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叛逃

    赵铎望着车窗外,若有所思,“赵彦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的处境可谓被动至极,想要化被动为主动,唯有一招。” “什么?”三人竖起耳朵。 “叛逃。”赵铎嘴里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什么?!”三人惊得瞪大了眼睛,“真的要这样做吗?母亲她们还在西京,如果我们叛逃,我们赵家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我怎么可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赵铎想起出行前妻子的关怀,又不住心乱如麻,“只是我们四人既然已经被盯上了,她们无论如何也是逃不出京城的,为了确保我们四人能活命,化被动为主动,也只好委屈她们了。”

    三人哑口无言。

    “可是……”赵忠铭面露忧色,总觉得还想说些什么。

    “周国已经没有希望了,叛逃反而是最好的出路。”赵铎望着远方的尘土,苍老的脸上又印出几条绝望的沟壑,“自从知道突厥之战六万大军全军覆没,原因竟是我们内部贪污粮草所致,我就知道,我们的国家再也回不去曾经的样子了。这一次,成山王为了夺嫡做出如此不择手段之举,置国家安危于不顾,我就更加确定,周国迟早要完。”

    赵彦忧心忡忡道:“可是投奔陈国这么一个小国家也并非良策,陈韦二国就算联合起来,也不是周国的对手啊!这次他们的进攻,应该很快就会被周国平定!”

    赵铎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如果硬攻,陈韦二国确实不是对手,但如果将此次红河湾之战真相、‘李敬亭通敌事件’真相公之于众,以‘思想入侵’周国民众,可从源头动摇民心,不动一兵一卒,动摇周国统治的根基。我不认为皇上和成山王有能力‘很快平定’此次危机。”

    三人仿佛明白了什么。

    赵铎小小的三角眼里闪着捉摸不透的光,“况且,如果我们能结合李敬亭这一波铜州军队的力量,就更完美了……”

    三人吓了一跳:“你的意思不会是要策反这支军队吧?”

    赵铎冷笑,“既然皇上执意认为李敬亭‘通敌’,执意认为李敬亭军队要叛变,还不如干脆把这支军队变成真正的叛军!昨晚我都考虑过了,现在兵部施大人他们召军回京的人马也出发了,只要我们赶在他们之前抵达陈国,将所有军情告知陈王,就有希望真正策反这支军队!”

    赵彦为难道:“可是以我们现在的行进速度……”

    “那就要尽快先下手为强了。”赵铎说着,把嗓门压得更低,三人意识到,连忙将头凑得更近,讨论起了接下去的计划。天色愈发暗了下来,如一块青色的幕布笼罩着野地上空。匆匆的马蹄声伴随着呼啸的寒风,向着西北方向更加荒凉的戈壁飞奔而去。这一头,被强制“告老还乡”的冯太尉,也与一家妻儿一同,灰头土脸走在了遣返的道路上。

    年逾七旬的冯太尉架不住这样的舟车劳顿,行至城郊渭水时,在一处凉亭边暂时停下了脚步,下车歇息。

    儿子冯远征打开包裹,拿出一些吃的让大家填饱肚子,一家人默默吃着,一声不吭。凉亭外不远处便是滚滚东去的渭水,这一带附近是皇上与王公贵戚常去宴游的盘江林苑,想当初他也曾陪同宴游,数不清多少回。今日却彻底换了一个身份。

    冯太尉并没有吃东西,迈着蹒跚的步伐来到不远处的河边,颤颤巍巍爬上一处岩石,望着东逝的流水,面颊上的沟壑比赵铎更深。眼底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仿佛是李敬亭刎颈自尽时,又仿佛是赵铎决意叛逃时。他知道自己这把身子骨,只怕经不起一路两个多月的颠簸,此生也难以回到远在南方的家乡了。

    “玄文处幽兮,蒙瞍谓之不章。离娄微睇兮,瞽谓之不明。变白以为黑兮,倒上以为下。凤皇在笯兮,鸡鹜翔舞。同糅玉石兮,一概而相量……世溷浊莫吾知,人心不可谓兮。知死不可让,原勿爱兮……”

    他默默念着诗句,脚下是急速流淌的渭水,脸上却是视死如归的平静。

    “扑通”一声,他毫不犹豫,一跃而下,眨眼间就淹没在浪花里。河水卷着浑浊的漩涡,不知疲倦地流向远方。

    ……

    与前世一样,冯太尉父子被双双废黜身份,被迫“告老还乡”,行至城郊渭水时,冯太尉就投水自尽。只是这一世进度提前了不少,再加上莲儿之前栽赃赵铎失败导致赵铎叛逃的时间稍微推后了一些,变成了冯太尉自尽与赵铎叛逃同时进行。

    赵铎叛逃的计划也与前世无异,在行至边关时,趁夜用迷香将那批护送的侍卫迷倒,并将放哨的与迷倒的侍卫一同杀死,与儿子、侄子四人骑上马车,轻装上阵。

    与前世一样,这一次,杨启光与“莲儿”也派了阿富阿贵手下那批杀手,企图趁夜将赵铎一行人全部暗害,伪装成突厥杀害和谈使节。区别是,前世赵铎被派去突厥和谈的时候,还远远没有李敬亭事件的发生,也就没有召回铜州军队这一系列举措,这一世,赵铎却是带着这则消息叛逃的,对赵铎更有利。

    既然带着这则消息,赵铎就必须加快速度,抢先施捷一步抵达陈国、与陈王商量策反铜州大军的策略才行。但由于那批护送侍卫的看护,限制了行进速度,所以,他们杀害这批侍卫的时间也就比前世提前了。

    前世,是赵铎四人杀害这批侍卫的同时,杨启光的杀手刚好赶到的,赵铎因为体力不足,先行了一步,刚好躲开一劫,而赵彦、赵忠铭、赵云祥就惨了,刚好被杨启光的那批杀手堵了个正着,几刀下去血溅当场。

    今世,由于四人杀害这批侍卫的时间比前世提前了,杨启光的那批杀手还没来得及赶上,四人就已经行动完毕,踏上了往陈国叛逃的旅程,四人集体活命。

    由于同行者都被赵铎四人杀光了,马变得足够多,车变得足够轻,四人逃起来可谓疾如雷电、举步生风、日行千里。照这个速度,抢在施捷召兵的人马之前也就不是问题了。

    阴差阳错,剧情愈发接近前世老路。

    不知过去多久。

    位于皇宫一角的书斋,远离喧嚣,环境幽静。中央是雕花楠木书案,桌上是镶嵌着翡翠的毛笔、墨汁色泽鲜亮的徽墨、柔软细腻的宣纸和雕工精细的端砚。墙上的对联写道:“文章昭日月,儒林载春秋”。

    “什么?赵铎四人杀害护卫队伍后集体叛逃?!”听闻这则消息,皇上气得险些又要晕厥过去。

    杨启光站在面前,一脸担忧,“是啊,数十侍卫集体于睡梦中毙命,从现场来看,应当是先被迷香迷晕,然后又被一剑刺穿心脏。赵家四人都不见了,显然是杀害侍卫后一起叛逃。”

    一会儿是突厥六万大军全军覆没,一会儿是征伐西南三万大军中了埋伏,一会儿是土濮二国发起联攻,一会儿是陈韦二国发起联攻,一会儿是太子妃贪污粮草,一会儿是李敬亭通敌卖国,这会儿更是赵铎四人叛逃陈国,皇上这辈子哪承受过这么多的打击?登时气得面红耳赤,暴跳如雷。

    书房里安安静静,只听见他拳头攥得咯吱响的声音。突然,他忍不住一拳砸向桌面,暴喝一声:“荒唐!将赵家余孽满门抄斩!”

    一旁站着的四平公主却表示出疑惑:“父皇先息怒,会不会是敌国掳走了赵铎四人?”

    “敌国掳走,意欲何为?”杨启光反问。

    见四平公主被问愣了,他底气更足了,冷笑一声道:“依我看,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叛逃事件。在那日早朝之时,赵铎就意图帮反贼李敬亭脱罪,回想起来,那时他已形迹可疑,只是我未曾有所察觉,实乃罪过。”

    皇上一听,越想越觉得那日早朝赵铎有问题,面色也更难看了。

    四平公主却又反驳道:“就算赵铎四人此次真的叛逃,但那日早朝赵铎所言还是有一定道理。李敬亭通敌一案,并未查到李敬亭财产问题,证据只不过是他在家中发表了一些唱衰周国的言论,并不能与通敌直接挂钩。”

    杨启光转头对皇上委屈道:“父皇,长姐说您草菅人命、枉为帝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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