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总账

    23我的东西,一分都不能少

    对付不要脸的人,只能比他们更不要脸。

    在天高皇帝远的乡下土农村。

    光讲道理是没用的。

    靠拳头大或许还有点用。

    但有的人就是骨子里犯贱,好了伤疤忘了痛。

    林南思前想后。

    决定来个大的。

    *

    林家村实在不大。

    一个村头,这个坡那个坡住的人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家。

    逢哪家红白喜事,一个村大半的人家都得过来吃席。

    不过,最近林家村的大事,除了最近的分地,也就是矮竹子林那边的林老三,老婆跟人跑了,自己出门追人,不仅没追到,还把自己摔死的事。

    在各种娱乐生活都很贫瘠的林家村,这件事实在很有资格一次又一次被提起。

    不过赵金花今天又提起这件事,倒不是为了感叹林老三死得倒霉,而是为他留下来的那个女——南娃子。

    赵金花轻啧了一声,道:“我看南娃子以后肯定是个有出息的。你是没看到,你两个儿这俩天,屋都不落了,天天跟到别个屁股后头追。”

    林有根磕了磕自己的有烟枪,不以为然。

    “两个短命鬼,他们今天要不回来,有他们好受的。”

    赵金花并不同情自己两个儿子,惹了老子,该挨就要挨。

    她就着煤油灯的光,一边补老大的衣服,一边兴奋八卦道:“昨天老二回来,说他们把林南大爸二爸打了,他们跟你说没得?”

    林有根皱眉,有点不喜,“南娃子喊他们去的?一天天闲到没事干,到处收脚。我看他们一个二个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赵金花翻了个白眼:“你有脾气当到他们面去说,莫在我面前凶。”林宗贵自从拿了个积极分子帽子,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要她说,打得好,就该有人好好收拾他一顿。

    “我倒是觉得老大老二做得没错。”见林有根吹胡子瞪眼的,她立即堵住他的嘴,自顾自道:“怪不得两个娃娃看到你就躲,你这个人说话板得很。你晓得他们为啥子要打那两个不?”

    不待林有根回答,赵金花紧接着道:“之前不是说了,生娃子还活起在的时候,借给他几个哥哥姐姐不少钱嘛。”

    “不是说按月在还?”这事林有根也是晓得的。

    “借出去是银元,你猜还回来是啥子?要不是南娃子去镇子上买粮种,他们两个做长辈的,还要一直瞒到起呢!”

    林有根却忍不住感叹道:“银元?”林老三还真是有钱。

    小吃了一惊之后,他就摇头道:“那怎么可能还得起。南娃子就是把她两个大爸二爸逼死,也拿不出来这笔钱塞。”

    “这事老大老二不该去。”林有根脸色重下来,“狗急了还跳墙,南娃子一个小女娃娃,心思也太重了。”

    这笔钱要不回来,就不该去要了。

    一家人撕破脸皮,不是好事。

    要是林家几个,狠下脸皮不管这个侄女,南娃子一个十岁的小娃娃,闹得再大又有啥用?

    赵金花不赞同:“有的事,你越软,别个越欺负你。我看南娃子就该凶点。”林南要是不凶,别说让林宗贵还钱,现在自己都被送到刘寡妇屋头去了。

    两人正说着,林杨林铭两兄弟摔摔打打回来了,好端端一扇门,被摔得震天响。

    赵金花刚要站起来,林有根把她按回去,自己从门边抽了根扁担,气势汹汹地出去教训儿子去了。

    林杨仿佛背后长眼睛一般,往旁边一躲,避开他老汉这毫不留情的一扁担,惊恐叫道:“老汉,你这是干啥?我又哪里惹到你了嘛!”

    “干啥?你还有脸问!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见林杨撒丫子就要往外头跑,他收敛声色,沉声:“你敢跑,跑了就莫回来!”

    林杨迟疑了,而林铭趁两人对峙,偷偷从边上溜进去找赵金花去了。

    “以后南娃子屋头那边的事情,你少掺和。”林有根提溜着大儿子进屋,忍着火气教训道:“南娃子再怎么说,也是他们兄弟的种,还能眼睁睁看到她饿死?好好的一家人,生生弄成仇人。”

    林杨这才明白,林有根是为啥生气。

    他有点无语,眼睛求救地看向里屋坐着的赵金花,后者假装没看到似的,别开了眼睛。

    “哪里就仇人了。我刚从林南家回来,她和她大爸二爸和大嬢,还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呢。”林杨摆摆手,觉得他爹真是大惊小怪。

    林有根怀疑地看向他,“你小子昨天还说,你同老二把她大爸二爸打了,今天又说别个坐一张桌子吃饭?你娃是不是觉得你老汉好豁得很?”

    林杨抓了抓头发,无奈道:“没打,我就是那么夸张地说了一下。”反正他们没动手,架都是林南打的。他们最多站旁边威胁了一下。

    林南家。

    桌子上满满当当坐好了人。

    林南家当然是没桌子的,这是从离得最近的林宗贵家拖过来的。

    不用还的那种。

    昨天那场大闹之后,林家人再看到林南这张脸,都有点发怵。

    “我的意思,大爸你们现在总应该明白了撒。说实话,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打断骨头连着筋,我老汉当初借钱的时候,肯定也没想到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嘛。”

    林南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扬了扬手里的纸,又道:“每个月一号,要么你们自己把该还的东西拿过来,钱不够就拿粮食抵,要么我自己上门去要。”

    没人应。

    林南懒得纠缠,直接道:“那我就当你们默认了。”

    “昨天说好的,这个月该给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林家三姐弟难得这么一致,几乎同时道:

    “带了。”

    “放那里了。”

    “个人去看。”

    真的没办法,林南这娃是真的一点规矩面子都没得。

    带到一群人就过来要钱,不给就直接打人砸东西。

    林宗贵不但没打赢这么个小女娃,还差点被她绑起来挨家挨户去诉苦,要找大队告他啥子侵吞孤儿财产,要不是他最后松口,她硬是要把他拖到耿家屋头去。

    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心慌。

    这么点大的一个女娃娃,怎么心眼子就这么多?

    说啥子,以后哪个月要是不还,她就哪个月上门亲自来要!

    这是说的啥子话?

    哪还是一家人,简直是仇人。

    然而心里头再怨恨,林宗贵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这小畜生不晓得啷个和林有根那两个娃娃混在了一起,昨天还带到人一起过来闹事!

    他实在没办法不把这事和林有根放在一起想。

    “对了,大嬢。之前我们灶屋头的东西,是不是你拿走的?”林南仿佛只是突然想起来一般,随口问道。

    林玉燕心里连道晦气,嘴上笑道:“哎呀,南娃子你人还没得灶台高,大嬢怕你用不到可惜了,就帮你收了。反正你离你大爸屋头这么近,吃饭过去吃嘛。哪还用的着自己煮。”

    那些都是林宗生买回来的好东西。

    她是真的觉得给林南可惜了。

    林宗贵狠狠瞪了林玉燕一眼,暗骂这女人心都烂完了。

    林南嗯了一声,“我还以为是遭贼娃子偷了,又重新去镇子上买了回来。这些钱,大嬢你记得给我。”

    “啊?!”林玉燕砰地一声站了起来,脸色难看得不像话:“南娃子,你……”她说到一半软下来, “大嬢哪里来那么多钱,要是晓得你还要,我肯定不得给你拿走的嘛。这么的,东西还在屋头放起在,明天大嬢给你送过来?”

    “没事,我又不用你现在马上给,就和你之前欠的钱,放在一起算好了。”林南觉得自己挺好说话的,顺手在林玉燕那张条子上又添了几笔。

    林玉燕眼睁睁看着她笔走龙蛇,像模像样地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几个字,胸脯剧烈起伏,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从林南家出来。

    三姐弟面面相觑。

    这个哭道:“我真是命苦,上辈子不晓得造了啥子孽,这辈子落在这么个小怪物手里头。”

    那个骂道:“老三死了怎么不把这个女一起带起走!”

    林宗贵眼神暗下来,没应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

    林南困倦睁开眼。

    如果可以,她能爬起来就往坡上跑,把她的小麦种下去。

    但是,不能。

    早上的事情远比想象得多。

    烧火煮饭。

    砍白菜喂鸡。

    看着背篼里挤不下的鸡仔,默默把做鸡圈纳入待办事项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背着背篼,扛起锄头往外走。

    林南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的作息,和她想象中的摆烂生活风马牛不相及。

    碗惯例是向孟乔洗。

    他一边刷锅,一边再三强调,让林南到了等他一会,他马上就过来。

    怎么说呢,这小子种田的积极性,比她还高。

    一说到读书就装傻。

    哼。

    等麦子种完就送你去学校扫盲。

    十月份的林家村凉爽很多。

    尤其早上,更是凉丝丝的。

    林南背着背篼,顶着朦胧天光,走在湿润的小道上,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腿和草鞋。

    草鞋湿漉漉的容易打滑,而且穿着也不舒服。

    她想了想,还是停下来把鞋子脱了,甩进背篼里。

    出门干活的林家村人,半数以上都光着脚。

    林南这双鞋,也有点不合脚了。

    她随手将新鞋子也列入待办事项,一路晃悠到平整好的地里。

    每洒下一把种子,她都在心里碎碎念。

    这个做面条。

    这个做馒头。

    这个做包子。

    啊,再想想其实油条也不错,吸溜。

    仔细想想,生活还是很有盼头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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