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公司的防火墙，我给你补漏洞。”
“付钱的话，我也可以。”
叶女士摆摆手，要是让陈书谨用金钱和其他补了这份交易，她才痛心。
“我要你毕业后——我知道你要读硕博甚至要深造，经济上要是有问题随时可以找我。我之只要你，优先来我们公司就业，我给你的位置绝对不低。”叶女士笑眯眯道。
她最喜欢拿微末时刻的恩情笼络人才，她现在的首席财务官每年帮助她运转上亿的资金，非常优秀。
“我想我的首席财务官她一定很喜欢有一位优秀的同僚。”
陈书谨上一次和她做交易就是用的修改防火墙作为筹码，谁知这次估计要押上自己的职业生涯。
“很抱歉，叶女士，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我并不能保证。”
她却没有离开，等待叶女士接下来的条件。
“嗯，那就，”叶女士沉思一会儿，道，“那我要你一个人情，可能是十年的工作，我给的待遇绝不算低。也可能是其他的人情，我就让送你去旧金山——那可不是好地方。”
“但是我相信你会活着回来。”
有几年不见，叶女士对她的信任不减反增。
甚至到了盲信的地步。
陈书谨垂下眼睑，尔后抬起头，“可以，但是不能越过我的底线。”
“那么，”叶女士问，“这底线的线划到哪里？”
“有些复杂，我会告诉你的，要求可以不完全符合道义标准。”
叶女士点头，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手背，说，“回去等消息吧，我只负责送你进去，其余的自求多福。那里是我前夫的地盘，我们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为了你，我可是悄悄破了例。小鬼，偷着乐去。”
杨遂炘关了门，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她吃了药，有止疼药，也有乌根丸。
男朋友见她又吃止疼药，担忧地问了两句，杨遂炘疼得心烦，怼了两句，这不废话吗？又不是你疼，站着说话不腰疼。
过后杨遂炘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生硬道，“那个，我只是有些烦。”
男朋友也知道她臭脾气，叹口气，说，“我还不知道你臭脾气，锅里有粥，你去喝点吧。我去晾衣服。”他和杨遂炘在一起前也有点脾气，在一起后硬生生被杨遂炘的神经大条磨得耐心十足。
她们家夏天并不习惯用烘干机，老觉得太阳晒干的衣服更舒服。
射击俱乐部的群里，有人抱怨为什么还不开门，杨遂炘喝着粥回复道，“睡过头了，下午开门。”
吃完饭，两个人出门一起买中午的菜。
虽然是热天，杨遂炘还是穿军靴出门，她熟练地给自己系鞋带，是当兵的时候习惯的绑法，瞬间有些恍惚。
还没出门，敲门声响起来。
这个点儿，熟悉的朋友要么上班上学，要么还在睡，谁会来拜访？
男友开了门，疑惑道，“你们是？”
门口的女声响起，“请问是杨遂炘家吗？”
杨遂炘立刻打开门，门口是她的老战友。
老战友笑着说，“现在才起床，杨遂炘，你现在还行不行啊。”
“只要还能执行任务，谁不行啊。”杨遂炘立刻回嘴。
“巧了，还真有个任务，你来不来。”
杨遂炘男友这才惊觉女人穿着军装，正常占有上门聊天谁穿军装？而且上面还有简章，这女人至少是个少尉。
他看着女人进了门，杨遂炘和她熟稔地交流。
女人严肃道，“具体情况不便多说，就说你现在还能不能干。”
没有丝毫犹豫，杨遂炘挺直了背，敬了个军礼，掷地有声，“原特种兵杨遂炘，接受组织安排！”
女人说，“你要不先和你男朋友商量一下。”
男友这才回过神来，昨晚上杨遂炘还在唠叨骨头疼，男性体温总是高一些，男友还起来给她揉，他心疼她，但是她居然还作死想去接着执行任务！
她根本没有为自己的身体考虑过。
男友一声不吭地起身离开，老战友无奈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到时候想好了同我联系。”
两个人互相敬了个军礼，两个人不再多说什么，要说的都在这个军礼了。
杨遂炘在她走之后，兴奋地搓手，顺便揪了自己一下，妄图给自己一点真实感。
她着双脚走过多少疆土，战友离开的离开、死的死，最后轮到自己离开了。
不甘心呐，总觉得自己还能继续干。
她练得最狠，她怀念和战友的滋味，怀念纵情摸枪的感觉，所以才会退役后大费周章弄了个射击俱乐部。
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的最好归宿就是死在战场上，然后用国旗裹尸而还——不对，是裹着骨灰盒。
虽九死其犹未悔。
叶文松去陈书谨学校找了几天，都不见她人，最后恋恋不舍地回到了自己大学。
这几天发消息，陈书谨偶尔才回几句。
他撇撇嘴，高中也是这样，自己说十件私事，陈书谨能记住两件就谢天谢地了。
他父亲又发来消息了，他回了两句并不想打理他，甚至有些厌烦，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厌烦父亲，总不想回他消息，会不会和陈书谨不想搭理自己的心情是一样的？
这样的联想让他一整天都开心不起来。
父母离婚后，父亲一直发展美国的事业，母亲则专注国内的，两个人几乎是摆明了决裂。叶文松跟了母亲，但是父亲又总想他去美国。
这一次，父亲发的消息让他再也无法直视。
“你的小女朋友，去找了你的母亲，她会被你母亲送到旧金山去。”
母亲没有同他说过这件事！
父亲又说，“你可以去问你的母亲。”
似乎笃定了他会立刻去问，便不再发消息了。
叶文松立刻打电话问母亲现在在哪里，母亲说自己突然想看国旗了，在首都。
在首都看国旗，叶文松立刻坐飞机过去了，课也不上了。
见到母亲的时候，母亲正穿着大衣和自己的首席执行官聊天。
“人特别多，你估计得通宵在操场等着，别让秘书和保镖走远了。”首席执行官揉揉眉心，为自己的老板跳脱的性子担忧。
首席执行官看到叶文松后，略微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秘书走了。
她走之后，叶文松才火急火燎地问，“母亲，你要送陈书谨去旧金山？你知道那里！”
叶女士有些悲哀，但是并不妨碍她吃昂贵的甜点，“文松，我对你好吗？”
“母亲，当然是好啊。”叶文松皱眉。
“有时候你姐姐，同我赌气，说我偏心，为什么你可以读自己喜欢的专业，可以不用从小学那些金融之类的。你为什么还要和你父亲还有联络？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父弃之如敝履。”
“母亲，您不要转移我的问题。”叶文松不解道。
“当然有关系，你因为你父亲一句话，就来质问你的亲生母亲。”叶女士淡淡道。
叶文松有些愧疚了，声音小了下去，“对不起，我误会您了。”自己同母亲说过的，自己以后非陈书谨不娶，母亲也一直帮自己找陈书谨的踪迹。
叶女士风轻云淡道，“不过，你父亲倒是没有说错，我是要宋她去旧金山。”
“母亲......”叶文松惊愕，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回去吧，我去看升国旗了，”叶女士放下叉子，语气冷淡，“我不会放弃送她去旧金山的，这也是小骄希望的。另外我也不可能把你送去旧金山——你以为我将你养在国内十几年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图这里太平吗。”
叶文松还想靠近，被叶女士的保镖拦住了。
叶女士大步离开了。
前夫老早想拐走一个她们的孩子，大女儿是继承人，脑子又聪明，自然拐不走。选项只有被养得有些天真的小儿子了。
但是为了尊重孩子，她并不曾强行要求孩子不和父亲有任何联系，也没有黑进他手机查看。
所以前夫为了笼络儿子查到了叶文松在乎陈书谨，叶女士要送陈书谨去旧金山的消息是她自己故意透露给前夫的。
果不其然，前夫按捺不住用这个消息来挑拨自己和叶文松了。
令她失望的是，儿子立刻就来质问自己了。
是关心心切，还是并不曾怀疑自己的母亲能恶毒到这个地步？
不过，小儿子这种从头到尾都没有直面陈书谨的行为，暴露了他藏着的傲慢——我有能力阻止你去旧金山，因为那里太危险，所以我不需要询问是否是你自己的意愿，我都不希望你去。
名为“喜欢”的傲慢。
她希望，小儿子不要去找回去求助他父亲，不然她可能真不管他死活了。
一个小小的考验，第一关叶文松没有过，第二关希望别再栽了。
解决好去旧金山的问题后，就是等消息收拾东西了。
还有告知父母这件事。
父亲在教育问题上一向没什么见解的，也没有什么话语权，他盯着母亲，渴望老黄能劝住女儿。
母亲眼眶红道，“你这是通知我们，陈书谨，我任你怎么折腾都好，可是你要去国外。你受委屈了，爸爸妈妈要辗转多久才能帮到你啊。”
陈书谨抱住母亲，沉默着。
母亲开口道，“陈书谨，你是真的想安慰你妈，还是只是觉得这样可以让我软化。”
陈书谨身体僵住。
“你打小聪明，从来没要我们操心过什么，就是你太有主意了，我和你爸爸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小姨说你太凉薄了，说你不像我们亲生的，其实只是因为你太主意，爸爸妈妈从小疏忽了你。妈妈现在只有一个请求，哪天坏人抓到了，你要死的时候，能不能想一想爸爸妈妈，挣扎一下，活着回来？”
陈书谨发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