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

    迎着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棠溪苒伴随着浑身疼痛醒来。

    昨夜她摔了,跪了,还睡了一夜冷硬的地铺,现在身体处处酸痛肿胀。

    坐起身,轻轻舒展身体各处,一转头发现龙床上空空如也。

    心里涌出不安,遭了,昨夜晏时南才说她是他的贴身宫女,要与他形影不离的。

    结果第一天她就睡懒觉,晏时南也没喊醒她,绝对是故意的,这样就又可以以此为由刁难她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既然说是形影不离,还是先去找到晏时南再说。

    棠溪苒出了卧房,在太贤殿中四处寻找,别说晏时南了,连个鬼影都没看到,也没见到个太监宫女可以打听一下。

    只好去殿外寻找,好在出了大殿,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太监正在扫雪。

    棠溪苒急冲冲走了过去:“这位公公,请问你有没有看到皇上?”

    那太监愣怔了一下,并未转身,语气有些怪异:“没有。”然后埋头继续扫地。

    这下换棠溪苒愣怔住了,这声音好熟悉,竟与敬辞十分相似。

    她心生疑虑,仔细打量太监的背影,与敬辞也别无二致。

    不可能,绝不可能是敬辞,敬辞还在地牢,一定是她的错觉。

    想走来着,脚却不听使唤向着太监正面走去。

    就算是错觉,也得确认一下才放心。

    她走到太监面前,太监却故意低头躲避她,不肯让她看到真容。

    这让她更加惴惴不安,直接开口询问:“你是谁?”

    太监身体有些微微发颤,似乎很紧张害怕的样子。

    没有回答就想越过棠溪苒,棠溪苒见他要走,大呼了一声“皇上”。

    太监果然惊慌得立刻转身跪下:“参见皇上。”

    也就是他跪下的一瞬,棠溪苒终于看清他的真容。

    那一刻,她的世界天崩地裂,昏天黑地。

    竟然真是……岑敬辞!

    棠溪苒差点一个没站稳:“敬辞,真的是你?你怎会成为……太监?”

    岑敬辞没有看到晏时南,知道是棠溪苒假意引他暴露,他实在不想面对她。

    起身难堪道:“苒苒,我……我也没办法,都是晏时南逼的。”

    棠溪苒几欲流出眼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敬辞好端端一个七尺男儿,怎么就会成为一个太监。

    “昨天半夜,晏时南命人把我押到审问间,要对我严刑逼供,地牢的酷刑我哪里承受得住,我只能求他们别对我动刑,他们就让我选是受刑还是做太监,然后……”

    敬辞转头,似乎难以启齿。

    要是他受了刑,一定会承受不住供出他让岑丰找杀手杀晏时南和晏文槐的事,那他定是死路一条。

    当太监,虽然不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但至少命还在。

    棠溪苒凝重盯着岑敬辞,基本料到后面的话,从牙缝中挤出:“然后,你就选择了……当太监。”

    岑敬辞沉默片刻,缓缓回答:“如果不当太监我会被他们折磨死的。”

    棠溪苒又气又恨,破声道:“敬辞,你糊涂啊,晏时南不会杀你的,他那么恨我,都没有杀我,何况你,况且我们的罪名还未成立,他也没有正当的理由杀我们,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用尽恶毒的手段来折磨我们泄愤罢了。”

    岑敬辞瞪着棠溪苒,双手捏住她的肩,声音更大:“不是这样的,他不杀你是因为他还对你有情,而我对他来说,是你的老相好,他的情敌,他怎能容我?”

    棠溪苒的心坠入谷底,眼泪夺眶而出:“敬辞,你错了,晏时南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厌恶我,我讨不了他的欢心,做不了皇后,更救不了相府和岑府的人,只能在这太贤殿中受尽侮辱。”

    棠溪苒满眼心疼,手抚上岑敬辞的脸:“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狠到如此地步,让你成了这般模样。”

    说完,她紧紧抱住岑敬辞:“对不起,敬辞,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不那么固执,能同意你的提议与你欢好,以此逼迫我爹同意我们的婚事,或许我们早已成亲,过上幸福的生活,后面也不会被晏时南钻了空子,更不会与他仇深似海,纠缠至今,连累我们两家人陷入囹圄,你也不会……”

    岑敬辞也回抱住她,哀伤道:“苒苒,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既然事已至此,只能认命,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摆脱罪名保住性命,救出我们的家人。”

    棠溪苒含泪点头,猛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棠溪苒,你是当朕死了,还是你想找死。”

    她和岑敬辞松开,回头一看,是晏时南,身后还跟着宋楚宁,来得正好。

    晏时南表情森然:“朕昨夜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这么快就堂而皇之和别的男人楼在一块。”

    棠溪苒满腔的怒火,不在意他说的话,上去就是一通呵斥:“晏时南,你这卑鄙小人,士可杀不可辱,还未给敬辞定罪,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晏时南冷笑道:“就凭他多次与你私通,令朕蒙羞,朕就可以这么对他,就算杀了他也不过分。”

    棠溪苒道:“你别忘了,你才是横插在我和敬辞之间的第三者。”

    “你……”晏时南脸色紧绷,嘴唇不停颤动,“大胆,你是什么身份,敢这么和朕说话!”

    又对宋楚宁说:“楚宁,把这奸夫剁碎了给国旺当午饭。”

    宋楚宁点头回答“是”之后,便向岑敬辞走去。

    棠溪苒心跳骤停,冲上前去跪地抓住晏时南的手:“陛下,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懂尊卑,不该那么和你说话,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求求你放过敬辞。”

    一时间,她心里满是后悔,明知斗不过晏时南,明知他们的命运都掌控在他手上,还那样顶撞他,是她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晏时南阴冷道:“现在知道后悔了?已经晚了。”

    “咚~”

    正在这时,一声响亮的跪地声传来,岑敬辞直直跪在地上,惊恐道:“陛下,求你饶了我,都怪棠溪苒,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是她一直纠缠我,引诱我带她私奔,我才一时糊涂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保证以后和棠溪苒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棠溪苒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岑敬辞,表情逐渐僵硬。

    岑敬辞这话就像在她的心口处剜了一百刀,然后撒下一把盐。

    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怎么可以?

    “是吗?”

    晏时南的表情倒是缓和了许多,语气也变得轻飘飘。

    岑敬辞一脸虔诚:“当然,我用我的生命起誓,陛下的女人我岂敢染指。”

    晏时南满是不屑,低头睥睨棠溪苒:“呵、这就是你死心塌地喜欢了十几年的男人。”

    棠溪苒还在震惊之中,又听到晏时南对宋楚宁说:“楚宁,把他带走。”

    岑敬辞哭天抢地的求饶声渐行渐远,棠溪苒满脑子还回荡着岑敬辞刚刚说的那番话,连替他求情的理智都没了。

    晏时南握住棠溪苒的下巴,迫使她仰着头。

    棠溪苒受了极大的刺激导致脸色苍白,透着强烈的心碎。

    双眼无助得像是失去了全世界,最终还是开口乞求:“陛下,求求你,别杀他。”

    晏时南手一紧:“棠溪苒,他那样对你,你还替他求情,你贱不贱。”

    “是,我就是贱,我自然没有陛下高贵。”

    棠溪苒下巴被抓得很紧很疼,不知道是因为下巴还是心里的疼痛,一滴滴泪珠再一次掉了下来,划过脸颊落在晏时南的手上。

    “朕不会杀他。”

    片刻之后,晏时南松开了手,背过身去看不到他的情绪。

    又厉声说:“如果你再敢把朕说过的话当耳边风,朕还是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棠溪苒垂眸:“是。”

    晏时南大手一甩,衣袖拂起的风撩起棠溪苒的长发:“收起你那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朕前朝还有事要处理,岑敬辞走了,就换你来扫雪,朕午时回来,要是回来看到你没扫干净,后果自负。”

    晏时南说完走得干脆,只留下棠溪苒瘫在原地,久久无法平静。

    她无法接受岑敬辞刚才的说辞,这对她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十多年的感情最后换来的就是一句“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她不相信,也不甘心。

    必须找岑敬辞确认,他说的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迫不得已。

    不知道宋楚宁把岑敬辞带到哪里去,只能像个无头苍蝇四处寻找。

    恰巧遇到梦心,梦心见了她一脸坏笑:“姑娘,昨夜和陛下共度良宵感觉怎么样?”

    “烂透了。”棠溪苒没心情想别的事,随口一答,紧接着急忙询问梦心,“梦心,你有没有看到宋大人抓着一个太监?”

    梦心回答:“哦~看到了,往茅厕方向去了。”

    棠溪苒匆匆道谢后,朝着茅厕狂奔。

    果然,来到臭气熏天的茅厕,看到岑敬辞正一脸扭曲清洗恭桶,宋楚宁捂着口鼻,隔得远远地监视他,表情并不比他好多少。

    棠溪苒心里的担忧少了几分,看来晏时南的确没有打算杀岑敬辞。

    只是为什么他这么爱让人去打扫茅厕,清洗恭桶?

    难道因为他之前在相府就是干这个的,所以现在要让仇人也去干这个?

    棠溪苒丝毫不在意茅厕的腌臜,只想和岑敬辞当面问清楚。

    她径直向岑敬辞走去,却被宋楚宁拦住了去路:“棠溪苒,你竟全然不顾陛下的命令,还想和岑敬辞通奸。”

    宋楚宁又瞥了岑敬辞一眼,轻蔑道:“一个太监你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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