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我是你的尾迹云 > 那些在镜头前无法说出的告白

那些在镜头前无法说出的告白

    虞岁穗顺着引导他一直说话保持清醒:“你爱人怎么?”

    “别告诉我爱人…她怀孕了,别让她担心…”

    那个飞行员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就失去平衡朝旁边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虞岁穗一把扶住他,手心感到湿热,她知道那是他的血。

    皮上没有大量的出血,他失去意识可能是因为撞到了头。

    在检查是否有其他伤口的时候,虞岁穗发现他手里紧紧握着什么东西,对于航空她只懂得皮毛,猜那可能是数据卡。

    一般情况下飞行员都不会弃机跳伞,如果不得不跳那就是遇到了无法扭转的事故。

    数据卡没丢就好,已经最大程度地挽回了损失。

    上面有字:“为国铸剑,筑梦空天”。

    虞岁穗透过他的指缝看到铸剑的铸字浴着鲜红的血。

    “坚持一下同志,马上就送你去医院了!”

    她试图将他唤醒,灵机一动问:“你爱人还有多久生孩子?”

    他果然喘出一口气,回答:“刚怀上…”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

    虞岁穗以为他陷入了昏迷,没想到他竟是在思考,过了会儿艰难道:“女孩吧…女孩好带些…”

    “那完了,”虞岁穗斩钉截铁,“肯定是儿子。”

    “不行…要女儿…”

    “那你睁眼,睁眼就是女孩好不好?”

    他居然真听虞岁穗的话努力睁开眼,瞅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又说话了:“欸…我见过你…你是…”

    虞岁穗全当他摔到了头在胡说:“你见过我?我是谁?”

    “忘了…”他全部的意志力都用来撑开沉重的眼皮,没力气说长句,前后语序都像梦话一般颠倒,虞岁穗听得模糊。

    “于赫说…没…他说有…看照片…好看…”

    “我女儿长大了也会很好看…眼睛像她妈…”他居然笑了。

    这句倒是挺清楚。

    虞岁穗对于他笑这个动作很抵触,生怕是走马灯,好在他只笑了一下,可能是伤处太疼,就不笑了。

    两个小时前。

    电视台的车抵达试飞院,试飞员列队集合在门口迎接,一律身着深蓝军装。

    这天主要拍室内采访的镜头,本来还要拍训练场,但天气不是很晴朗,拍出来效果不佳,于是协调后改为次日。

    殷天阚非要胡蝶评价他的身材:“这样穿怎么样,够帅不?”

    杨翀听到后扭头对林千木和张栩生说:“今天早上要不是他提醒,我都忘了要穿常服,呦,你俩也是穿上了哈。”

    后两人对此早已习惯。

    采访地点定在飞行讲评室,张栩生所在的小队队员得到批准后旁听,周亮锋也在,他们在镜头拍摄不到的地方,或坐或站。

    “栩生哥,”徐安桦说,“不用紧张,当作聊天就行。”

    电视台的同事在一旁打趣道:“徐记者和张少校都这么熟了,怎么会紧张。”

    “要紧张也是我紧张,”徐安桦笑着转头看了张栩生一眼,“我很少见他穿军装的样子,很有压迫感呢。”

    张栩生只是微笑,没接话。

    另一个同事拉了拉徐安桦,向她打听:“安桦,他们都是试飞员吗,那个叉腰站着的是谁啊,长得挺帅,就是凶了点。”

    “他啊,”徐安桦小声说,“他是杨翀,长得凶,但是性格其实很好,而且心特别软,就是傲娇。”

    “你这么夸他,不怕你家张少校吃醋?”

    “去,什么我家,别乱说。”徐安桦假装生气,羞涩占了七分。

    她从一开始就喜欢张栩生,但张栩生给她的印象有点古板,是个温柔的但是面对异性非常寡言,客气到疏离的男人,她加到了队里其他人的联系方式,唯独要不到张栩生的。

    请队员帮忙要都不行,五个人能给她五个不同的婉拒理由,这反而让她深深着迷。

    无可否认,徐安桦是个优秀的女孩,漂亮,聪慧,有野心,从小只有男生追她,她习惯了被追逐被夸奖,唯独在张栩生这里碰了壁,或许她对张栩生并不是喜欢,而是掺杂了一点征服欲,想让他也和别人一样来爱自己。

    皮皮说错了,徐安桦是不会表白的,她只想得到表白。

    然而她这些小心思,以张栩生的阅历和极其敏锐的洞察力,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年长者的不知情往往都是假装,视而不见以示拒绝,亦或放纵容忍以示默许。

    张栩生欣赏她的大胆,但并不喜欢她,她故意引导别人误会他们关系的行为让他不悦,尤其是现在。

    于是张栩生礼貌地掐断了他们的对话:“徐记者,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徐安桦看了眼表:“等上一个节目播完,马上了。”

    他们运气非常好,开机后不久就有一架飞机从天幕流云间经过,留下淡淡的眉形尾迹云,刚巧被收进镜头。

    张栩生正在回答徐安桦提出的问题。

    “在前线的时候训练员会根据各人不同的习惯特点和身体素质来引导飞行员选择最合适的机型去飞,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人机优势。”

    “但试飞不一样,我们接触的是全新的机型,可以把它们比作战斗力很强但没有经验的新兵,而我们的工作就是和它们相处,驯服它们,并且和设计师一起把它们打磨成能上战场的精兵。”

    张栩生笑了笑,当他提及飞机的时候,眉宇间总不经意地流露出锐气和自豪:“好的飞机被试出来,前线的御敌能力得到保证,我们是并肩前行的。”

    采访顺利进行到中段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军人疾步进来,神情严肃,俯身在周队耳边说了句什么,周队腾得站起身朝外走去。

    “飞行员要能承受7G才算合格,但要驾驶某些机型需要承受更多比如9G,这个部分可以在下次参观训练场的时候详细介绍…”

    张栩生的目光小幅度地追随周亮锋,但语速没有变慢,也没有停顿。

    “斌子,”杨翀小声叫住人问,“啥情况?”

    那人简短回答:“袁述的飞机在返程的时候撞鸟了。”

    他们顿时全站了起来。

    “什么!那他现在人呢?”

    “群众叫的救护车,已经在医院了。”

    “走走走,去看看他,谁在医院陪着?”

    “就是叫车的那个姑娘,她还挺镇定,医生要联系家人她给拦下来了,说袁述叮嘱了千万别告诉家里人,让医院先联系我们。”

    “那真得谢谢人家。”

    “可不是?医药费也是她垫的,生怕救慢了。”

    张栩生没有听清他们交谈的内容,但从神情和肢体动作上也能猜到大概。

    他很想和他们一起去看袁述,可脱不开身。

    因为这是直播,他知道电视台花了很大力气才争取到进试飞院采访的机会,幕后策划也未尝不辛苦。

    而且他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的任务是配合采访,采访没有结束,他就不能离岗。

    于是他递了个眼神示意采访继续。

    徐安桦原本已经做好中断的准备,明白他的意思后感激地冲他笑了笑,立刻引入了衔接话题。

    中途的插曲被弱化到最小,不会影响效果,反而能增添几分真实。

    残酷的,象征着使命荣光的真实。

    “试飞是危险的,肯定会有牺牲,但总有人要去完成这个任务。为前线送上性能最好的飞机是所有试飞员的愿望,我们热爱试飞,也为此感到光荣。”

    张栩生无比真诚地说出这番话,同时替袁述揪心。

    昨天袁述还坐在桌子对面一脸甜蜜地向他抱怨虽然老婆做的菜难吃,但吃不到老婆做的菜就浑身难受。

    他告诉张栩生自己快当爸爸了,这是个秘密,让张栩生先替他瞒着别告诉别人。

    张栩生问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他非常肯定地说一定是女孩。

    那时袁述还说:“老张,飞完明天这趟我就回家看她去。”

    如果张栩生在采访开始的时候看窗外的尾迹云,他能认出那是袁述,因为袁述喜欢飞那样的云,也就属他飞得好看,他经常说那像他老婆的眉毛,就当天天为她画眉了。

    最后徐安桦提问:“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害怕吗?”

    张栩生立刻发现这不是计划内的问题,应该是徐安桦临场发挥。

    “当然。”张栩生的心里有答案,他没有犹豫,很平静地回答。

    旁边几个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纷纷惊讶地望向他,似乎这不是他们意料中的回答。

    他是军人,身为军人怎么能害怕。

    徐安桦也察觉异常,她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的神色,但还是迅速构思好语句准备救场。

    可张栩生接着说下去:“会害怕没有保护好飞机导致数据丢失飞机损失,会害怕爱人担心,怕她难过落泪。”

    “但不会害怕流血牺牲。”

    同一段话里,他把爱人提到了两次。

    徐安桦的确有一瞬间期待,心动难以自抑,望向他黑色的眼睛想要找寻些什么。

    可他如此坦荡地看着她,眼中只有对工作的认真和尊重与礼节。

    但其实张栩生在一秒钟里分了神,眼前浮现出虞岁穗的音容笑貌。

    有些话无法诉诸于镜头,他在心里默念:

    “在国家利益面前的情爱的确渺小,但是岁穗,如果我卫国牺牲,那么我守护的这片疆土就会代替我向你诉说爱意,我爱你,与国无疆。”

    试飞是一项相当危险的工作,试飞员在执行任务前会在档案里留遗书,张栩生从来没有写遗书的习惯,觉得那是最鸡肋的东西,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只会徒增忧伤。

    但现在他忽然觉得应该写。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总得给她留下点什么,留下点看得到抓得着的东西,别让她孤单。

    可是有念想就会忧伤,他不想虞岁穗难过。

    这不能两全,张栩生明白,就像那天他和齐飞说的那样,这不能两全。

    徐安桦望着这个男人,无法知晓他的眼眶是因谁而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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