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林歌还沉浸在加上偶像微信的喜悦中，并没有察觉两人的表情有什么不对。“我到时候把引墨的名片推给你吧。”

    凌睢早就敛好表情，嘴角翘起，“谢谢。”

    ***

    凌睢到明珠酒店33楼，径直走到走廊尽头，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看到他后，尊敬鞠躬，转身输密码，打开背后的门，凌睢走进电梯。

    伸缩式金色栅栏门，电梯内部是木质装饰，有种浓浓的怀旧风情。而这部电梯像是时光机，待门打开，入眼却是古代皇庭风格。

    凌睢一走进包厢，便迎来一道欢迎声。随后，“砰”的一声，一道彩带伴随着金粉喷在他西装上。

    “欢迎冠军回家！”

    除了倪翀格外欢腾外，其他几人只负责敷衍鼓掌。

    凌睢垂着眼皮，神情慵懒，“一个业余冠军，而且都半个月了。”

    倪翀拉他坐下，“就算一年，我们不也第一次给你庆祝吗？”

    凌睢看了一圈人，没有顾涉洲。他这下放心了——确实是给他庆祝的，不是要他命的。

    “冠军，采访一下。”游暄道，“上台领奖的那一刻什么感受？”

    凌睢抬手扫了下眼角，恹恹背词，“感谢我的祖国、我的父母、我的教练、我的……”

    “去去！”倪翀打断他，“跟哥哥们贫呢。”

    凌睢扯了下嘴角。

    正聊的时候，黑色檀木大门打开，身形优越的男人走了进来。

    凌睢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门方面的动静，他坐着的椅子和地面发出摩擦声。刚才还一副闲适不羁的人瞬间站了起来。

    “哥！”

    ***

    顾涉洲黑眸冰冷的走到旁边，凌睢赶紧拉开位置，让其坐下。

    大家都压着笑意。只有倪翀嘴贱开口，“我猜，你站在领奖台上时，肯定没感谢你哥。”

    桌上，一时都笑出了声。

    凌睢咬着牙看了倪翀一眼。

    蓝麟越本身就话少，通常也不喜欢说话。这次，反而他最好奇，“到底怎么了，吓得人半个月都不敢回来？”

    顾涉洲冷瞥了凌睢一眼，“自己说。”

    凌睢对自己做的事情从不后悔，只是让顾涉洲生气是他不愿意的。“退学。”

    “什么？”倪翀重问一遍。

    凌睢干脆说的清楚一些，“我退学了。”其实，顾涉洲给他列了十二宗罪，这是其中最严重的，也是他为什么被揍的原因。

    游暄不解道，“你就算是想当职业运动员，你办理休学啊，为什么直接退学？”

    凌雎：“不喜欢。”

    顾涉洲眯起眼，喉间轻动，“我看你也讨厌。我不也没退了你吗？”

    凌睢：“差不多，反正你下的是死手。”

    凌睢真没想到顾涉洲会跟学校有联系，他前脚退学，顾涉洲后脚就到了德国，劈头盖脸的往死里打了他一顿。

    将他带回国后，又带他去拳击馆对练。凌睢打一场比赛受的伤，都没顾涉洲揍他的多。

    “好了、好了。”倪翀说道，“不喜欢就换个学校。年轻，不着急。”

    顾涉洲对于凌睢退学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当初跟凌睢对练也有别方面的原因。只不过，凌睢以为他是生气打人，一直不还手。不然，他一个业余爱好者怎么可能打过一个虽非职业但专业、还拿了不少奖的综合格斗选手。

    桌面上再次热闹起来。别说退学，再大的事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事。

    顾涉洲不假辞色，他扯了下凌睢身上的西装，“干嘛去了？”

    “当吉祥物。”给自己家的品牌站街。“哦，对了。哥，你回国后，有联系引墨姐吗？”

    顾涉洲指骨扣在桌面，眉眼轻低了一下。

    [yinmo，还姐？]

    倪翀听到了关键的词汇，一连三问，“谁啊？女孩子吗？顾涉洲为什么要联系她？她跟顾涉洲什么关系？”

    “姜引墨，现在是演员。你们不知道吗？”凌睢很自然的说，“我哥大学暑假里的女朋友。”

    凌睢最后一个音节一落地，瞬间引起桌子上的震动。

    “真、假啊？”倪翀乐到了极点，“老顾，还是你会啊。暑假女朋友？是不是还有寒假女朋友，周天女朋友，上学女朋友？”

    顾涉洲泠泠抬眼，倪翀还在怂恿凌雎多说点，“没事，我替你挨打。”

    谁也不像倪翀那么傻，游暄已经记起是谁了。他看向顾涉洲，顾涉洲没有开口，只是拿过酒杯，喝了口酒。

    “我哥以前每年回国，都会带我去找引墨姐玩。”

    顾家的孩子在顾廷聿的带领下，都不喜欢顾涉洲。其他家的孩子也有样学样，也逐渐孤立顾涉洲。当然，顾涉洲也不喜欢他们。但有一个小姑娘，每次都在顾涉洲身边。

    顾涉洲问，“你见到她了？”

    凌睢“嗯”了声，漂亮眼眸掠过寒光，“今天品牌活动，我走的时候还看到白曼宜给她打电话。”

    倪翀跟不上他们说什么，问道，“白什么的”

    “顾廷聿的嫂子。”游暄说道。

    前两年，汇森集团给白曼宜营销过“女强人”的人设，但接着汇森便错失几笔国际大单，还让原本收购的目标公司被其他集团抢先一步收购。白曼宜董事任期还没到，便被集团卸任。

    倪翀：“顾廷聿的嫂子为什么要给顾涉洲女朋友打电话？他们有关系吗？”

    桌上几个人中除了程邺，其他人对汇森集团家里的事没有那么清楚。倪翀本身就不是陇城本地的，倪氏集团在京市；游暄家这几年发展起来的，属于new money，因为跟顾廷聿打过交道，才略有了解；而蓝麟越和顾涉洲是哈佛读书时的同学。

    程邺本身嘴严，虽然他听到姜引墨的名字愣了一下，但从不主动吐露信息。

    程邺给倪翀倒了杯酒，“倪总，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

    品牌酒会结束后，姜引墨换了身衣服，她并没有让袁泽送她。因为喝了点酒，姜引墨打车到顾家的西郊庄园。

    西郊别墅区绿植做的很好，有些古树和建筑有着几百年的历史，本身的优越地理条件，让这里的别墅地价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即便如此，也是有价无市。

    庭院内山石和亭格为景，落在自然茂密的翠绿间。姜引墨走过一条架在人工湖上的曲折的长廊，通过圆形拱门，才走到生活区。

    客厅很大，青色的石子磨平铺路，两侧桌椅后是透明玻璃地砖，能看到后院的池子里游进的锦鲤。

    白曼宜坐在内厅的高定沙发上，“引墨。”

    令姜引墨意外的是，白曼宜的女儿和女婿都在。

    姜引墨走进内厅，叫人，“白姨、殊棠姐、姐夫。”

    顾殊棠冲她笑了笑，“引墨。”女婿刘思捷看了她一眼，跟在顾殊棠后面冷漠的应了声。

    姜引墨看向白曼宜，“您今天叫我来是？”

    白曼宜坐在一旁，姿态优雅，气质闲适，温声说，“我听闻你前几日去了纽约，有见廷聿吗？”

    白曼宜身世极好、背景很深，爷爷是医学某领域的创始人，父亲有深厚的财力，叔伯也有数不尽的履历。当年，白曼宜嫁到顾家，属于下嫁。

    小时候，姜引墨和小朋友来顾家玩，每次看到白曼宜都会下意识的躲避。这种小时候的不舒服直到长大一点，姜引墨才能准确描述，是发自内心深处的高人类一等，藐视一切其他人。

    若不是白曼宜对顾廷聿很好，顾廷聿又对她有恩。今天白曼宜的电话都不可能打通。

    “见了。他挺好的。”姜引墨说道。

    白曼宜表情带着愁思，呐呐道，“没想到，你们现在分开了，关系还这么好。”

    姜引墨眨了下眼，“顾廷聿对我很好，他是个很好的人。”

    顾殊棠听到这句话，像是很激动，突然握着她的手，“引墨。廷聿的汇森医疗就要被人卖了。”

    姜引墨吓了一跳，一时没明白顾殊棠的话，“什么意思？”

    刘思捷在背后扯了把顾殊棠，“你瞎说什么。”刘思捷似乎不喜欢看人眼睛，眼神游移。“公司审查莫名空出两个亿多的缺口。”

    “顾廷聿调任前，集团做过离任审计，资产都是清楚的，并没有两亿多缺口。”

    刘思捷眉间不自觉地轻皱，语气不耐烦道，“他是集团副董，谁敢真的核查出什么。”

    “之后是你接任。你就没发现吗？”

    “公司那么多资产，我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来？”顾殊棠拉刘思捷，估计是想劝说，但刘思捷却一把甩开了她。

    刘思捷家庭条件不错，哥伦比亚大学毕业，从前后在几家国际大公司任职，履历丰富。人看起来斯文儒雅。姜引墨印象里，夫妻关系一直很好，儿子也都六岁了。

    但今天……两人的相处很奇怪。

    是因为这两个多亿的资金缺口吗？

    “现在是要找到解决办法。”白曼宜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说，“引墨。这么多年，廷聿给姜途医疗带来了不少生意，也一次次将姜途从破产边缘拉回。”

    姜引墨看着白曼宜的眼睛，“您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