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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明珠照春光

    竹林疏影之中,春光被削成薄薄的片,洒落在绿影竹叶中。绿影晃动之中,坐着一白一青两道身影。

    “崔兄,你还是这般把我杀得片甲不留啊。”郑砚辞浅笑一声,似是甘拜下风。

    “不敢当。”崔怀月堪堪将黑子落至棋盘之上,郑晏辞便已知白子必败。

    郑晏辞抬眸看着面前的雪衣郎,眉梢微动。他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竹叶衬出他柔和沉静的眉眼,似那闲云野鹤,清尘脱俗。

    一举一动端的是世家风范,叫人挑不出错,温润而矜贵,疏离而淡漠。

    连行棋似乎也是淡淡如水,平静无波。可一步步却是越走越险,处处暗藏玄机,精妙莫测。

    最终他竟是不知哪一步落了陷阱,被这温柔的黑水所包围,一进一退之间,大杀四方,攻城略池,翻云覆雨皆在他掌控之中,叫人叹为观止。

    像崔怀月这种人,心智多妖,只可为友不可为敌,否则必会如这棋盘一样,一朝棋差,满盘皆输。故他对于站在崔氏这一边的选择实是明智之举。

    当今圣人无道,昏庸无能,骄奢淫逸,任人唯亲。追求长生之道,遍集四方术士,迷信仙丹。长此以往,以至身体亏空,年岁渐大行事也愈败坏。

    因此长安虽表面上盛世昌平,而暗地里早已暗流涌动、波云诡谲。

    长安五大氏族,陇西李氏、清河崔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当今圣人还未册封太子,几位皇子背后各有势力。

    陇西李氏以荣国公府李廉为首,持中立态度,其妹为当朝贵妃,却只诞下一公主,故成为各方皇子抢夺的势力。

    清河崔氏与长公主有姻亲,崔氏女亦在宫为妃,诞下三皇子,故崔氏及长公主都是三皇子身后的大树。

    其它三氏家中皆与几位皇子无血缘之亲,但亦成为皇子们拉拢的对象。而当前局势便为郑氏摇摆不定,卢氏中立,王氏站大皇子。

    可郑氏并非看不清,虽面上摆着衷心保皇之态,背地早已摇摆不定。

    大皇子待人亲和却乏魄力,三皇子杀伐果决却行事残忍,五皇子虽有勇有谋,其母族却是一小小寒族,势力单薄,只能依附五族以谋求一争之地。而六皇子尚且年幼,不堪大任。

    综合以观之,自是三皇子胜算最大,与当今圣人一母同胞的阿姊,势力滔天的华阳公主关系最亲。他郑氏亦不是傻子,暗里已同崔氏暗通曲款,向三皇子投诚。

    而也正是这般投诚,才得以与崔怀月结交。旁人或许不知这白衣郎身份,可他却知道,面前人正是西平候崔暨与长公主之子——崔阙。

    外界传闻崔阙自幼多病,不便见人,故外界见过他真容之人极少,也因此流传这崔阙身体羸弱、一步三咳,比那闺阁娘子还娇贵。而长公主又将他保护得极好,不论外界如何好奇,都不放他出门。

    连他也是近一两月才得见他真容,一见方知谣言不可信,唯眼见才实。

    怀月为他的字,果真如明月之姿,玉质金相,清绝温疏。似淡淡明月,高雅而永恒,不染纤尘,只可仰望,不可攀附触摸。

    “令妹近日精神已好许多,只要按时吃药便可。”

    “多谢崔兄。”郑砚辞谦恭称谢。

    崔怀月抚摸着那颗冰凉的黑子,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衬得黑子愈发光泽莹润,一看便知道是用极好的玉石所打磨。

    他将那颗本应黑子徐徐拿起,放回棋奁之中,刹时棋盘之上又显得局势不明,难以捉摸。

    郑砚辞见他此举,面有惑色。

    “棋子本在输赢之间,进一步,杀人无形,退一步,留人余地。子默,你若要赢下这盘棋,只要退两步便好。”

    说罢,崔怀月拿起两颗白子,刹时棋局迷雾尽散,黑子又被白子所围,白子竟是硬生生无地生有将黑水破开,竟有趁势夺利之势。

    棋盘之上,风云变幻,奇正相生,循环无端。以为是退,实则为进,因势常变,方得出神入化,立于不败之地。

    “子默受教。”郑砚词垂下眼帘,一时眸色晦暗难分。

    崔怀月浅笑,慢悠悠喝了一口茶,道:“无妨。祝贺令妹今日及笄。”

    郑砚辞笑着称谢,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

    “卢姐姐你看,那胡人好看不?”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拍拍身旁女子的肩,又朝那边指着。

    少女瓜子脸,樱桃唇,脸上还有婴儿肥,眼睛亮亮地盯着那头耍杂的胡人少年看,少年眼窝深邃,鼻子高挺,一身半臂?袍利落飒爽。

    旁边女子十六七岁,联珠菱纹朵花紫色罗裙,乌发盘成单髻,戴着金银小山钗,细细的水湾眉,虽妆容素净,但浑身上下气度不凡,用料皆为价值不菲的蜀锦。

    花园中水榭上,三四个胡人正卖力表演,吞刀喷火,叫人好不新奇。这些都是郑夫人为贺喜女儿及笄请来的,为的就是一个热闹高兴。

    卢妙颍漫不经心看了一眼,道:“还行吧。这些异族人,五官看着浓烈,但太过凹凸不平反而没有我族平缓留白的脸耐看有韵味。”

    “卢姐姐,郑知鸢今日及笄,还是自她二哥死后第一次在外面露面呢,听说她二哥跟府里一个姨娘死后,家中闹鬼,搞得她精神失常,最近吃药就医才好些……”

    周稚芸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转,靠着卢妙颍的耳朵边说话,一副古灵精怪样儿。

    “这些话别乱说,你又没看见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嘛……我半月前见过那郑知鸢一面,说话颠三倒四把我吓死了!只可惜她二哥哥,我觉得她二哥人还蛮好的,这么就死了呢?而且看着也不是那种风流纨绔,怎么都说死在女人肚皮上……”

    “住嘴,别说了,你这些话叫人听了去指不定怎么编排你,今日宴上你就少说多吃!一张嘴怎么说个不停?”

    “哼,我说说都不行,大家都说就我说不得?我这不是好奇吗,干嘛凶我!”

    说罢,周稚芸嘴巴微鼓,似是生气,但那副样子甚是娇憨,倒像撒娇。

    卢妙颍叹了口气,像摸自己妹妹似的摸了摸她的头,道:“好了,我们去百花园赏花吧,正是大好春光,花开得定然好看。”

    周稚芸巧笑着答应,挽住了卢妙颍的胳膊,欢欢喜喜地跟着她去赏花。一蹦一跳间似乎瞥见屋顶上一道蓝影子一闪而过。

    “刚才屋顶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是鸟也说不定。”

    “不知道,感觉不像。有蓝色的鸟吗?”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能有,只是你没见过。”

    “卢姐姐见过么?”

    “没见过。”

    “可能李明珠见过吧,她那种学医的不就是爱到山上采药么,说不定山上有……”

    卢妙颍闻言止了步子,神色有点怔忡。半月前,她跟李明珠闹了别扭后到现在也没往来过。李明珠自幼对医术颇感兴趣,与喜爱草药的她趣味相投,二人情同姐妹,一同长大,也算闺阁密友。

    可就因为她说了几句错话李明珠便发火向她甩脸子。

    李明珠向来如此,总是骄傲孤高,当然她承认李明珠有这个资本。相貌、才情、家世都是长安一等一的好女儿,但她也有傲气不是么,每次都是她先赔罪,她也委屈。

    她卢妙颍属荥阳卢氏,名门望族,家父也是从二品尚书左仆射,凭什么她总要低她李明珠一头?就凭她生的美,父亲是荣国公么?

    当时她脱口而出的几句错话至今想来是有几分逾越不礼,她心中亦有愧疚。可没想到这么久了李明珠也未来寻她。既然如此,她何必再去腆着脸求她原谅。

    哼,她才不找她呢。

    “卢姐姐、卢姐姐!”

    “啊?怎么了?”卢妙颍皱了皱眉,转头面带询问地看着周稚芸。

    “你看,是李姐姐!”周稚芸开心道,未等卢妙颍拦住她,她已似一只快乐的小鸟飞了过去。

    木质游廊上,春光从外面打进来,也将那个石榴裙女子美丽的曲线给细细描摹。

    长安总喜欢大气华美的牡丹,今日这百花园中就已洋洋洒洒开了许多。可这些牡丹通通没有这李家的大娘子动人娇媚。

    李明珠生的肌骨莹润,体态丰满,肤色白腻,明眸皓齿。发边金簪闪闪发光,血色罗裙似牡丹的瓣,轻轻晃动着,似春光乍泄下第一朵盛开的傲人的花,骄矜而不失典雅,娇柔而不失大方。

    听到呼唤自己的声音,也是不慌不忙,从欣赏花朵的神思中走出来,娴静温和地听那似小鸟一般叽叽喳喳的小娘子说话。

    李明珠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又转过脸,似是没看见她这么个大活人。卢妙颍还是定定地站在游廊上,只觉心在火上烤,一分一分焦灼又困窘着。

    走了显得自己气量颇小,半月前的事还计较着,可走上去又尬的慌,是赔罪还是问候呢……

    她在这头犹豫着,那头李明珠却直直望过来,嗓音柔和,面容清晰而明亮,她道:“我竟不知,卢四娘这般羞于见人,在廊上痴痴望了许久也不敢下了台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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