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家门，只见林肖略显局促的站在一边，他来的少，本来想帮外婆干点什么，却什么东西也找不到，最后外婆直接让他等着就好。林晓生和徐娇出去还没回来，把他一个人扔在了这里，这边气氛刚好像是一家人。

    唐幼看见，走上前叫住他：“林肖哥哥，和我一起帮外婆择菜吧？”

    林肖非常感激，忙说好。

    周池和梁家闻本想帮外婆炒菜，她嫌两个大高个站在厨房打扰她发挥，通通赶了出来。两人相视一笑，只好帮外婆浇浇花了。

    厨房小，挤不下那么多人。唐幼和林肖就在外面洗菜择菜，周池怕水凉手，想着唐幼手细皮嫩肉的，结果唐幼直接拒绝了。

    理由是，再不干活就变成花瓶了。这话一出，逗得大家哄堂大笑，周池也再不好意思抢活，只能让唐幼去洗。

    林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一言不发，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唐幼知道原因，因为他爸妈确实让人挺讨厌的，但他出生在那个地方也没办法。

    唐幼最先找话题，笑着问他：“林肖哥，你们待几天？”

    林肖语气紧张，他怕唐幼以为他们一家又来混吃混喝：“呃，4天，4天，我们不多待的。”

    唐幼抓起一把豆角，掐头去尾抽了丝掰成四五段，摘好豆角后放在盆里。随后冲着林肖笑着说：“这几天就陪着舅舅舅妈好好逛逛B市吧，B市挺繁华的，我记得你考在了G市吧？G市是古镇位居，B市是科技为主，两个地方都不一样。”

    “我挺喜欢这里的，当然也喜欢我学校那边。家里穷，在县里。头一次见这么繁华的地方，G市也挺好。”

    外婆一家原来是在县里的，后面为了两个孩子能上好学校，一家迁居到了城里。但因为林晓生赌博，把家差点败光，结了婚以后很少回这边。

    林肖跟着他爸妈在县里上学，因为家里有两个败类，一个赌博，一个打麻将。林肖过得也挺惨，家里常常没人，开家长会每次都是他空座。他想和奶奶住一起，但只有在过春节才能来两天。

    林肖两手扣着菜，局促的道歉：“抱歉妹妹，我....我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她学历不高。他们说的话，你别介意，就当是有人放了个屁。真的抱歉，我知道你很难。”

    唐幼明白林肖的苦楚，摇摇头冲他施展一个温暖的微笑。

    唐幼：“没事，你别往心里去，我好的很呢。”

    林肖知道她在安慰他，他虽然不经常来，但很喜欢唐幼和唐泽。她们两个人和奶奶一样，不歧视他。

    两人相视一笑。

    唐幼：“两个地方离得近，有空常来常往，这下逃出来了，没有人能约束你回外婆家了。”

    是啊，林肖想来，徐娇总是骂他跟自己最亲的人都冷漠，对着个要死了的人献殷勤。

    林肖苦笑着冲唐幼点点头。

    *

    饭桌上，外婆忙不迭的在给梁家闻夹菜。外婆干活利索，一会功夫就做了一桌子菜，有一多半是唐幼爱吃的菜。

    外婆：“小梁啊，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别客气。周池，你也是，自己夹着吃，不够喊外婆。”

    徐娇一直想插嘴，却被外婆三番五次搅和了。徐娇跟林晓生使了个眼色，林晓生怂的不敢说话。

    他起身往下拽了拽衣角，还不忘拿着碗：“呃那个，妈，我再去打点饭。你们聊着，你们聊着。”

    徐娇气的直瞪着眼看他。

    她怎么就嫁给了这么个废物，再看看旁边坐着的小废物，更是来气。

    林肖自始至终坐在最角落，默默地吃着饭。外婆前面照顾过他，让他自己夹菜，他很感激，有饭吃就不错了。林晓生和徐娇都是爱玩的人，老是忘记给他做饭，每次很晚放学回到家里，林肖不仅需要收拾家洗爸妈的衣服，还要给自己做饭。

    每个月，林肖只有100块钱的生活费。林肖过得也很苦，往往吃不饱饭，一米八二的大小伙子，只有100斤。外婆心疼他，把一些肉都给他单独弄了个碗。

    徐娇来气，拿林肖说是事：“你能不能吃饭有个男人样？吃饭跟个猫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家里谁惯你的毛病啊？”

    大家伙都怔住了。

    林肖没管，筷子动的更快了。外婆反驳：“他想怎么吃就随他嘛，我这又不是啥宫殿，你都那么随意，管孩子干嘛？”

    话说完，林肖同时放下筷子。

    林肖嘴里还塞了一些吃的，他糊噎的说：“奶奶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饱了？

    外婆着急了：“真饱了？别吃那么急啊，我这刚说完，你就吃完了吗？饿的话，给奶奶再吃点啊。”

    林肖撇了一眼徐娇，揪了一张餐巾纸，赔笑说：“饱了饱了，奶奶慢慢吃。我没浪费粮食，都吃完了。”

    林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提高了。唐幼看了看，确实那么大一碗饭，他都吃完了。

    但是，这速度也太快了。

    在场的别人不知道，林肖知道的清清楚楚。徐娇心情一不顺，就会拿林肖出气，说是儿子，说是男孩，其实就是一个出气筒和摇钱树。

    小的时候，林肖就经常被这样无缘无故指责一顿，徐娇还会倒了他的饭让他饿肚子。后面林肖也学精了，在徐娇骂的中间，加快速度吃饭。

    徐娇见这样不行，他就开始说林肖的碗上挂米粒，骂他浪费粮食，不想吃就去死。

    林肖后面干任何事情，都尽量做到完美不让徐娇抓住任何可以指责的把柄。徐娇今天纯属找茬，唐幼有听见林肖发声吃饭，但徐娇说黑就是黑，林肖不想和她争辩。

    外婆冷冽的双眸暗了暗神色缓缓看向四周，随后恢复表情：“大家吃吧。”

    这顿饭，吃的不好。

    饭后，周池和唐幼帮着外婆收拾桌子洗碗洗锅。林晓生夫妇早就带着林肖回去了，外婆没带着留他们，只是安顿了林肖让他常来。

    梁家闻来时，只带了一些礼品。他要走的时候，唐幼发现他手上多了一个文件袋。

    梁家闻牵着外婆的手，笑着说：“阿姨，我明天再来。我今天下午有个讲座，需要赶回去。”

    本来不是多伤感的事情，外婆却眼眶红红的，紧紧握着梁家闻的手说：“好好好，去吧，去吧。”

    唐幼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周池跟着梁家闻一起走了，他下午要处理校队的事情，没办法待着，说是明天下午来。外婆怕他不来，打趣道：“小周明天下午一定来，帮阿婆做农活，攒豆子哈。”

    周池笑嘻嘻道：“好，我一定尽早来帮外婆做事。”

    不一会，偌大的院子就剩唐幼和外婆她们祖甥俩了。外婆中午没有午休的习惯，唐幼也不困，俩人默契地收拾了下院子。

    傍晚的时候，林晓生一家又来了，是来蹭晚饭的。徐娇进门前，到处用她那颗脑袋瞄来瞄去的，像是在找什么。

    外婆心烦，直接打断她。

    外婆：“别看了，这没小梁。”

    徐娇有种被发现心思的心虚，她尴尬地笑了笑。想说些什么，被林肖打断了，他不小心扣翻了米粥，徐娇又趁机对他指指点点。

    唐幼漠然，两个一样的人。

    饭后，唐幼进到外婆房间，看见外婆正对着旁边的范文描摹着什么东西，外婆没读过书，她不识字，所以写东西非常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