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亚画像

    殷夜辰转头时,支时安已将画上的麻布揭开。

    画中人正是辛亚,只是画中的辛亚是侧身的,只有半张脸。

    “奇怪,为什么要把椤兽和辛亚的画遮起来。”支时安抱剑站在一旁。

    圣伯鱼转头,拿出另一卷书,“这上面有他对辛亚之事的记录,可惜辛亚隐秘,里边的记录不多。”

    支时安上前,接过此书,念道:“辛亚,巫族平民,有卓越之才,得巫首赏识,后与峋阿山书院苍先生交好。十方归一阵于钰宗书院后山,常为宗族女子宴会之所,带王气国运,助力十方归一阵,以压迫阵下媸椤族。一日,吾带领玄部司众人查探书院后山,见后山海棠移位,甚是怪异,匿藏千年的十方归一阵显露出来。故,吾奉国主之命,耗时三载,行于东南交接之境,东海之滨,寻得巫族部落,得见巫首。乐哉,巫首愿助玄部司修复十方归一阵,派遣辛亚前来。

    吾与辛亚一见如故。此人有大才,交疏吐诚,心贯白日,吾见之欣喜。闻,此人曾于钰宗书院访学,可恨相识甚晚。吾于玄学巫术不解之处,辛亚皆愿慷慨解惑。吾随辛亚研习十方归一阵数月,辛亚五行极高,尽能由此阵推演出无数不同阵法,且将古书传闻之法皆推演而出,数月内,吾之所得远超过往数年所学。

    一日,辛亚道:他能透过十方归一阵与地下的媸椤族通灵。约莫是初次知晓辛亚或巫族大才,吾心生妒意。吾见辛亚时常寄出一些小儿之物,便偷偷截下查探。后得知,他竟已成婚,且在峋阿山书院的夫人将要临盆!封阵前日,他寄出一物,被吾拦下,竟是他数月来从十方归一阵的全部所学手记。而辛亚之妻来自九巫,知晓另一方由巫族所守十方归一阵,那处不似都城,所压皆是媸椤族王族或贵族。那处镇压的是千万媸椤族子民。

    吾见此手札虽以巫语记载,可记载详细,欲临摹之后,偷偷寄出。谁知他第二日竟然不惜魂飞魄散,放出媸椤王族。吾忧虑,辛亚之妻亦会放出那千万媸椤族子民,届时人间必成炼狱。故,吾将此物扣下。且寻那厮寄出之所,不料那处竟有巫族所布阵法,吾探寻不得。吾再探峋阿山书院,可兜兜转转数载,竟寻不得其所在。”

    “竟然是这样!这后面还有些巫族其他记载,以及巫族术法,可惜并不算多。”支时安看向后面的图腾,皱了皱眉,“后边这些我就看不懂了。”

    殷夜辰讶异,看样子,这海棠树是辛亚早就布局上的,“后面部分是阵法玄术,再往后似是城图?伯鱼,你来看看!”

    殷夜辰将卷轴递给圣伯鱼看。

    “这是都城城图,但这应不是如今的城图,王宫位置未变,但一些所设的高台,寺庙,官府的位置都发生了变化。阿辰,此处无河流,可百年前明明开槽了一条水道。有些称呼只在史书有记载,这地图上标出的位置很是古怪,若推断它是个阵法,那它便可能是千年前的都城城图,而这城图便是用来布那十方归一阵?”圣伯鱼将书院后山的位置指出给,“以前钰宗书院还只是王族的普通书院,在十方归一阵成后,便迁入此处。确如这札记所言,那时王族宗室时常在后山摆宴。”

    “书院后山偏东方位,是了,这便是阵眼,由此处散开,星罗棋布般遍布整个都城。”殷夜辰将另一份十方归一阵的手札拿起,与其对校。

    “可为什么不选王宫为阵眼呢?”支时安凑上去,“王宫不是国运之气最强之处么?”

    殷夜辰解释道:“王宫国运虽昌盛,若被此阵吸纳太多,并不利国运昌盛,也因此阵眼才不选王宫。”

    “可还有什么手札,有关媸椤族?”殷夜辰看向圣伯鱼,走至案几边上,摊开另一份卷轴,“此处有一份卷轴,仅仅只有几句记载。当年媸椤族入人族之所,因残暴无度,而被人族镇压,人族对媸椤族所知甚少,最多不过异人,却也是不多。三十八年前,辛亚破了十方归一阵,望舒也只是知晓阵法阵眼在书院。辛亚死后,他曾去东海之滨,可再未寻到巫族。后来,他一直想尽力复生辛亚,寻觅媸椤王族。直至十八年前,他发现国主身边的一个女子竟来自媸椤王族,率众玄师讨伐她,也因此被国主困于此处。之后,他似乎只在此处研习十方归一阵。”

    “他还查了平宿,传说中媸椤族的故土。”司明打开另一卷书。

    殷夜辰将数份卷轴拉开,摆在案几上,阏珂上前看了几眼,“可惜我族离开巫族太久,我只能看懂一部分巫语。但这里提到一族,苍葭。苍葭是九巫中极贵之姓。”

    “苍葭,苍先生,辛亚之妻,她们可是同一人?”司明顿悟,看向殷夜辰,“如若是这般,就解释通了,苍先生大才,是九巫贵族,辛亚又与峋阿山书院有往来,妻子便在峋阿山书院。种种便合上了。殷小姐,这些你知晓多少?”

    殷夜辰尚未开口,阏珂便出言否认:“女君曾言,苍葭一族素来寿命不长,苍先生寿岁已经很长了。“

    ”不对,那日在郊外潭边,不是见到了苍先生的光影么?那辛亚自己也说过,他为妻子续命三十年?”支时安看向殷夜辰,“也不对,殷小姐不是说新院长是苍先生儿子么,按照辛亚临终所言,她们应当只有个女儿?”

    殷夜辰并未抬头,只是看着书卷中的阵法。

    “殷小姐,你当是苍先生亲近之人,你?”司明转向殷夜辰问道。

    殷夜辰抬头:“苍先生不过怜惜我幼年失孤,抚育我十年,我如何能知晓那般多。”

    “当务之急,我们不是该想法子从此处出去么?”支时安找了个椅子坐下。

    圣伯鱼看了眼盯着卷轴的殷夜辰,“不急,有些因果,我们先弄清楚些。支时安,你们在其他地方探查出什么了么?”

    “殿下,臣在正厅,庭院,后院尚未发现什么,只有这困术的痕迹,也尚未发现望舒隐匿的痕迹。”司明叹息道。

    “那便等一等罢,他在暗处,吾等在明处。”圣伯鱼走至殷夜辰身侧,“他被困此处多年,又研习十方归一阵那般久,为何自己不出去呢?”

    “是啊!甚是古怪!”殷夜辰对着书卷皱眉,“以他之才,为何逃不出去呢?当年他又是玄部司的掌权人,他到底是如何被镇在此处?”

    -

    翌日清晨。

    趴在案几上的支时安,看了眼一边看书的圣伯鱼,再看了眼在推敲院中阵法的国师夫妇,再转头看向那个盯着椤兽画作的殷夜辰。支时安起身走进殷夜辰。

    “这些椤兽看着这般强悍,望舒那老头竟然能砍死他们,也实在厉害。”支时安盯着画上小字,“他竟然还记载这些椤兽的习性与弱点。不过,殷小姐,你盯着这些字也看了许久,可看出什么了?哎,辛亚那幅画上,也记载了点东西,可惜太少了。”

    圣伯鱼放下卷轴,问道:“玄部司从未有过斩杀椤兽的案例,这些椤兽应当是被镇压!但,司明,玄部司可有这些椤兽的记载?”

    司明皱眉:“玄部司并无记载!按照望舒的卷轴和画卷上所记,这些椤兽应当是在三十八年前因十方归一阵被破而重现人间。”

    “说不定他们跟媸椤王族重回平宿?”支时安望向圣伯鱼。

    “是啊!他们被镇压在哪里呢?”殷夜辰将案几上的书卷都收起,拿出五行铜币,“司明大人,夜辰有一猜想,望舒既然是强大的玄师,那么,都城之中几乎无人可以困住他,他若是被国主命人困于此处,那这么多年,他都能想出移形换位之法将他自己换出,他岂会不能推敲出破阵之法,他若想破阵随时可破。可他不破阵,难道是有难言之隐。另外,这些椤兽强悍,且有四五种,数量近十,非寻常之法可阵压。若所有设想为真,他是在此处以身镇压椤兽。他布下的食巫术,并不强悍,是因他并无杀巫之意,他曾想辛亚若是复生,便诱使辛亚来此,将自己换出去。”

    “那岂不是很可怕,我们身下有那么多椤兽!”支时安将剑抱紧,看向太子。

    “殷小姐,有一事实在蹊跷!玄部司向来忠于上垚王族,望舒怎么敢将殿下也囚禁于此!” 司明不解,看了眼圣伯鱼,继续道,“我与太子皆来访问过望舒,他都不曾出手,为何对你,上次和这次都出手?”

    “对啊!何况你带着雁林,明眼人都晓得你是主上相好的,这老头不可能不明白!”支时安探头望向殷夜辰,“或者他发现你道行够高,可以替代他,便不管不顾了?可你这般年轻,道行怎么和他匹敌。”

    “这些怕是只有望舒知晓了。”殷夜辰看向圣伯鱼,“至于储君,殿下虽是国主独子,可殿下并非上垚国唯一的少君,望舒自当认为殿下纵然死在此处,对上垚国并无影响。他在这别院多年,岂能知晓殿下于上垚国如何重要。“

    殷夜辰又叹了口气,道:“司明大人,阏珂夫人,以上种种不过是我等猜测,你二人可愿助夜辰推断占卜,看看这些椤兽是否镇压在此。”

    司明跪坐于案前,“好。”

    阏珂坐于司明身侧,“殷小姐要以这些铜币为载体?”

    “是,劳烦二位了!”殷夜辰将五个铜币摆开,置于五个方位之上。

    司明阏珂二人合上双眼,双手抬起,掌心向上,指尖摆动,掌心一白一紫两道流光涌出,落在铜币阵法中。殷夜辰见状移动铜币,几息过后,铜币一字排开,才将手收回。

    支时安看国师夫妇额上冒汗,又见殷夜辰眉头紧锁,凝重得盯着铜币。刚张嘴又不由闭上。

    突然,铜币崩裂,圣伯鱼揽住殷夜辰,伸袖为其挡住崩来的碎片。司明阏珂夫妇似有感知,皆抬袖挡住。唯独支时安还未反应,伸出手时,无意被割破手背。

    “小支大人,你怎么样?”司明反应过来,看向支时安的手背,幸而只是小伤口,转头对圣伯鱼道,“殿下,果真,此处庭院之下镇压着画上的椤兽,且阵眼便是正厅。按照卦象所示,而我们确实成为坐阵人。”

    殷夜辰蹙眉,将尚未破碎的金与火之铜币收起,“可惜辛亚所留之物了,竟也破碎了。”

    “我们成了坐阵人?那可如何是好,望舒果真可恨。”支时安气恼看向司明,“国师大人,可有解法!”

    司明皱眉,欲言又止。阏珂便道,“此阵是有破解之法,其一,从阵眼进入地下,杀完所有椤兽。其二,直接破阵,椤兽自然也破阵而出。其三,如同望舒一般,找个实力相当的,将他替进来。”

    “这哪有一条可行!”支时安起身,指着墙上的画作道,“看似最可行之道,便是第一条,可是瞅瞅这画中所言,哪个椤兽能是轻易杀死!难怪望舒将这些画这样挂着,许是当时他也曾如我这般,在书房踱步,想着如何杀死椤兽!”

    司明无奈道:“可惜,并无人族是杀死椤兽的案例。”

    “或许你们用另一种法子将他们镇压,然后我们再从这个法阵中跳出?殷小姐,你怎么看?”支时安转身,对着众人道,“或者我们破了此阵,再用另一个法子镇住椤兽们?”

    “小支大人,若是此法可行,望舒何至于在此十八年。”阏珂头疼得皱了皱眉。

    “孤有一计。你们在此等着,孤去趟地下。”圣伯鱼起身。

    “不可!”司明拦住他,指着墙上的画作,“殿下,这椤兽不比寻常之兽类!这画上清楚记载了这些椤兽之能!殿下去找他们,无异于送死。”

    “是啊!”支时安也忍不住开口,可被圣伯鱼睨一眼后,不敢开口。

    “司明大人,你让殿下去吧!殿下有禅虹古剑在,既然殿下认为可行,暂且让他一试。”殷夜辰看向圣伯鱼,平静道,“若是殿下之计行不通,还请殿下从阵眼出来。”

    圣伯鱼沉眸看向眼面无波澜的殷夜辰,见她眸中冷淡,心中有写不舒服。

    他转身拂开司明拦住的手臂,出了书房。

    司明欲追,可出书房至门厅这一路早已没殿下身影。

    书房内,殷夜辰看向支时安,“你身为太子贴身侍卫,对太子的关怀还未至司明大人深啊?”

    支时安心虚得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信任主上么,主上既然觉得有法子,那我听主上的便是。”

    “殷小姐,你与殿下应当有情吧?你可更是不着急似的。”阏珂侧头看向殷夜辰,从第一眼见她便觉此人神秘古怪,又来自峋阿山书院那个地方。

    见司明回来,殷夜辰从案前起身,“方才国师大人和夫人都辛苦了,休息一二吧。夜辰去四处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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