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吉祥酒楼不是打烊了?怎会突然热闹?

    罗绫二人起身走至门边,打开一条门缝朝楼下看去。

    这一看简直将罗绫吓一跳,只见吉祥酒楼一楼大堂内,有不少娘子,不知从哪儿进入了酒楼内,大堂的桌子也全部摆开,露出一片空地,这些娘子们纷纷寻了位置坐下。

    而酒楼里,穿着单薄的小郎君们,头带面纱,正缓缓走出来招呼客人。

    吉祥酒楼打烊后,竟会有这般景象?看娘子们像是酒楼常客,熟门熟路戏玩着倌郎,原来这就是那酒保之前说的乐子,罗绫不禁瞪大眼。

    “想不到现在的吉祥酒楼里,还有这般龌龊之事。”云祯立在一侧冷声道,“这便是暗郎,是那倌楼行当里最下等的小倌,只能在这些食客面前不请自来,自然的,倘若有被瞧上的,无论是否愿意,也要跟过去服侍一夜。”

    罗绫看着这一幕,不禁想起陈羊的哥哥们,她开口道,“这么说,这些郎君,全是被迫在此?”

    云祯看着楼下目光冷峻,“寻常人想玩倌郎,自可去勾栏瓦舍里,那里多的是自愿的倌郎,至于这些暗郎...谁知道呢?”

    “是以,你方才对那酒保才毫不留情。”罗绫感叹,“倒叫我想起我邻家的伯伯,他曾和我说过,他的哥哥们...”

    罗绫说完陈羊哥哥们的遭遇,忍不住再叹道,“楼下这些常客也是罪人一方,若无她们,天下又怎会有这些苦难的郎君们?”

    这话倒叫云祯有些意外,他不由看向罗绫,“你们女子,不是向来最爱这寻欢之地?”

    “并非所有的女子都会如此。”罗绫摇头,“可叹食色乃天性也,天下绝不会消亡此事,正因如此,这类似的苦难也绝不会到头。”

    云祯忍不住又看罗绫一眼,罗绫不察,还在望着一楼大堂出神,“真没想到陈伯伯当日所说之事,竟就在此,不知楼下这些小倌里,有无陈伯伯的几位哥哥。”

    “不在。”云祯收回目光,淡淡道,“他们年岁不对。”

    是的,楼下所有小倌,瞧着皆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没有陈羊的哥哥们在里面。

    随着吹箫鼓声,这些郎君们纷纷坐向大堂中娘子们的腿上,巧笑倩兮,不住与娘子们缠绵,看得出早习以为常。

    而娘子们,也都纵情与怀中的小倌调笑,甚至不惧旁人目光,将手伸进郎君衣里,正是好戏上演时。

    “若不是今夜,我绝想不到吉祥酒楼夜里是如此模样,想来外头的人也不知晓吉祥酒楼里的门道。”罗绫扭头看云祯,“你刻意等到现在,就是为了得到这个答案?”

    云祯“嗯”一声,方才进酒楼时,那歹人装成的酒保,不知酒楼里往日的规矩,说话间漏了话头,被他察觉出不对劲。

    这也证明了,这些酒保,往日里干的就是这等下三滥的行当,将无辜郎君捉来,而后盯住他们,充当打手。

    二人正盯着楼下看,罗绫却眼尖见楼下走进一名女子,正是之前跑堂们的主子,罗绫低声示意,“先前那窗边的人回来了。”

    云祯也瞧见此人,他看着跑堂上前,与那女子说着什么,这才缓缓出声,“她是要找那酒保。”

    果真,那女子听完跑堂的话,忽然抬头看向二楼一排雅间,朝罗绫所在这一间雅间看来,云祯飞速闪开,轻轻合拢上门。

    “她们要上来。”罗绫立身门旁肯定道,云祯却并不在意,“那便让她们上来。”

    罗绫瞪大双眼看云祯,“她们倘若进来找寻那酒保...”

    “哦?”云祯笑一下,“不想她们发现,那就要看罗小娘子的本事了。”

    他别开头,朝窗外看去,似有暗示,“楼下都是我们的人,她们不敢滋事。”

    罗绫皱着眉头,还在忧心忡忡,“可那酒保倘若此刻醒来...”

    云祯走向雅间里侧的床榻,半蹲下身撩开床单去看,八娘手脚皆被束缚,口里牢牢绑着巾帕,头上包着一层层撕破的被单,整个人躺在床底下,早死过去。

    云祯松开床单,漫不经心地揉了揉手腕,随后在床边坐了下来,“醒不来。”

    他抬起头望向罗绫似笑非笑,“你若怕,即刻开门离去也可。”

    罗绫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言,抬脚去解雅间正中的半边帘帐,帘帐放下,挡住屋里一半景致,也遮住了冰鉴,刚弄好一切,雅间的门突然被人轻轻地拍打。

    是楼下的贼人上来,罗绫转头去看窗外,她突然明白云祯方才的意思。

    “贵人,方才您说想玩乐子,这会正开始呢,小的开门,把人给您送上来可好?”

    门外有女子出声问着,罗绫拿起一侧博古架上的花瓶立在帘帐旁,粗着嗓子斥驳,

    “混账,本娘子正喝得尽兴,吵嚷什么?”

    门外有一人听见罗绫的斥责,温和喝住手下,“莫吓着贵客,敢问里间贵人,能否通融开个门?”

    话未说完,门便被人突然撞开,罗绫早有防备,猛地将手里的花瓶用力摔在门边,花瓶在门口炸开碎裂,惊得门外一干人全停步,堪堪堵在了门口。

    打头的主子,身着花交领衣的女子贾永花,此刻与一行人立在门外,面上带笑看向砸在自己脚下的碎花瓶。

    贾永花抬起一手,拦住身后欲冲上前的酒保六娘,她双手作揖对罗绫赔礼,

    “实对不住,扰了贵人的兴致,我想再问个明白,贵人现下是不要人进来伺候了?”

    “什么伺候?本娘子用得着你们么?”

    贾永花看一眼雅间帘帐后面,云祯坐在床上若隐若现的身影,明白这客人大概与自个夫君在一起,登时了然一笑,

    “小的明白了,不过小的还想再问一句,咱们酒楼里不见了一位小酒保,贵人方才可有瞧见?”

    “没,没瞧见,什么,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要本娘子瞧见。”罗绫醉醺醺地转身走向博古架,心却提到嗓子眼上。

    “这...”贾永花却上前两步,看罗绫的模样,沉默不语,她在细细辨别罗绫是真醉还是假的,身侧的六娘却着急凑过去,低声问,“大姐,咱们还搜屋吗?”

    贾永花摸不准罗绫是不是有问题,不敢轻举妄动,她只低声再问,“你们亲眼见八娘进来这雅间?”

    众人皆沉默低下头,六娘急声,“没瞧见,但八娘确然上了这楼上,便再没下来。”

    贾永花眼睛扫一圈屋里,屋子家具摆设齐整,并无异常,甚至那幕帘后的冰鉴还在不住转动着扇子,冰块的清泌凉意灌满整个雅间。

    她试探地抬步朝前迈出一步,“小的叨扰贵人,能否叫小的给贵人再收拾个屋?想冰块也化了不少,小的命人再抬份新的来如何...?”

    “滚出去。”

    罗绫仿若被人扰了兴致,怒得起身,随手又拿起一个花瓶,她浑身酒气,醉醺醺地,衣领被酒沾湿,满脸红光眼里色气,朝门处趔趄几步,拿着花瓶朝贾永花等人摔去。

    可这一次却歪歪倒倒,摔错了方向,将花瓶朝窗外扔了出去。

    那一刻贾永花的心都提了起来,只听夜深下的瓷器摔落声,分外响亮,而后吉祥酒楼外响起了,贾永花此刻最怕听见的声音。

    一只狗叫了起来,第二、第三只狗,所有的狗全都跟着叫起,明明是夜深时分,禾米镇上出动的狗,竟被惊得犬吠声此起彼伏,听得贾永花心惊肉跳又阴沉怒气。

    该死!倘若因此引来官府的注意...

    贾永花恼羞成怒,抬手按在腰间佩刀上,想此刻便杀了这不知好歹的娘子。

    就在贾永花杀心顿起之时,窗外的树上,云府的暗卫们隐在树里,也齐刷刷对准贾永花一干人拉开了弓箭...

    “看什么看?怕我赔不起?明日你们上我小姨府上领钱去,知不知道我小姨是谁?你们禾米镇余知县认不认识?”罗绫怒喝道,贾永花却再次听得一愣。

    哦?余知县竟是这人的小姨?

    既是如此,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横竖八娘也绝不会出事,想是不知在哪偷喝酒去了,贾永花慢慢将手松开。

    罗绫使劲睁开眼看了看,她瞪着略微迷糊的眼指着贾永花结结巴巴地问,

    “你们,你们刘掌柜呢?怎地,怎地不见她?叫,叫她过来,我倒要问问,怎么养的人,本娘子...本娘子在此寻乐,你们来败什么兴?”

    贾永花沉默片刻,终是提起笑意一下,“对不住,贵人请继续,小的这便退下。”

    六娘急声阻拦,“不成,这雅间...”贾永花转身狠瞪她一眼,“走。”便带着一行人退出了雅间。

    雅间门合拢上,六娘跺脚道,“即便八娘不在房里,可这雅间...也有旁的玄关...”

    贾永花心烦地抬起脚,用力踢一下六娘,“那你还把人往里头领?”

    “我也是后来才知晓宿香阁有这玄关...”六娘捂着屁股,眼睛不住瞟向宿香阁,“咱们就这般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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