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学，周池用何卅东的电话打，甚至不需要看号码，甚至都能倒背如流。
唐幼接起一秒，听见周池的“喂”挂断了。
周池一边笑话自己，一边拿着几人手机来回打，最后打到唐幼关机了。祝京遥不明白：“你俩到底咋了？”
“小姑娘耍小脾气，没事。”
第二天，唐幼刚到学校就看见自己书桌上放着的早饭。周池座位被拉开了，唐幼无视，直接坐到靠墙第三排。昨天晚上，她申请了换位。
单方面的。
周池到教室的时候，发现原本属于唐幼的座位被何菲坐上了，唐幼又坐在距离他最远的距离，脸一下阴沉下来。
何卅东不明所以，拿起周池买的早餐就吃，“我快饿死了，谢谢何菲。”
何菲答：“这不是我买的。”
周池审问唐幼前，不忘从包里拿面包牛奶给唐幼：“我买的，转钱。”
何卅东拿着煎饼果子：“靠？”
“你俩换座了？”
周池将东西放在唐幼的桌子角，低声下气的问。
“老师允许了，你以后别送早餐了，我们结束了。”唐幼淡淡一句。
周池很认真在道歉：“唐幼，我知道因为我的问题所以让你很没安全感，我也在尽力弥补，以后不会了。”
唐幼看着他一言不发。
周池，不是你的错。
唐幼：“我不想谈了。”
周池有耐心：“你怕什么？”
被一语戳中。
“没有。”
周池：“怕我出事？”
是。
“不想谈了。”
周池：“骗子。”
是骗你的。
“随便你爱信不信。”
周池再次碰壁，这次唐幼的态度让他慌了神，不像假的。
他真的彻底慌了，服软道：“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
“不喜欢了。”
周池愣了一秒，嗤笑一声，给唐幼竖了个大拇指，点点头“行。”
谁再在意你，谁就是狗。
周池把面包和牛奶抓起来，迟疑三秒又放下，“施舍你的。”
他本来想要把东西摔在垃圾桶里，怕吓到唐幼，又担心她没吃早饭。
真怂。
何菲知道事情的原委，她远远的叹了口气。
唐幼，你总往湖里扔石头。
*
然后这一天里，两个人都没再说过话。课下，何菲喊唐幼去吃饭唐幼也不去；喊她休息她也不，疯狂做题麻痹自己的神经。
她总能看见周池偷偷看自己，不发火，也不跟人说话，只带着耳机听歌。
周池也总能看见唐幼偷撇他。
他无奈地笑，小骗子，你的表演很拙劣啊。
耳机里突然放到——
“我们那些信仰要忘记多难。远距离的欣赏，近距离的迷惘。”
两人对视一秒。
随后，两人都撇开眼神。这一天几乎就是这样的度过的。
晚上刚到家门口，林晓雯就在下面恭候多时，她一脸笑嘻嘻的样子，“我接你回家。”
唐幼无视，径直走上楼。
被林晓雯一把拽住，林晓雯这次特温柔，头一次喊了她的小名：“斤斤，妈妈这次真的错了。你老住在别人家像什么样子，妈妈接你回家吧。”
唐幼回过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梁叔叔不知道。”
林晓雯撒谎：“我和他说了，他今天说他有事，可能回不了。”
“……”
唐幼最终还是把东西都收拾好，跟着林晓雯回家了。林晓雯一路上都在试图想方设法逗她开心，但唐幼坐在后座上，丝毫不想接茬。
林晓雯见机行事：“我让齐妈给你做了一堆你爱吃的菜，就等着今天你回去吃呢。妈妈也把房间给你收拾好了，你还住你的那间。”
“……”
“外婆的房子，找到卖家了。”
说到这里，林晓雯看了一下后视镜里女孩，女孩眼神突然冷冽，质问：“我就今天不在一会儿，你们就把房子卖了，真是心急啊。”
林晓雯开完笑：“我们可以分你钱啊，房子不卖，等着留荒吗？能带来效益的东西为什么要荒废。”
“……”
直到回到家，唐幼再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回到家以后，齐妈第一个冲上去，笑嘻嘻对唐幼说，“姑娘回来就好，饭菜马上好。”
唐幼对她浅笑。
林晓雯夹在中间，像个陌生人：“房间我已经让人替你收拾过了，东西我现在就帮你拿上去吧。”
唐幼点点头。
林晓雯阴谋得逞，准备往上拿，唐幼扫视了一眼问：“他们呢？”
林晓雯笑着草草敷衍两句：“你爸爸和弟弟忙完就回去了，妈妈知道做的对不起你所以留在这，想了好久，今天才恬下老脸接你回来。”
唐幼淡淡回道：“是吗？”
“那不然呢哈哈哈。”林晓雯尬笑，她现在真的特别心急，想要翻开唐幼的行李，但唐幼还不打算让她放东西。
唐幼是恨她，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妈妈，礼貌想要接过行李：“妈妈，还是我自己来吧。”
“斤斤，”林晓雯扯过行李，语重心长：“妈妈认真反思自己，这么长时间一直亏待你，外婆当时伤害我，我不但……还反过来让你也承受了这样的痛苦，我……我良心过不去。今天就我们母女两人，妈妈以后好好补偿你。”
唐幼动摇，她眼眶泛红不可置信：“真的吗？”
林晓雯连忙答应：“真的真的。”
唐幼高兴坏了，难道她终于能分到唐泽一点母爱了吗？林晓雯把她推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己上楼去收拾行李。
唐幼根本看不进去电视，而是翘首以盼，她想好了，不会占用掉唐泽的母爱的。她只要一点点就可以，只要妈妈多关注她一点就可以。
楼下的人在渴望母爱，楼上的人做贼心虚。
林晓雯翻了半天只找到一个金镯子，她暗暗骂到：“小畜生，还防着我，要不是为了……”
唐幼敲门：“妈妈，饭做好了，可以下来吃了。”
林晓雯吓了一跳，赶紧把镯子藏在衣服里，“啊好，好好好。”
餐桌前，母女两人对坐，今天，没有任何约束和规矩。唐幼等着一天，很久了，真的很久了。
林晓雯边笑边给唐幼夹菜，夹了一道又一道：“这段时间，看你圆润不少，梁叔叔给你吃的不错吧。”
“……”
“嗯，吃的不错。”
她没胖，反而瘦了。
唐幼小心维护着这段来之不易的母爱，没有拆穿，大口大口地吃着。这是林晓雯第一次给她夹菜，第一次关心她。
她不贪心，一点点就好。
唐幼冲着林晓雯郑重其事地说：“妈妈，我可以只要你一点爱的，只一点点就可以，我不会和唐泽平分的。”
林晓雯没招架住她这么想，尴尬的笑了两下。
林晓雯又问：“这次考的怎么样啊？我听你梁叔叔说，你中途不舒服，然后请假了？”
唐幼感到抱歉：“嗯，我这段时间有些失眠，因为没睡好有些头晕。状态也不好，考了第六。”
林晓雯明显的嘴角一扯，她往耳后优雅的顺了下自己的刘海，牵强地笑：“没事，下次往好了考。”
唐幼高兴的答应：“好。”
这仅仅一点温暖，却抵消了17年里所有的不满。
林晓雯沉默两秒，开口说道：“唐幼，也不是妈和你对着干，你做的确实挺过分的。那个叫周池的男生是你小叔叔给你派的保镖，你防着谁啊？谁会害你啊？”
“你和你弟弟都姓唐，也都是一个妈生出来的，自然该是同仇敌忾。你看看你那态度，要我说，你的东西就是你弟弟的。”
筷子停在半空中，唐幼直愣愣地盯着林晓雯看，似乎是没想到：“然后呢？”
“什么然后呢？你的东西就是你弟弟的——”
唐幼强忍着愤怒：“那他唐泽的所有东西也该都是我的对吧？我拿走你们给他的爱，你给吗？”
林晓雯觉得她不可理喻，拍着桌子骂道：“你这孩子听不懂我说话是吧？我和你说东，你偏往西走。你这么聪明的孩子非要我挑明了说吗？你外婆留给你的所有东西，都还给你弟弟。”
唐幼彻底崩了：“凭什么？！”
林晓雯：“唐幼，你非逼我骂你是吗？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什么没点数？”
林晓雯不说了，唐幼站起来问她：“你今天把我喊回来，是为了什么啊？是觉得亏欠吗？”
林晓雯一言不发，一句话没说却戳的唐幼心生疼。
唐幼：“你说你考虑了一周，你觉得你亏欠我，那我的兴趣爱好你都知道吗？这里面的菜，你能说得上来几道？我对什么东西过敏？你一个都答不上来，我也不想问，也不会自找没趣的问，我也没胖。可这一切都是我想要你的母爱啊。只是想要你多看看我，我以为你会真的是变了。”
“可你却半句不离唐泽，甚至要外婆给我的东西，他凭什么啊？我也是妈妈的孩子，凭什么要我给他啊！！”
林晓雯气急攻心：“你给不给？”
“不给，你打死我我都这句回答。”唐幼坚定，林晓雯见软的不行，拽着唐幼就往空地拉扯，倏地，外婆的金镯子掉了出来。
唐幼看见了，着急忙慌用手拿，却被林晓雯用脚蹬住了手，唐幼是拿到了，没松手。林晓雯见不行，就左右摩擦想让她放手，女人不留情面踩的唐幼生疼，但她始终没放手。
另一边，梁家闻回到家发现家里没人，唐幼的行李也都带走了。想起林晓雯下午问他今天回不回家，梁家闻顿时感觉不对劲，给唐幼打电话也不接，给林晓雯打电话也在通话中。
梁家闻转头给周池打了过去。
周池正坐在梁家闻家门口郁闷着，梁家闻刚推开门，把周池楞楞吓了一跳。
梁家闻：“唐幼可能出事了。”
周池装作不在乎：“关我屁事。”“她把行李带走了，她妈妈来接她了，我不放心。”梁家闻没管他。
周池想起那个疯女人，心里一阵莫名发慌。两人决定一同去看看，梁家闻开着车，周池坐在副驾驶上，越坐越心慌。
林晓雯见唐幼不撒手，踩的更用力了。疼的唐幼喊，“啊——”
趁着空隙，林晓雯眼疾手快要拿走，唐幼跪在那一把拽住林晓雯衣角：“妈妈，你把它给我，给我……”
林晓雯踢开唐幼：“你不给我，那我自己找。”
林晓雯和唐幼拉扯着上楼梯，林晓雯一不留神把唐幼拽下楼梯，唐幼从楼梯上闪了下去。
好疼——
林晓雯没回头，就感觉掉了个不重要的东西，齐妈走回来整个人吓到了，“哎呀，姑娘没事哇，头都磕出血了，怎么就从楼上摔下来了。”
唐幼的头撞到了大理石楼梯的棱角上，鲜血直冒。手肘和膝盖上也是伤痕一片，看着都让人触目惊心。
“你再往前我就报警了，我会让齐妈告诉小叔叔，我还会把你们告上法庭，你们所有人，包括唐泽都得完！”唐幼越来越着急，最后搬出唐泽这尊大佛，林晓雯终于停下脚步了，恶狠狠地走下楼，扇了唐幼一个耳光。
本来唐幼身上就很疼，林晓雯又用尽身上的力气去打她，唐幼没招架住，连连往旁边退。疼，哪哪都疼。
林晓雯说：“你就该去死，怎么从楼梯上摔下来不摔死你！”
唐幼：“……”
齐妈拦住不让打，林晓雯像条疯狗一样开始乱咬。唐幼笑她：“妈妈，你真是……从来都没变啊。”
林晓雯火冒三丈，指着唐幼诉苦，她也想让唐幼尝尝她的苦：“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才嫁到这个生不如死的牢笼里。我恨你唐幼，我恨你，是你害死了我，吸了我的血，吃了我的肉。当初医生说你是个神经病，我就应该把你立刻送进精神病医院。我心软听了你爸爸的话，让你来到这里上学，你自己不自尊自爱，和那个周池勾勾搭搭，你才多大年纪？”
唐幼面色苍白，“我没有！”
“你太恶心了，你真是恶心死了唐幼。你们全部人都不对不起我，你们所有人！你那个懦弱的爸爸，那个重男轻女的外婆，那个吃掉整个我的舅舅！！你们所有人都对不起我，你就该去死，你还想让你弟弟出丑，还想要你弟弟出事是吧，从楼梯上怎么不摔死你。你就是个祸害！！死也死不掉，杀也杀不死的祸害。你为什么还活着啊？！”
“我没有想让弟弟出——”女孩话还没说完被林晓雯凌厉地打断，“你真是贱到家了，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得到爱。你就不配拥有爱，你就该像那阴沟里的老鼠呆一辈子！！你凭什么觉得有人会爱你，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分到唐泽的一点点爱，我刚才跟你违心演那么多戏，我真是恶心，跟你多待一秒都恶心。你连你弟弟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生病就矫情死了吗？考第六，你怎么不死啊，死了一了百了，都不用考了。”
“那个老祸害留着你，让你活着，她现在死了你也应该去死。唐幼，是你害死了你外婆，你怎么不去死啊？！”
原来，唐幼自以为仅仅一点的温暖，在林晓雯眼里是污点，是恶心的。
唐幼哭：“这么多人里，你独独对我说，为什么啊。”
林晓雯笑唐幼自以为是：“因为你不配拥有好的东西，上帝会收走你所有想要的，你就不配。”
“唐幼，你不配。”
唐幼踉跄向后退了两步，她的外婆、她爱的周池、她的宠物……
她真的，不配吗……
“对不起。”唐幼话到嘴边，让林晓雯更加放肆了。她抄起身边的东西就往唐幼身上砸，想要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扔掉。
就像是小时候一样，把唐幼当情绪垃圾桶，不管唐幼内心能不能接受，辱骂殴打冲着唐幼发泄。她也只敢冲着唐幼发泄了。
她哭，唐幼就默默地盯着她。
林晓雯气急攻心，抓起身边的玻璃罐狠狠砸向唐幼的脑袋。唐幼看见了没来得及躲闪，整个瓶子摔在她头上，砰的一声巨响，唐幼整个人不受力摔在地上，鲜血顺着额头涌出。
地上玻璃碴直接扎到她胳膊上，直接扎出了窟窿。
疼——
林晓雯是真气疯了，她这么难受，这么痛苦。这个疯子，这个给她带来一切痛苦的疯子居然面无表情。她看清拿着的是玻璃瓶，狠狠砸向唐幼，试图解气。
唐幼哭，她就停。
“我的妈呀！别打了……”齐妈在旁边想拦却被唐幼阻止。
林晓雯真疯了，她居然看见唐幼站起来了，血流成那样，唐幼依然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冲她说了一句：“妈妈，解气了吗？”
血顺着右眼滴下，唐幼身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全是血。齐妈见状跑去给路骏景打电话。
唐幼还是没哭。
林晓雯讥讽一笑：“你外婆这辈子，都别想要自由。”
唐幼脑袋被砸的迷糊，听到这句话，倏地，一下清醒。林晓雯冲她傻笑，眼睛里泛起泪花：“我跑不了，她也休想。她凭什么这么对我？我这些年是怎么过过来的，她一概不知。”
林晓雯：“是我，我故意摔了她的骨灰。没让人放她自由，她一辈子就该这样困死在这，她要付出代价，她要付出代价。”
唐幼终于破防：“她是你妈妈！！！她是你妈妈啊！——”
林晓雯见目的达成，她那好女儿终于崩溃了，林晓雯满意的笑了：“谁让你不在。”
说完，林晓雯拎起包，把包一跨，乱扔下满地狼藉走了，高跟鞋清脆的踩在地上，渐行渐远。
谁让你不在。
是她允许了他们作恶，是她允许了的啊。她脑海中闪过无数次监控录下来的，外婆被他们赶到外面角落吃饭，林肖拿一块鸡肉给外婆被徐娇拦下扔在地上……
唐幼看着台阶上的血，向右撇了头，是啊，她该死。
她该死。
齐妈走过来，想要带唐幼去找医生，唐幼浅笑撇开她的手：“齐妈，给我煮些栗子□□。”
“好好好，我先给你弄弄伤，然后再用你外婆买的栗子……”齐妈着急，无心说了句错话。
唐幼似乎没听见，冲她笑：“我自己弄吧，你去做栗子鸡，多煮一会，我洗个澡。”
“哎，好。”
唐幼其实听见了，边往楼上走，边回味之前的种种。
唐幼其实想和林晓雯说——
妈妈，这么多人里，你独独对我这样。其实在这么多人里，你独独伤害的了我，因为我在意你啊。
唐幼回到房间，看着那封外婆给的信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又哭了。她什么都没留住。
唐幼收拾好了一切，换了件淡黄色睡裙，进到卫生间打开花洒。
这时，周池用梁家闻的电话打给唐幼，唐幼接起来说了一句：“叔叔，我要回家了。”
这句话，听的周池不对劲。什么叫我要回家了?
“你现在还没回家吗？”
“嘟……”
对面的人只说了一句话，就把电话挂掉了。梁家闻安慰周池：“肯定是和林晓雯说话来不及。”
周池想着想着，突然摇摇头，：“不对，不对。这话不对劲，叔叔麻烦快点。”
在浴室的唐幼，疲惫从身体各个角落涌出，她翻开微信聊天界面，翻着她和周池这段时间来的联系。
到最后的一句“唐幼，你回复我。”
想起林晓雯说的那句“你就不配”，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伤口更疼了。
唐幼用短信给周池发了一句话。
【唐幼：周池，我要回家了。】
她简单的拔掉了身上的玻璃碴，擦掉了眼睛上的血迹，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望到了镜子里小时候被打后踩着板凳站在镜子前的自己哭，小时候的她似乎料到唐幼要干嘛。
她对她自己笑，隔着镜子摸头，低声哄道：“不疼，不疼，不疼的……别哭，别哭……”
唐幼将浴室落锁，披下自己的头发，试图盖住脖子上的刀痕。服了整整一瓶安眠药，药片划过嗓子刮得生疼，唐幼被活生生挤出两滴泪来。想要喝第二瓶的时候，唐幼突然开始不舒服了起来，整个人扭曲地呕吐着，拧的整个身子疼。
吐了一会，她开始渐渐失去力气，整个人不受力向下倒去，下巴磕在洗浴台的台面上磕出好深一个口子，口子直接冒血。
唐幼瘫在地上。
不等她想要溺水溺死，就已经倒在地上，胃的上半部灼烧感强烈，数不清的胃液伴随着各种消化物，冲击着刚刚受伤的喉管。唐幼意识模糊的躺下冰冷的地板上，水溢过浴缸，冲下地板，顿时整个浴室里水漫。
唐幼知道自己疼，但她四肢动弹不得，根本没力气。这时候求生意识找上了她，她拼死呼救。
“周池……”
可声音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周池和梁家闻着急忙慌冲在唐幼家楼下，齐妈还惊讶怎么回事，周池冲进来看见地上一片狼藉，一阵心悸不管不顾冲上楼。
齐妈在下面喊：“小周啊，唐幼在洗澡呢。”
梁家闻向齐妈解释，唐幼发的信息，然后问唐幼进去多久了。齐妈一下反应过来：“说起来也有个半个多小时了，这……”
几人忙慌慌上楼，周池敲门，没人开。周池是真着急了：“唐幼，再不开门，我就踢了。”
房间除了几人急促的呼吸声，根本听不见一点其他声音。
唐幼似乎听到有人喊她，她望着白花花的浴室门，视线涣散，用意识挣扎着说了一句她自己都快听不到的声音说：“周池……”
她不想这样死了。
她后悔了。
与此同时，周池在隔着两道门的距离，听见了这句话。
“唐幼喊我。”
他又重复一遍。
“唐幼喊我。”
梁家闻和齐妈根本就没听到，两个人以为周池幻听了。周池狂踹门，踹开第一个门，看见地上的血迹，周池着急的哭了，听见浴室还有“哗啦啦”的水声，他没再问，而是直接砸门。
“唐幼！——”
周池边喊边踹门。
隔着一道门，唐幼仿若听见了爱人远途百里呼喊她的声音。她以为是幻觉，她轻哼一声，终于要走了吗？不过也够了，至少听到了他的声音。
她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门开了。
几人见到触目惊心的一画面，女孩穿着鹅黄色睡裙躺在血泊中、地上散落的白色药片、被水覆盖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