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

    晏时南阴鸷的眸子瞪着她,双目一点点变得赤红。

    那双拽住棠溪苒胳膊的手掺杂着浓重的寒意,不断收紧的动作大有要捏碎她骨头的阵仗。

    她紧张解释:“我以为你睡了,又看到你给我留的地铺,就躺下了。”

    棠溪苒心里发毛,原来他并没有睡着。

    他这么生气是因为她进来没先请示他,还是怪她直接倒头就睡?

    晏时南手上的力道更甚,凌厉神色不减反增:“谁说地铺是给你的,这是给国旺留的,岂容你玷污。”

    又是国旺,这狗真是高贵,她连狗都不如。

    还说什么玷污,她下午才睡过这地铺好嘛,要玷污也早就玷污了。

    棠溪苒一阵心酸,没关系,她能承受,已经习惯了不是嘛。

    她眼神黯淡,面上并无太多波澜,冷冷道:“抱歉,是我自作聪明了,我这就给尊贵的国旺大人腾地方。”

    棠溪苒重重打开晏时南禁锢她的手,逃似的离开地铺,站到一旁:“陛下,看你对我这么鄙弃,要不还是换个人来给你守夜吧,我只是一个低贱的贱役,本来就没资格为你守夜。”

    晏时南没回答,只是径直走到床上躺下,闭上眼:“你的位置在床边。”

    床边?什么意思?

    他要她睡床边?那是床上还是床下?

    她打眼一看,床下是一块脚踏板,根本不可能睡下一个人。

    那是让她睡床上!?

    晏时南该不会是想继续龙凤池的事吧?

    棠溪苒心口一紧,下意识抬手抱胸,抓紧衣物。

    不是说不愿意碰她吗?这么快就反悔了?他就这么饥渴?

    难道真被梦心说中,叫她守夜是假,幽会才是真?

    若真如她所想,那就能说通,为什么晏时南刚刚看到她睡地铺那么生气了,感情是想让她和他一起睡。

    怪不得说地铺是给国旺的,却没看到国旺的踪影,看来都是借口。

    顷刻间,心里五味杂陈,一团乱麻,她要去吗?

    她去了,是不是就代表皇后之位又有着落了。

    “棠溪苒,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床上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棠溪苒咬唇,他就这么急不可耐。

    “来了。”

    看来今夜横竖是逃不掉,慢慢吞吞向床边踱步,想想她又有什么立场拒绝呢。

    只期盼,事后他能让她当上皇后。

    不然,她就鱼死网破,把这事传出去,看他有什么脸面。

    反正她已经身败名裂,不怕没脸面,但他是皇上,看他怎么去面对天下人的指点。

    大安朝至高无上的皇帝竟然饥不择食,强迫一个戴罪的贱役,应该会被钉在耻辱柱上吧。

    移到床边,晏时南依然岿然不动闭着眼睛。

    不是很着急嘛,又假惺惺一副淡定的样子做什么,伪君子。

    莫不是还想要她主动?什么恶趣味。

    棠溪苒瘪瘪嘴,抬腿跪在床边。

    克制住内心强烈的不适,鼓足勇气伸出微颤的双手想去掀开晏时南的衣衫。

    哪知才一触到他的胸口,晏时南猛然张开眼,瞳孔骤缩,满脸惊讶。

    下一秒,毫无防备的棠溪苒就被晏时南一脚踢下了床。

    棠溪苒落到地上,身上多处传来刺痛,她一边去揉摔疼之处,一边怒吼:“你又发什么疯?”

    晏时南坐在床上居高临下怒目斜视棠溪苒:“这话应该朕问你吧,你刚才在干什么?想刺杀朕?”

    棠溪苒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不是你说我的位置在床边,那不就是暗示我上来和你睡觉。”

    该死,又中计了,晏时南肯定又在故技重施,戏弄于她。

    “睡觉?”晏时南盯着她,脸色阴暗如恶鬼,“棠溪苒,朕是让你跪在床边守夜,你满脑子在想些什么。”

    棠溪苒尴尬扶额,原来是她会错意了,但也不能全怪她吧,谁叫晏时南不说清楚的。

    为什么总是要她猜,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棠溪苒抱怨道:“你自己说话有歧义,才让我误会,反倒怪起我来了,真不讲理。”

    晏时南呵声:“朕不讲理?朕看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否则才会连做梦也在喊男人的名字。”

    棠溪苒额上忽然生出一层细汗,她刚才做梦居然喊了男人的名字。

    回想梦中场景,定是叫出了敬辞的名字,还被晏时南听到了。

    心里莫名生出一阵心虚,是怎么回事?

    她心虚什么?晏时南又不是不知道她和敬辞的事,有什么怕他知道的。

    叫就叫了,关他什么事,他又不喜欢她……

    等等,棠溪苒抬眼望向晏时南,他铁青着一张脸,似乎真的很愤怒。

    脑中涌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晏时南吃醋了!!!

    棠溪苒严重怀疑,刚才她在地铺睡觉,晏时南那么生气将她拽起来,就是因为听到她喊敬辞的名字而吃醋,又碍于面子,所以才说是给国旺睡的。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细思极恐,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就不用她费劲去讨好晏时南了。

    棠溪苒挑眉一笑:“陛下,你很在意我叫男人的名字?该不会是喜欢上我,吃醋了吧?”

    晏时南先是错愕了一秒,马上又发出轻笑:“笑话,朕会喜欢你这个毒妇?只不过你名义上是朕的妻子,以前朕是你的奴才,没能力管你和外面的野男人勾勾搭搭,现在朕是皇帝,自然不能容许你再给朕戴上绿帽,你一个戴罪之人本已丢尽朕的颜面,如若再敢传出丑闻,无论买凶杀人一事是否与你有关,朕都绝不会让你继续苟活于世,包括地牢中的人。”

    晏时南越说神色越狠,棠溪苒咽了一口口水,她在想些什么,晏时南自然是不会喜欢她的。

    而且,以她现在的处境,就是想和敬辞在一起,也根本不可能。

    悲伤的情绪不断上涨,能救出他们都感天谢地了,还敢奢望什么爱情。

    “我知道了。”

    棠溪苒忍住身体的疼痛,爬起来挪到床边踏板处乖乖跪下。

    这里的确睡不下一个人,跪一个人倒是绰绰有余。

    是她自作多情,晏时南从头到尾压根没打算让她今夜睡觉。

    晏时南冷哼一声后,拉下床幔便没了声响。

    窗边那缕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像是披上一件神圣的圣衣。

    她跪地仰头凝望天边悬月,月光如水,悉数映入她眼底,形成一片汪洋。

    不知道此时此刻,爹爹和敬辞还有她的其他家人是否也同她一样,望月思人,心生感伤。

    跪久了,脚麻了,漆盖疼,她多想偷偷坐下,又怕被晏时南发现。

    夜,真的好漫长,好漫长。

    到最后,她眼皮子打架,头一点一点,瞌睡来了实在挡不住。

    吸取了刚才她睡觉被发现的教训,隔着床幔,她轻轻喊道:“陛下,你睡了吗?”

    房中仍旧安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晏时南睡着了,她就不必再这么畏畏缩缩了。

    棠溪苒动作很轻,伸直僵硬的双腿,身体倚靠在龙床边角处,释放的舒适感席卷全身。

    以手臂作为枕头,脑袋有了安放处,闭上困顿的双眼,条件艰苦,也能克服。

    “啪~”

    一声长鞭声打在床边,震得她耳朵发鸣。

    睁眼又看到鞭子再次挥舞在空中,即将打到她的身上,她一个激灵,侧身一滚,落下脚踏板,才得以避开。

    床幔缝隙,她看到晏时南比夜色还幽暗的眼,像是一只恶狼要生吞活剥了她。

    “棠溪苒,要是你实在不愿意为朕守夜,那就继续去打理花园。”

    一听到打理花园,棠溪苒慌张得立马站了起来:“陛下,能为你守夜是我的荣幸,我很乐意。”

    心里嘀咕:到底是她守晏时南,还是晏时南守她?一晚上不睡,把她监视得那么紧。

    床幔里又传出厉声:“滚出去!”

    棠溪苒两眼放光,听到这话心里狂喜,她巴不得离开这里。

    眼角微扬:“好咧,我这就走!”

    兴冲冲向门口大步走去,身后又响起:“滚回来!”

    棠溪苒停下脚步,眼睛里的光一刹熄灭,转身变幻一张假笑:“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晏时南回答:“从今天起,在太贤殿中,你就是朕的贴身宫女,与朕形影不离,朕要亲自看着你。”

    什么?贴身宫女?

    那岂不是随时都要遭受晏时南非人的虐待,他居然想时时刻刻折磨她,好狠一男的。

    棠溪苒为难道:“陛下,你看我一个戴罪之身,做你的贴身宫女不大合适吧。”

    晏时南道:“这是命令!”

    “可是我……”

    “你以为你有说不的权力?”

    棠溪苒僵住了,想到地牢中的人,只能无奈叹了一口气:“没有。”

    晏时南冷哼一声:“以后你睡地铺。”

    棠溪苒疑惑:“你不是说地铺是给国旺大人睡的?”

    晏时南道:“国旺不睡被人污染过的东西。”

    棠溪苒斜眼一挑,无语至极,“嗯”了一声,钻进地铺被窝背过身去。

    兜兜转转,还是睡地铺。

    身后龙床上许久没再有声音,不知晏时南这次是真睡了还是又在暗中观察。

    猛烈而来的瞌睡才容不得她花时间去担忧这些,不一会儿就又陷入深度睡眠。

    还好,晏时南没再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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