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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颗杏仁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她匆忙回头,竟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裴钰!

    “阿钰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待她站稳后定神望去,确实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裴钰,另一方面,她担忧元如颂的安危,又实在没时间与他多说。

    可他不愿作罢,不等她辞别又追问:“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这么着急做什么?”

    温泠月摇摇头,急着回头寻元如颂,裴钰又是一副担忧到她不解释清楚就不松手的姿态。

    “我……”

    “裴大人,还望您莫要对娘娘放肆。”

    清冷无温的声线响彻在车马过后格外寂静的檀樱巷口。

    温泠月乐得有人来解围,放眼过去又是另一重难搞。

    来人步伐稳重,体态端直,却是和主子一脉的冰冷。伏青长辫直直束在脑后,步来时亦无声,显得格外敏捷。

    他浅浅对裴钰作揖,目光先对上温泠月的,“参见娘娘,殿下唤您回宫用晚膳呢。不知娘娘现下,可有要紧事?”

    说着,视线有意无意从裴钰身上扫过,看着温泠月的窘迫和愧疚,继续解释道:“殿下传话,娘娘不必为今日元姑娘事担忧,是成是败自有定夺,先用晚膳要紧。且……娘娘不必为了杏仁糕之事对属下愧疚。”

    她被他的话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红,却也有一股无端的火。

    “不成,阿颂一个人跑出去的,她肯定不会回府上,若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温泠月作势挣开伏青的阻拦要往元如颂不见的地方去,却还是被伏青那根竹杖拦下。

    长杖与她保持一拳的距离,却死死阻拦她跑走。

    “娘娘。”

    温泠月抬手拍掉他的长杖,双手用力一砸却像砸在石头上,那根细长的竹杖竟纹丝不动地拦在她腰前。

    “娘娘,殿下之命,莫要因不重要的事令您陷入窘境,请不要让属下难做。”

    那是什么意思?

    说阿颂的事不重要,只有老老实实回东宫做那个名为太子妃的提线木偶,免得她在街上闹事失了他的颜面重要,是这个意思吗?

    “若娘娘有需要,尽可知会我。”裴钰沉默半刻,看着温泠月的眼格外坚毅,一如小时候的每一句承诺。

    年岁尽过,少年郎和小姑娘也就再也不是可以互相开玩笑依赖的关系。

    “多谢裴大人好意,但……还是不必了。”温泠月面色难看,跟着伏青往回走。

    她知道,伏青一来,她就再无去寻元如颂的可能。

    还是说傅沉砚总是这样,别人的事都是无关他的事,谁生谁死都与他无关,是哭是笑都抵不过他太子殿下一顿饭重要。

    “伏青,对不起。”

    跟在温泠月身后,伏青步子轻缓一顿,少女的闷音在她刻意放缓的步子中传来,不知何时她悄悄走慢了些,足以让他听见她声音的程度。

    那日她为逃出宫玩故意将他迷昏,说到底还是她的不是。

    小侍卫轻轻道:“娘娘言重,伏青愧不敢当,未能照殿下之命保护娘娘,是属下失职。”

    月色昏暗,无法清晰照出街景,连影子都模糊。她郁闷道:“可以派个人去阿颂家看看么?”

    今日这一闹,是她见过阿颂最难过的一次,若非真正伤心,元如颂不会那么冷静的说那些退婚之类的话的。

    落寞逐渐将她淹没,化作泪水止不住地溢出。她为阿颂难过,又生徐衡的气,也为旧年三小无猜的破碎而不甘心。

    如果现在是傅小白就好了,如果不是死阎王,是小白就好了。为什么现在不能是小白,为什么偏偏总是这个死阎王。

    如果是小白在,肯定不会固执地叫她回去。

    就算他这样要求,温泠月好像……也只有照做的份儿。

    月色沉沉,她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直到同枯枝的末梢相接,光影斑驳下来,打在难得诞生些心思的少女的后背上。

    “那,可以派人去阿颂府上瞧瞧吧,她平安到了也好。”她再次尝试,认为这个要求足够合理,也足够委婉。

    等了良久,只有沉默回响在街巷。

    于是她不再说话。

    *

    说到底这好似是她为数不多来紫宸殿的时候,夜晚的大殿灯火通明,窗棂半开,丝丝寒风从蜡烛顶端划过,平静的焰火被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打乱。

    其实她们从未在一同用膳过,除了不得不赴的那些宴席。

    小圆桌上码着五六碟精致的饭菜,两副碗筷相对,整整齐齐。

    她一时不明白傅沉砚的意思,四处环视不见人影,只有嵇白一语不发立在门旁。

    饭菜是香甜的,温泠月却罕见的食欲全无,强压着声音问:“嵇白,傅沉……”她甚至没有念出那个称呼的心情。

    是太子,然后呢。

    身居高位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就能将他人的所有情绪和安危置于不顾,是吗?

    “回禀娘娘,殿下他其实……”嵇白话音未落,却见温泠月直接拉开凳子坐下拿起筷子就把菜肴一股脑地往嘴里送,也不顾夹的是什么,不顾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只是把看起来属于她的那部分吃了个一干二净。

    搁下碗筷,她急着嚼嘴里的东西,待将全部都咽下后才启唇对目瞪口呆的嵇白道:“殿下特意叫本宫回来吃的饭吃完了……现在可以了吗?”

    “娘娘……”嵇白内心暗自快把傅沉砚的名字叫穿了,本来殿下难得说要一同用晚膳的,结果方才说要去交待事务到现在还没回来,娘娘这边又闹起来了。

    怎么太子妃娘娘开始逼问他了呀,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温泠月不知从哪来的一股气,当初大婚那日她没有这么憋闷,在东宫的日日夜夜没有这样委屈,到今天她确实对紫宸殿的一切都厌恶透了。

    “你不说话,那本宫便当你无事了,他要吃就吃吧,本宫不伺候了。”说罢,她便撒袖离去,绕过左右为难的嵇白,忽视他在身后阵阵呼喊,一个眼神逼退不知如何是好的侍卫们,又趁着伏青不见了的功夫,扭进幽暗的小道。

    离奇的是,素来辨不清方向的她今夜会走得这样顺畅,从紫宸殿出来越过那棵断树再走不久很快就看见熟悉的后门。

    “阿颂……”

    元如颂素来心性高,她从不难为自己,至于徐衡,只是因为有感情,她才给了他那么多机会。

    首先去的就是阿颂府上,若她能安安全全在屋子里便是最好。

    乌云层层密布在玉京城中央的天幕,不被人察觉的风搅得黑云袅袅盘旋。玉京空气湿润,连拂下来的风都盈满了水珠才和她脸颊亲吻。

    凛冬时节更是化作薄雾,活脱脱像从云上剥离的一朵。

    温泠月踏着街口高悬的嫩黄灯笼,对元如颂家是唯一闭着眼,不需要记忆便可走到的地方。

    其实她本应去找徐衡当面盘问个通透,到底为什么对阿颂做出这种事。可那小子不知躲到哪去了。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记得很清楚,徐衡对她说过几句连阿颂都不知情的话。

    他说:“小月儿,我去科考的月数里,拜托你多照看阿颂。她脾气烈,又总爱说反话,我不在……她也能少生出些气恼来。”

    彼时温泠月只觉得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都是天天待在一块,怎么还要嘱咐起这些来了。何况她们干什么都在一起。

    “徐小呆,那你就只说叫我照看阿颂,怎么不关心我啊?”她斜眯起眼,故意揶揄他。

    那时的徐衡那张素净的脸腾地红了,他方才交待时说得一本正经,温泠月开口说起时才意识到有多认真。

    往事浮现,脚下的步伐愈发快了,直到眼睛可见远处墨笔洒下“元”字的两只大灯笼。

    温温的色调高悬在元府正门,一切肃静照旧,门前并无旁人,她心里都是那个盛气的姑娘。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六……

    “啊——”

    愈发接近阿颂的最后几步,她左臂倏地被身后的一道力拽离原定轨道,身子被那道大力踉跄了几步,连连后退到灯笼稀疏的地界。

    那股力的主人始终不曾撒手,她站稳后还稳稳箍住纤细的左臂,指与柔软的绸缎相融。

    “你松开我!”

    她的声音尖锐,渗透出她被再次打断的不满,正因猜到身后是何人,才有如此态度。

    “傅沉砚!”

    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毫无畏惧地吼出他的名讳。

    强劲的指骨扣住她蠢蠢欲动的身影,他的脸在背光的高处晦暗不明,他一定看出她的反常,酡红的脸颊如晨醒微弱的焰火,眼深邃似捉摸不透的寒冰。

    “那太子妃又是什么意思?”

    他话峰急却无不耐,紧紧盯着她欲逃之夭夭的动作。

    大抵性格和地位的不等同是他们之间对话的根本错误,温泠月开始奢求小白的出现,甚至这一刻,她认为自己为他挡了那碟杏仁糕点纯粹是她的荒唐之举。

    勉强勾起嘴角的温泠月不爽地挤处一丝笑来,“殿下想我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何况您千辛万苦叫伏青盯着我回去用的晚膳我也吃完了我的部分,殿下现在又在不悦什么呢?”

    即便她再多说一句就忍不住要哭了。

    傅沉砚一时被气到哑口无言,直到瞥见被他捏住的手腕微微印红,才不自在地松了松,“你就是这样想孤的?你一直都是这样看孤的?”

    “你当真那么恨我?”

    话出口的瞬间,傅沉砚就后悔了,怎么就将那些话说出来了。

    温泠月仰着头,眼眶红彤彤地却不甘示弱地瞪着他,把哽咽憋回嗓中,“殿下何需在意臣妾怎么想,反正您从来没在乎过别人的想法,您顺心才是最要紧的。”

    乌云翻滚着北地吹来的风,湿润的空气蔓延,他们的距离或近或远,她难得深藏委屈的模样叫他觉得自己荒唐。

    “孤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跟孤回去。”他说话的唇都快要发紧。

    少女却固执地紧咬下唇,别过头去,“我要去看阿颂。”

    短暂到半分喘息的时刻,他终于开了口:

    “好!好!”紧箍的手腕彻底松开,他接连后退两三步,“温泠月,你说得很好!”

    “待会淋成落汤鸡,湿漉漉地踏进东宫的大门!”

    她没有转头看他,听见的只有离开的脚步声和他那驾檀色马车卷尘驶去的声音。

    大抵是松了一口气,停顿在原地抬手拭去被吓出来的泪珠。

    傅沉砚的举动她越来越无法理解,可细想,他本身就是一个叫人捉摸不透的人。

    云层浓厚如墨,大抵不足一刻钟却是有一场雨要砸下来。

    她形单影只地跑出来,却是没有考虑到任何,下定决心迈开踏入元府。

    隆重浩大的车轱辘声比闷雷还嘈杂,身后薄风掠过,她在回头的瞬间被那个淡淡的雪松香施力抱起,扛到肩上,不顾她回神后的打闹叫喊,阴鸷清冷道:

    “在孤面前,没得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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