睹物思人

    经过一段时日的调养生息,梁湾的身体也基本渐渐恢复,也清楚了医馆的情况,顾氏医馆除了顾致远,他还有一个学徒叫小林子。

    顾致远大早就出门了,之前进货回来的一批贵重药材遭遇了土匪劫货,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想去山上找找有没合适的药材。

    小林子在医馆里整理药材,梁湾发挥自己的特长,在医馆给病人看病,或给客人按照药方抓药。

    整件事做的有条不紊,当然了,原本她就是医学院高材生。对中草药也颇有研究,这些活对她来说也是小事一桩。

    “早晚各煎一副服用,”梁湾把抓好的药递给客人,交代道:“煎药时记得加两片生姜,这药性才不会太寒。”

    小林子在一旁听着,眼睛都亮了。他是个手艺人,平时在工坊干活儿,但家里人身体都不太好,他便跟着顾致远当学徒学医,也就懂了一些医术。

    采药回来的顾致远还来不及放下药框,刚踏入医馆便看见一抹倩影在忙活。他缓步上前,看见梁湾正仔细地整理药材,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你这伤都还没好,怎么就忙活起来了?快回屋休息。”

    顾致远放下药框,走过来把梁湾的手腕搭在脉搏上,微微松了口气:“这脉搏跳动有力,身体似乎已无大碍。”

    梁湾笑道:“啊,我就说早恢复了嘛。”她弯眉,笑容明媚治愈,手上的动作却未停下。

    顾致远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恢复得这么快?

    “小林子!你来整理下这些药材。”顾致远指了指刚采回来的药对小林子说道。

    小林子兴奋地答应着:“好的师父!”

    一些时日的相处,梁湾在顾致远这里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也渐渐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生活。

    顾致远是她在这里真心对她的人,这让梁湾心中很感动。因此她不想坐吃等喝,多分担一点报答顾大夫的救命之恩。

    “这是补血的药方,”梁湾边说边配药边把脉,“一日三服,坚持喝三个月。”她眼神坚定,“对气血亏损有奇效。”

    一旁的小林子听了又是一惊。他学过一些医术,自然知道补血的法子有许多种,但他从未见过有人像梁大夫这般对补血的药如此了解的。

    顾致远点点头,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感慨万分:“知夏啊,你对药材的功能都很熟悉,以前是不是学过?”

    梁湾莞尔一笑:“嗯,我以前是学医的。”

    梁湾知道顾致远可能误会她失忆了。毕竟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很正常。

    “哦?那……那你可想起什么来了?”顾致远露出关切的神色。他从未想过她会是一名大夫。如果她曾是一名大夫的话……那该多好。“对了,”他欲言又止,“你……你真的没有想起什么吗?”

    “没有。”她微微一笑,她知道顾致远关心她。

    顾致远看着她自信的笑容和熟练的动作,心里感叹不已:“你真的是名专业的大夫啊。”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梁湾的身体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精神。

    她会和小林子一起上山采药,她会帮着照顾病人,也会和顾致远一起讨论医术。

    顾氏医馆也因为她的加入而越来越红火。小林子看着师父和梁大夫之间的互动,心里也满是羡慕和敬佩。

    民国十七年,公元一九二八年冬

    春节的脚步日渐临近,福字剪纸弥漫着大街小巷,红红火火的氛围随处可见,张灯结彩的装饰让平淡的日子瞬间变得美轮美奂,年味儿越来越浓。

    然而,正当迟瑞倾尽家底花费八万大洋采购的纺织机器就要到手之际,却被土匪抢走。

    他回府后,忙于处理此事,这一阵子发生了太多的事,先是机器被土匪劫走,接着他亲手杀了那个抢劫的土匪,没想到反而被土匪盯上。迟瑞扶额苦笑,真是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迟瑞虽然有些钱财,但也不是土匪眼中的肥羊。对于迟瑞的抱负,迟家的老夫人却只想他娶妻生子,开始为他物色各种媳妇。刚回府,就看见大厅里坐了两排二十多岁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媒婆笑意盈盈地为老夫人介绍着。

    老夫人对姑娘的要求千奇百怪,不是嫌姑娘太有才,就是嫌弃人家姑娘脚大。媒婆也不敢反驳,只好继续把姑娘们推到老夫人跟前,让她亲自挑选。全部看完还是没有一个满意。迟家老太太叹叹气,看见受伤归来的宝贝孙迟瑞,心疼得不得了。

    “阿四机器运回来了吗?”老太太招招手把阿四叫进来问道。

    “没有呢老夫人,”阿四为难地回答:“机器还没运到城里就被土匪劫走了。”

    “什么?”迟家老太太气得拍桌而起,“那个送货的老板呢?”

    “已经抓到了,”阿四回道:“正在大牢里等着审问呢。”

    迟家老太太坐下后,迟瑞换好白色绸缎长衫,扣好最后一颗扣子走出来。迟家老太太见状,拍着桌子严声厉道:“那机械设备花了多少大洋?”

    “八万大洋,”迟瑞声如温玉,如实回答。

    “瑞儿啊,你这花钱速度可着实让奶奶心慌呀!工厂花费八万,机器再花费八万,你这是要把迟家都给掏空了啊!”老太太忧心忡忡地说道。她本来就不太同意迟瑞花大价钱买机器,“你啊,到底还是太年轻,做事太冒险了。”

    迟瑞向迟家老太太保证他会把工厂从土匪手里要回来。见自家独苗宝贝孙这个态度老太太也没再多言。

    毕竟自家独苗宝贝孙想怎么样都随他吧!就算真把迟家掏空了又能怎么着?还不是照样养着他!这年头多的是家道中落人家出生的大小姐嫁给有钱人家做续弦的!所以啊!把宝贝孙养好就行了!

    “瑞儿,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娶妻生子。”迟家老太太眼眶湿润了,迟家的人丁一直单薄,开枝散叶守好祖辈纺织业才是大事。

    “奶奶,我不想成亲。”迟瑞有些无奈地说道。他想娶的人一定要是他喜欢的。

    “我看方家小姐就挺好的。”老太太对迟瑞的话充耳不闻,回忆今天物色的姑娘中,她认为比较满意的姑娘。

    “奶奶……”迟瑞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既然不能如他所愿那就顺了奶奶的意思吧!奶奶已经老了!等她百年之后她怎么舍得让他孤苦无依?

    所以……他只能按照奶奶的意思娶妻生子了吗?只是……娶谁呢?方家小姐吗?他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看着自己的奶奶……

    还是算了!他还是躲回自己的房间去思考人生吧!免得被逼婚了!“奶奶,我吃好了,就先下去了。”

    回到房间后,迟瑞从口袋里中拿出一个蓝色香包,亮如星的眸子幽幽地望着香包,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思念?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看似柔弱却又勇敢的姑娘,念念这个词不经意间潜进了迟瑞眉头心上。

    梁湾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行为,抓住了迟瑞的心。之后迟瑞一直在打听这位挺身而出救他的姑娘。

    “你说谁?叫什么名字?现在在何处?”那位勇敢无畏的姑娘印在了他的记忆中,如同一颗闪亮的星。迟瑞嘴角微勾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却找寻不到她的身影,迟瑞有些无奈,想着刚刚回府奶奶在大厅里为他娶妻选媳左挑右拣的情景。

    刚回到府中,就又被自家奶奶给发现了。想瞒着她老人家货被劫的事,也只能如实交代了。本来老太太就不同意他建什么纺织工厂,一心只盼着他赶快娶妻生子,好为迟家开枝散叶传递香火。

    迟瑞是一个接受过文化修养的人,他崇尚的是两情相悦的自由恋爱。现在还是先把机械要回来吧!书房里,迟瑞两臂搭在扶手上,喊道:“阿四。”

    听到叫声的阿四走进书房:“少爷!”

    “联系土匪,就说我要赎回那批机器。”迟瑞不容置疑的笃定语气。

    闻言,阿四一脸吃惊,“少爷,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土匪要机械也没什么用,无非是破铜烂铁。”迟瑞想着,“有大洋,他们求之不得。”

    “是。”阿四领命准备离开书房。迟瑞叫住了他。

    迟瑞坐在桌前,想着自己一直让阿四打听的事,“那位姑娘呢?”

    “我们都问过了,没有您要找的那位姑娘。”阿四答道。

    听了阿四的话之后,迟瑞的脸色有些颓废了下来,“接着找吧!”

    “是。”阿四应声离开书房。

    迟瑞看着手中的蓝色香包,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姑娘似乎已经消失在人海之中,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心中不禁想起了姑娘那双明亮的眼睛。他不知道姑娘是否还记得他,也不知道她现在何处。

    迟瑞想着她当初救下他的情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

    “少爷。”阿四的声音打断了迟瑞的思绪,“土匪头子已经联系好了。”

    迟瑞点点头,“好,你去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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