,你别欺人太甚!”

    那女子胡人舞姬打扮,美艳柔媚,浑身绿纱裹着,独留雪白滑腻的腰身露在外头,一双浅色大眼睛,弯而浓密的睫毛,额间一抹朱砂在美眸的衬托下愈显鲜艳。

    “我如何欺人太甚了?”

    邬轲冷笑道,他摸着腕间的檀珠,檀珠已被磨得发亮发红,在剔透的琉璃灯闪着暗红色的光泽,似血一般。

    “您说呢?奴家在这喝茶,您二话不说一把箭射穿了我的茶碗,也不道歉,时至今日已是第十五回了,怎么,您还不肯放过我,难道是还对奴家念念不忘?”

    佘青梦几句话说得怒中带着轻佻,最后两句像是一个暧昧的钩子,却要故意勾得对面人上火。

    “哼,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像你这种一天被多少男人还欲求不满的女人,不知道多脏,就是脱光了衣服站在我面前我也嫌污了眼睛……”

    邬轲大马金刀就近坐在那桌子边,拿起了桌上瓷碗碎片,里面还残存点黄澄澄的茶水,一点茶叶垢子卡在那破裂处,倒像只黑虫在爬。

    他眯着眼瞧了两晌,又移开眼睛去瞧对面那气愤不已的轻佻女子,他舌头舔了舔前牙,忽地笑道:

    “装什么烈女呢?烈女从来都是贞洁牌坊的寡妇做的才有意思,你这种破鞋还是算了吧,茶碗破了又不是不能喝,连鞋子都舔得,这点茶不够你舔?”

    未等那佘青梦愤而发火,邬轲已是猛地站起身来,将那女子一把拉至身前,紧紧拽着她的头发,逼着将那碎碗里的茶水灌到女子嘴里。

    “呜呜……”

    佘青梦死死拍着邬轲宽阔的胸脯,可惜只是徒劳。她的嘴被划出一道口子,一滴滴血珠洇出来,连同浑浊的茶液一齐滑过她的脖子,她只感觉胸前一凉,像是一只冰冷的蝎子爬进她的衣里。

    “呵,贱人……”

    邬轲将手中的女人猛的甩至一边,佘青梦忽的重重跌在地上,鬓发皆乱,衣衫尽湿。

    她抬起头来怨毒地看着邬轲,那眼中感情复杂而阴晦,像是三分怨恨,三分怒火,三分狠毒,还有一分便是快意。

    她忽地柔媚一笑,灯火映照下那张面庞美而朦胧,像是浊酒里的一场旧梦,昏暗、辛辣、刺人。

    “我们的邬轲真是一个好哥哥,为了自己的妹妹连一个大丈夫的气度都不要了,几次三番扒着一个破鞋贱女人不放,知道的是以为兄妹情深,这不知道还以为是我们邬轲兄弟风流成性呢……”

    “佘青梦,别贱得让人发笑了,你以为你是谁?”

    邬轲面上笑着,额间手上却冒出了青筋,一突一突地抽动着,像是那黄糙的皮肤下藏着什么虫子在蠕动,在啃噬。

    他冷笑了一声,迈着大步走开。徒留撑卧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青纱女子。

    李今朝虽在三楼,但一楼的动静实在不小,阁中一大半都侧过身暗暗看戏。

    她将两人间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看着似是一对仇人,她却品出一分别的味道来。

    这味道很怪,明明是怨恨、怫怒的对质,其中却掺杂了太多别的情绪,尝起来味道便有些呛人。

    “看呆了吧,这对冤家没过几天就这样闹,你也就当戏看看了,人家打情骂俏呢,你可别当真了……”

    黄致扇着扇子,依旧一副狐狸样,两侧几绺发须一荡一荡的,眯着一双笑眼盯着李今朝瞧。

    “哎呦,看得一场好戏,看足了戏也该干活咯!”

    说罢,倏地将折扇一合插至腰间,浮尘一扫,乌靴踩着栏杆飞身闪至白玉板前,腰间墨色的“地”字一抖一抖。

    他劈手摘下一个红绳墨牌,又踩着白玉板翻了个身凭空飞踏回来,草黄色道袍里灌满了风。

    好身手。李今朝心道。

    “闲着也是无事,就这‘周家’吧。”

    未等李今朝看清,他已将墨牌放进衣里。

    她倒有点好奇他拿的什么案子。

    “李姑娘不必好奇,都是些常事,刚开始还会新鲜的,到后来只剩厌烦,要不是为了赚点银子糊口谁愿意干这些活!”

    黄致用力拍了拍栏杆,显得他愤然不已似的,实则很克制,倒像是在人前虚伪地客套一番罢了。

    “好了,黄某我还有事,先行离开了,下次有缘相见呐李娘子!”

    不等李今朝再问两句,他就飞身跳至楼下不见了踪影,来去皆似一阵风。

    她还没问怎么出这阴阁呢,她的来时路已经彻底没了,她又该怎么出去呢,他们都是怎么进出的,难道都是从隧道吗?

    她莫名觉得不是。

    “不妨下去看看。”许久不曾说话的剑灵忽然开口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倦,让李今朝不由得有点担心。

    “你没事吧,一直这样撑着?”

    “我没事,就是刚苏醒没多久,耗费灵力太大,我还要为灵曦供应灵力,让她尽早苏醒过来,你别担心,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剑灵安慰她道。

    “好叭,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看我能不能帮上点忙。”

    “唔,你就好好修行吧,剑主修为高也会温养他的剑,彼此是互惠互利的伙伴关系。”

    “好。”

    “千里腾云!”李今朝在心中默念道。

    她最近经过一段时间的修行,储存了灵力,灵力也精纯不少,不必再大声喊出招数名用声音呼唤卡牌。直接用意念操动灵力运用卡牌。

    霎时她感觉身体一轻,足下起了一团紫色云彩,她飞身跳至一楼,身姿轻盈似风中落叶,落地正好离那绿纱女子几步远。

    那女子仍狼狈地撑伏在地上,胸脯一起一伏,低着头浑身轻颤,轻薄的外衣尽乱,露出圆润的肩头,青纱下露出红色肚兜,衬得肌肤愈显白腻,隐隐可见上面几滴血痕与茶渍。

    李今朝有点不忍,脱下了外套蹲下来轻轻盖住了她,替她隔绝那些令人不适的窥探的视线。

    “穿着吧,别冻着。”她道。

    佘青梦颤颤地抬起头来,用手捏了捏身上的玄衣,那衣服还带点温度,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她眸中闪着泪光,咬着唇细声说道:

    “娘子是心疼奴家么?”

    “你别在这躺着了,很多人看你笑话。”李今朝没回她,换了个话题道。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

    她轻笑一声,只是这笑带点冷冷的轻蔑。

    “随你,这是你的私事。”

    说罢,李今朝就想起身离开,没想到地上那女子抓住了她的衣角,将她用劲往下一拉,她一个娘跄差点摔倒在那女子身上。

    她眸色一厉,道:“放手。”

    “奴家不放,娘子扶奴家起来奴家就起。”

    李今朝没理睬她,拂去了她的手,走至白玉碑前。

    走进了才发现,这块玉碑肌理细腻,通体光华流转,隐隐可见其中青紫红蓝的色调,仿佛是一具温柔的母体,柔和的肌肤,青紫蓝的血管,偶尔几滴红黑痣,一寸一厘都莫名有股生命的悸动。

    巨大的白玉碑,抬眼望去挂满数以万计的红绳墨牌,直直延伸到头顶的琉璃灯光中模糊了界限,仿佛自下而上无限生长渴望触摸天空的白色河流。

    河流中裹挟这着辨字目的墨色叶子,每一片墨叶背后都藏着一段故事,一段人与妖之间的纠缠与恶斗。

    “人与妖自古以来便不对付,妖呢,躲藏在人中苟且偷生,人呢,驱赶走了妖还嫌不够要将其揪出赶尽杀绝,人向来最怕这怪力乱神,殊不知,人心才是最叵测最可怕的东西。”

    不知何时那绿纱女子走至她身后,眉眼间攒着几分嘲讽,语气也不甚友好。

    真是奇了,她还是这人族的捉妖士呢,话里行间却嫌人心险恶。

    “你也别这般看我,实在是肮脏事看多了。人是不堪脆弱的,因此要用阴谋诡策来卫护自己,而妖除却有天生的妖力,脑子却呆笨,被人骗身骗心,好的还能留得条命,不好的浑身血肉都没了。”

    “你这话有失偏颇,人与妖都如你口中所说,人里可能有好人坏人,妖也如此,总是好坏掺半,既然身处哪个阵营,就做分内的事。”

    李今朝转过头来,望进佘青梦犹带讽意的眼睛里。那双乌黑清亮的眸子宛若晚天里滴下的墨,里面仍有璀璨的星河流转。

    她莫名觉得这个给她一片薄衣守住那点残存的自尊的女子,是一个难得的干净而赤诚的好人。

    可是这天下,总是坏人多,好人少的。坏人看不惯好人的好,要把好人拉进泥里一同承受罪恶的苦痛。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怎么定义好与坏,二者的界限又在哪里?

    人用物种定义好坏,人与妖的界限分明,定好坏,降妖魔。

    妖则没有好坏是非之分,没有道德观,是一张白纸,由人世间给它抹上千般色彩,是赤足行走天地间的孤儿,生来便躲藏在阴影中,流亡奔索中真正成为了某种恶,便为正义之士的人所降灭。

    眼前这个女子又能守住她心中那份好吗?她又能确保她的好不会因为杀了无辜的生灵而沾染上几分罪恶呢?

    她有点怜惜,于是啧了下嘴,怜爱地看着李今朝。

    李今朝一脸莫名,这绿纱女子干嘛露出一副可怜可惜的神情,隐隐还有一分看着孩子的慈爱。她不禁起了一点鸡皮疙瘩。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只是好坏并不那么容易区分,而且无论身处哪个阵营也总有身不由己之处,哪里容易?”

    “而且……”佘青梦顿了一顿,垂下眼帘。

    “而且什么?”李今朝疑惑道。

    “而且这世上还有夹在人与妖之间的半妖。半妖有人的复杂心思,妖的极致爱恨,为两方所排斥,却常常得天独厚,妖力强盛,藏在人群中难以发现,在妖群中妖也不敢招惹。”

    “那有什么分辨的法子吗?”

    “最简单粗暴的辨别方法就是半妖能理解化形吧。有些修行人其实血脉中有妖力,属返祖现象,祖上可能与妖有染承袭一分妖力。这种算不得半妖,但也因一分血脉之力而修行得益,为人艳羡。”

    “半妖通常藏在这些人中,说来也好笑,这种人不过是不能化作妖形的半妖罢了,二者却是云泥之别,人也真是伪善的动物。明明嘴上厌恨着妖魔,却又渴望着妖的力量,你说是也不是?”

    佘青梦轻轻笑着,媚眼里却有一分难过。

    李今朝看不懂她的情绪,只觉得此人有点“厌人”情节,却不知为何,或许是她的际遇吧。

    “或许吧。”她抬眼望着白玉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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