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蔡士诚瞧了瞧江倚黛的脸色,又不动声色地朝江倚黛的身后看了一眼。

    江倚黛身后的院子还是十分阴森,似有阴冷之意翻涌澎湃,从墙上爬出来,令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蔡士诚久久地回不过神来,盯着那个院子,直到李净秋拿手肘捅了捅他的腰,蔡士诚才反应过来。

    蔡士诚收敛起神色,小心地问江倚黛:“师姐,院子里的那些魔气就解决了吗?”

    江倚黛面上的寒意未减半分,冷漠道:“没有。”

    似乎为了印证江倚黛的说法,她身后的院子瞬间便有几分魔气泄露出来。

    蔡士诚和李净秋心下一凛,看向江倚黛的目光都充满了不解与迷茫。

    这样的江倚黛让他们感到陌生。

    在他们的印象里,江倚黛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平时嘴毒得什么都说,但是动手从来都会留情面,绝不是一个滥杀之人,也不是那种仗着实力高高在上的人。

    可现在江倚黛在干什么呢?

    欺负老太太,对近在眼前的魔气熟视无睹。

    师姐到底是怎么了?

    蔡士诚和李净秋都对江倚黛投去了畏惧和警惕的目光,纷纷将手放在了自己的武器上。

    难道师姐走了这一遭,就被魔气影响了吗?

    江倚黛不知道蔡士诚和李净秋的心思,她自顾自地蹲下身子,伸出食指,灵力聚在指尖,手指往前一送,在躺倒在地上赵老太太的眉心轻点了一下。

    一点莹白的灵力顺着赵老太太的眉心进入身体,犹如一点雨水滴入池塘,泛起了一点涟漪,很快便消失不见。

    许久也不见赵老太太有动静,江倚黛也没了耐心。

    江倚黛嘴角勾起讥讽的笑,紧紧盯着赵老太太道:“别装死了,赶紧起来,我有话要问你。”

    赵老太太见避无可避,便装作悠悠转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神情冰冷的脸——江倚黛蹲下来盯着赵老太太瞧,手里正举着一柄短刃。

    赵老太太心头一惊,头一歪,又要装晕。

    江倚黛皮笑肉不笑地提着赵老太太的衣领摇晃了几下,威胁道:“再晕,这刀就要落在你的脖颈了。”

    赵老太太听得江倚黛这么说,也是吓得不敢晕了。

    蔡士诚和李静秋心下也是一惊,马上上前拦住劝阻江倚黛。

    “师姐,你这是做什么,她不过是个普通老太太,师姐你别这样吓唬她。”

    江倚黛又气又笑,手指向赵老太太:“她,普通老太太?”

    江倚黛又冷哼一声,道:“你要是知道她干了什么,一定会后悔为她说话。”

    赵老太太缩了缩脖子,可有蔡士诚和李净秋维护自己,赵老太太的心里也有了一些反抗的底气,她说道:“江仙子,您到底要干什么,我们赵家请您来,是为了找我儿子和我家管家,您现在为何要这么针对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太婆?”

    江倚黛无视赵老太太的质问,咬牙切齿,声音更是高了好几个度:“山上那座塔到底是谁建的?”

    赵老太太看了看面如冰霜的江倚黛,心虚得眼睛乱飘,还在嘴硬:“什么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倚黛到底是在生死边缘游走过不知多少回的人,又怎会被赵老太太三言两语糊弄。

    还是不肯说实话,江倚黛心中叹了一口气,她已经给过赵老太太机会了,那便怪不得她了。

    江倚黛不再和赵老太太废话,她立马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睨着赵老太太。

    愤怒、怜悯,各色神情在江倚黛的脸上闪过,很快便消失不见。

    对付赵老太太这种冥顽不灵的人,该用手段的时候,江倚黛不会有半分的迟疑。

    “既然你非要装傻,那就怪不得我了,”江倚黛作势要把法阵打开,语气是不可置喙的强硬,“我是和你无冤无仇,那他们呢?老太太,您午夜梦回的时候,不会想到这些无辜的孩子,不会感到良心不安吗!”

    听着江倚黛越来越愤怒的质问,赵老太太的脸色越来越差,然后她忽然大叫起来,不利索的腿脚仿佛一夜之间全好了,像是见了鬼一般从地上跳起来。

    赵老太太确实见了鬼——江倚黛把罗烨放出来了。

    方才唤醒赵老太太的灵力,就是为了让她拥有见鬼的能力。

    江倚黛把收妖瓶放在身后,脸上是几不可查的微笑。

    赵老太太却是吓得连滚带爬,口中叫唤着“饶命”二字。

    赵老太太吓得手脚乱舞,跌跌撞撞地在周围跑来跑去,口中念念有词:“不是我,是你们的父母杀了你们,你们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别找我……你们不是我杀的……”

    焦黑的魂魄狞笑起来,炭黑的脸都笑得裂开了。

    罗烨歪了歪头,装若无害,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残忍:“放心,你们都逃不掉,我很快就会去找他们了。”

    被人放弃的绝望,被烈火灼烧至死的痛苦,灵魂被囚禁的孤寂,这些事情早就让罗烨丧失了对父母的感情。

    而死去后被囚禁在身后的院子,不得转世投胎,不见天日,罗烨才逐渐从其他鬼婴口中知道始作俑者是赵老太太。

    对赵老太太,罗烨更是恨之入骨。若非碍于和江倚黛的约定,他早把这个歹毒的老太婆撕了。

    对于这样猫捉老鼠一样的吓唬,江倚黛只是冷眼旁观,没有出声。

    赵老太太嘴硬,不吓唬一下是不肯说实话的。

    此番吓唬,也正遂了罗烨的心,何乐不为?

    一旁的蔡士诚和李净秋终于也终于反应过来,各自打开了自己的天眼。

    看到那个焦黑的鬼魂的刹那,蔡士诚和李净秋两人都明白了江倚黛的反常。

    李净秋的眉头越来越紧,她怔怔地问道:“那座婴儿塔和那些孩子的死,和赵老太太有关系,对吗?”

    蔡士诚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孩子,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龌龊。

    越是高门大户,争斗的手段就越是残忍和肮脏,但是他从来不认同那些的腌臜手段。

    “呸。”

    心中愤然的蔡士诚猛地朝赵老太太啐了一口。

    “还不算太笨。”江倚黛回头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蔡士诚和李净秋,嘴角勾起一抹笑,轻声道。

    在江倚黛、蔡士诚和李净秋三人的眼里,一个身形焦黑的鬼影正龇牙咧嘴地追着赵老太太吓唬。

    赵老太太被罗烨吓得到处乱窜,一点也没有了老年人的颓废。

    她的头饰已经在刚才的连滚带爬中丢失了,发髻已经凌乱,几绺头发不听话地落了下来,随着赵老太太的跑动飘来飘去。

    罗烨只是追在赵老太太的身后,没有真的对赵老太太下狠手。

    这是江倚黛和罗烨在院子里就约定好的,她能帮他们讨回公道,但是他们不能擅自伤人。

    院子里的魔童和鬼婴到底都是小孩子,所以江倚黛多忽悠几句,加上武力镇压,在岁阳花种子的加持下,这些魔物自然打不过江倚黛。

    两相权衡之下,他们也就答应了江倚黛的要求。

    江倚黛已经在这个院子设下了法阵,里面的鬼婴和魔童都出不来。

    罗烨是她带出来的唯一一个鬼婴。

    罗烨是里边为数不多还未完全魔化的魂魄之一,带着罗烨比那些完全魔化的魔童要来得更可控,更安全。

    许久,赵老太太终于受不住折腾和惊吓,呼叫江倚黛:“江仙子,救救老身吧,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收了神通吧。”

    “早这样不就好了,非得吃一番苦头。”江倚黛嘟囔了一句,把藏在身后的收妖瓶拿了出来,打开盖子,招招手示意罗烨回来。

    罗烨还没解气,还想在赵老太太身上留下几道伤痕。

    江倚黛也不慌,微笑着活动了一下手腕,大有不听话就揍罗烨一顿的势头。

    罗烨一瘪嘴,也不敢和江倚黛犟了,乖乖地化作一缕烟,回到了收妖瓶。

    再看赵老太太,她已经是污泥满身,发髻凌乱,头上的头饰早就不知道掉在哪里了,像一条在污泥里打了滚的狗一样,浑身脏兮兮。

    江倚黛合上收妖瓶的盖子,冷冷道:“说吧。”

    赵老太太惊恐地咽了一口唾沫,盯着江倚黛的收妖瓶不停地看。

    江倚黛道:“放心,我已经把他收服了。”

    赵老太太松了一口气,可眼珠子还不安分地转动,似乎还想编些瞎话糊弄江倚黛。

    江倚黛丝毫不给面子,冰冷的剑刃下一秒就抵在了赵老太太的脖颈上。

    冷意从剑刃穿过皮肤,抵达赵老太太头脑、四肢,乃至全身,冷汗浸透了赵老太太的衣裳。

    冷汗浸润了衣裳,又从赵老太太的额头成股流出,划过脸颊又滑落。

    经过罗烨和江倚黛这么一吓唬,赵老太太彻底老实了。

    赵老太太环顾四周,确认那个追着自己的恶鬼真的消失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赵老太太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腿还打着哆嗦。

    赵老太太身子不动,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目光在江倚黛、蔡士诚和李净秋流转。

    赵老太太一个老人家,又多年养尊处优,跑了这么许久,体力早就不支,此刻一停下来,赵老太太便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赵老太太还不开口,江倚黛的耐心却不多。

    江倚黛手里捏着收妖瓶,作势要打开,赵老太太眼看江倚黛没有一点要可怜自己的意思,终于收敛了目光,又喘了几口气,低下头嗫嚅着开口。

    “山上那座塔是我们赵家建的,三十年前,村子来了一个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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