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盼到周六。下午没课，苏云瑭抓起书包就往外跑，完全不理班长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大叫“苏云瑭开会”。

    “昨天不是已经确定好了吗，剩下的咱们周一再说。我有事儿。” 在几个被迫留下开会的朋友们怨念眼神中，飘然而去。

    ……

    作为华北最大批发市场，大胡同的商品多得，让选择困难症抓狂，让购物狂破产。光密密麻麻的文具，就让人眼晕。

    千挑万选，苏云瑭终于找到心仪的本子：比普通日记本稍大的尺寸，材质板正，花笺为页，硬皮封面上一片紫色花海……

    漂亮得苏云瑭都想再买一个，犒劳自己。可问清价格后，她果断掐灭小心思，自己的日记本也挺美的。

    不会讲价的苏云瑭，踌躇着…… 以为顾客嫌贵的摊主，主动降价。

    苏云瑭立马欢欢喜喜付款，向“善心大发”的摊主道谢后，得意洋洋地她马上找到附近的公用电话，拨打了顾淮瑾给的电话号码。

    谁知电话那头说“ 小顾啊，临时出差了… 什么时候回来？我看看啊，他下个月13、14号回来。你贵姓啊？等他回来打给你？什么，你回头打给他。好好！ 不客气，撂了。”

    苏云瑭有点儿小失落，不过马上振奋精神，顾老师没骗她，他就是那个单位的。顾老师真可怜，总出差。想着，苏云瑭付过电话费，立马赶回姥姥家，最近二姨在，所以她和妈妈一直住那边。

    又是周一，这下子换成楚岩急急地把苏云瑭拉到一边，她跟苏云瑭除了是同学外，还是世交，感情自然不同。

    也许没有“滤镜”，关于顾淮瑾，楚岩比苏云瑭冷静客观的多。她开始有些担心，朋友会不会被社会上的人“骗”。不过，当听苏云瑭说，顾淮瑾给她的个人信息完全对得上后，也就放心了。真的只能说，两个人一样的单纯吧。

    苏云瑭的状态不好，并非顾淮瑾不在的原因，而是今天的体育课，本来周二的体育课被调到今天。

    从小学习优异的苏云瑭，体育成绩却惨不忍睹。快三年了，她和体育老师彼此相厌，甚至体育课由于体育老师变成她的噩梦。

    体育老师人长得清秀，但脾气火爆，遇到苏云瑭、楚云这两个体育废柴，那更是不假辞色，逮到就骂。什么“你们干嘛嘛不行，以后肯定没出息” 什么“你们就是两个废物……”

    苏云瑭也曾经想过反抗，可情况依旧没什么好转，两个小姑娘抱团取暖。好在在学校里尚有几个真心朋友，再加上后来苏云瑭展示出主持、写稿子能力，日子才不那么太艰难。

    不能硬刚便逃避吧。苏云瑭再一次在大家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举手“老师，我肚子疼，想回家”。经过老师批准，顺便指定男同学相送，苏云瑭感觉此刻老师形象无比高大挺拔。

    苏云瑭也知道“逃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的道理，但……先过了今天这关再说吧。“什么时候没有体育课就好了”她盼望着。

    …………

    五一节假期，苏云瑭和三个表妹跟着苏妈去岳二姨家过节。岳二姨（忘记交代苏妈娘家姓岳）儿子争气，属于第一批先富起来的那拨人，俗称“大款”。

    “大款”姨哥给父母在老家，也就是燕郊盖了座两进四合院，雕廊画栋的，连家具都是红木、花梨仿古，那就一个气派。

    苏云瑭对于这些豪华家具不太感兴趣，而且觉得他们家红木椅子太硬，不如普通沙发舒服。但是二姨家那四四方方、种满花花草草、配有石桌石凳的小花园深得她心。尤其夏天，坐在葡萄架底下边赏花或吃饭或喝茶或聊天或发呆，那幸福感，蹭蹭的。

    姥姥节前便被二姨顺便带回自家，这让想念姥姥的苏云瑭加倍开心。身边都是喜欢的人，这几天假期，苏云瑭在二姨家玩的乐不思蜀，连作业都不想写。

    假期过后，苏云瑭便数着日子，终于到了周五，趁着中午休息时间，赶忙跑到学校门口公用电话亭。

    “嘟嘟嘟”三声后，电话被接起。苏云瑭有个预感，这就是“顾淮瑾”。

    在听到苏云瑭的声音后，顾淮瑾在电话那头不疾不徐：“我是顾淮瑾，你是苏云瑭？”

    苏云瑭嘴角翘起，心里美滋滋的，任谁被通话方立马认出，估计也会这样高兴吧。

    美滋滋的苏云瑭迫不及待地报告“本子买到了，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可能被小姑娘快乐感染，原本出差刚回，转天可以休息的顾淮瑾，未多加考虑便答：“明天你有空吗？”

    苏云瑭倍儿痛快： “有空啊，明天我们半天课。那我大约2点半到。”

    跟顾淮瑾客气几句，苏云瑭立马挂断电话，不然一分钟后还得加钱，自己零花钱不多了。

    完成一项任务的苏云瑭，哼着歌返回教室，看到正和同桌聊天的楚岩，立即把她拉到教室后面，小声跟她汇报情况。

    “你们俩儿嘀嘀咕咕什么呢？” 刚跟男同学打球回来的韩静。

    “没嘛事。” 苏云瑭打马虎眼。

    “切，不想说就别说。”韩静傲娇地扭头。

    苏云瑭连忙走过来，抱住她的胳膊，摇啊摇，这才让朋友展颜。

    楚岩不禁摇摇头，自己这朋友啊，哄人是把好手。而且，怎么看着像左拥右抱呢。

    赶紧摇摇头，赶走自己这可怕的想法，楚岩慢吞吞回到座位上，还是同桌好，安静、省心。

    对于明天，苏云瑭给顾淮瑾送本子的事儿，楚岩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去单位能有啥事儿。

    哄好了韩静，苏云瑭开始盘算转天的事儿。她得说找个什么理由，才能逃过妈妈那无时无刻工作的雷达？可是欺骗妈妈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权衡利弊，在“被妈妈问东问西”与“小小的无伤大雅的谎话”间，她选择后者。

    苏云瑭，变“坏了”。

    苏云瑭属于那平常睡懒觉，真正有事儿完全可以早起的人。转天不用苏妈费心，便起个大早，梳洗打扮一通忙活，看着苏妈眼花缭乱，警铃大开，问她：“今儿有嘛事儿？”

    把梳好的麻花辫拆开，苏云瑭拿出新买的发带戴在头上，照照镜子感觉很满意。“ 今天下学和沈琪去她表姐家玩儿，然后逛逛附近。”

    “她表姐？她表姐夫不在家吧？” 苏妈防范一切雄性生物。

    “不在啊，就她表姐。” 苏云瑭忙答，其实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现在她嘴唇发白，眼神游移，这是撒谎的标准表现。不过苏妈视力不太好，没看出来。

    “快迟到了，我走啦。” 不等苏妈答话，苏云瑭赶忙拿起包下楼。再多说些，恐怕要露馅儿。

    一上午平平静静，苏云瑭边听课边计划下午的路程，认路她实在不是强项。最后只好请教同学……

    楚岩看在眼里，突然感觉不太对劲儿，苏云瑭是不是打扮地过于“隆重”了？不必须穿校服的周六，很多同学都穿着最喜欢的衣服，毕竟年轻人几乎都爱美。可苏云瑭今天打扮地格外漂亮，蓝格子发带衬得长发越发乌黑浓密，浅蓝白条半袖衫外搭牛仔夹克，白旅游鞋亮的刺眼，这一身，是苏云瑭最喜欢的衣服，非重要场合不穿。今天，是怎么了？

    苏云瑭走过来，在她面前转圈，“看我，是不是很稳重，像大人？”

    周围同学投来看傻子的目光，楚岩顿时感觉自己这朋友偶尔真让人无语。

    苏云瑭拉着楚岩非要她评论，直到听到自己想听的，才满意地放开她。哼着歌去吃午餐。

    下午没课，照样有同学混在教室，大家打牌的、下棋的、谈恋爱的、学习的、看书的，苏云瑭这样吃午餐的也有几位。

    楚岩也跟着一起吃了午餐，收拾好后陪着苏云瑭取车，想嘱咐她几句，又怕引起这人逆反心理。操心！

    苏云瑭毫无所觉，跟楚岩聊起在学校的趣事，体育老师请假了，她万分开心。好吧，楚岩也开心。

    岔道口要分手了，楚岩还是忍不住嘱咐：“一会儿到那儿别傻乎乎的，长点儿心眼。”

    “嗯，知道啦，周一见。” 苏云瑭觉得自己的朋友怎么越发朝老太太方向发展，自己又不傻，好坏人分得出的。

    伴着楚岩的担心，苏云瑭欢快的骑到目的地，找了几圈，才看到“地研所”的长形匾额。整理一下仪表，苏云瑭请传达室大爷帮忙叫一下顾淮谨。

    传达室大爷一边拨电话一边问：“小姑娘，你是小顾的嘛人？”

    这下子有些难到苏云瑭，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朋友，好像不算，他们统共才见过四次；学生，更不算，虽然称呼为老师，但是还真不是师生关系。

    好在此时邮局的工作人员拿了一堆信件包裹，大爷没时间再追问，苏云瑭长舒一口气

    顾淮瑾来的很快，气喘吁吁的，大爷打趣：“你们家小姑娘等急了。”

    “不急，不急”苏云瑭有点儿囧

    与大爷道谢，顾淮瑾接过苏云瑭的自行车，引她往里面走。

    顾淮瑾帮苏云瑭在车棚锁好车，两人并肩往后面走去，路上遇到熟人，顾淮瑾一一打招呼，苏云瑭则安安静静微笑。

    在征询苏云瑭意见后，顾淮瑾带她去自己办公室。屋里没人，顾淮瑾先让苏云瑭在自己位子上坐下，想了想，没有关门。

    “累了吧！先喝点儿水。”顾淮瑾先倒了杯水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在她对面。

    “谢谢顾老师。”

    “不客气，我还要谢谢你。”顾淮瑾微笑。

    苏云瑭连忙打开双肩包，把本子递给顾淮瑾“您看看这本子，能用吗？”

    双手接过，顾淮瑾便知道，这小姑娘真是用心找的。大片薰衣草花海的封面、浅浅印着不同图案的页面、尺寸也完全合适。

    “本子很漂亮，渝安肯定会喜欢的。太谢谢你了，苏云瑭！”顾淮瑾望着小姑娘的眼睛笑着说道。

    认真观察顾淮瑾表情的苏云瑭，马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不客气，顾老师！能用就好！”

    “多少钱？”顾淮瑾放下本子，掏出钱包。

    “我…… 我忘记了。” 想送给顾淮瑾的苏云瑭，眼神游离。

    顾淮瑾掏出二十块钱，递给苏云瑭，“够吗？”

    苏云瑭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没这么多，顾老师。”

    顾淮瑾拿走一张十块的，换上五块……

    “真没这么多！“苏云瑭面红耳赤。

    顾淮瑾也不答话，就静静看着她。

    苏云瑭败下阵来，“七块五。” 苏云瑭声若蚊蝇。

    顾淮瑾轻笑，找出七块五递给苏云瑭。

    后者红着脸接了，低声说：“谢谢顾老师。” 然后又踌躇道：“我，我忘要收据了。”

    说罢，羞愧低下头，苏云瑭感觉自己这事儿办的不漂亮……

    看着苏云瑭泫然欲泣的样子，顾淮瑾有些后悔，早知道不逗她了。这可真是个单纯、娇气的小姑娘。

    “有收据我也不能报销啊！” 顾淮瑾说着拿出上次帮苏云瑭拍的照片，递给后者“ 看看喜欢吗？”

    照片里，河畔绿荫下，穿着鹅黄衫子的长发女孩儿，低头沉浸于眼前的书本中，仿佛同旁边绽放的五彩斑斓的花儿，一样娇美。

    苏云瑭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美！在顾淮瑾的镜头里，她这个丑小鸭居然变成了“白天鹅”。惊喜，太惊喜了。

    “谢谢您，顾老师。”苏云瑭忙站起来，真心鞠躬致谢。真想立马回家，给家人分享呀。

    真是个孩子，顾淮瑾不禁莞尔，接着认命地哄孩子。“苏云瑭，你帮我看看，照片该贴哪儿？”

    被成功转移注意力的苏云瑭，认真讲解……

    顾淮瑾暗地舒了口气。小姑娘，真是麻烦！可他自己看着苏麻烦 云瑭的眼神，却愈加柔软。

    苏麻烦 云瑭说得累了，喝口水润润嗓子。

    “你名字里的‘táng‘这哪个？”顾淮瑾出声。

    “玉子旁，右边唐朝的‘唐’。”

    “这很像男孩子的名字啊。”顾淮瑾笑道

    “嗯，小时候去医院看病，很多医生读到病历本上我的名字，问是不是我爸爸的。”对自己的名字，苏云瑭有一阵子特别不满意，感觉没有诗意。

    “云瑭很好的名字啊，读着悦耳，寓意也好。躺在云朵上的晶莹美玉，很有意境”  看出小姑娘的情绪，顾淮瑾于是说，其实他觉得“糖果”的“糖”和苏云瑭更相配。

    “您的名字也很好听，‘瑾’也代表了美玉。那我们就是两块玉。”得意忘形的苏云瑭，秃噜完就后悔了，羞得又低下头，太尴尬了。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顾淮瑾跟她讲起自己这次出差在野外的经历，苏云瑭渐渐放松起来，一颗心随着顾淮瑾的讲述仿佛身临其境。

    “顾老师，你这工作真有意思。”小姑娘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真想和您一起去看看呢。”

    “好，等有机会，带你一起。”顾淮瑾感觉小姑娘的发带很好看。

    “小顾…… 哦，有客人啊，这位小朋友是？” 随着话语声，走进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黑脸大汉。

    苏云瑭连忙站起来，望向顾淮瑾。

    “这位是老钱，跟我一个办公室的。”顾淮瑾对着苏云瑭说，然后转向老钱“ 苏云瑭”。

    “钱叔叔好。” 苏云瑭判断着年龄，礼貌问好。

    “小姑娘真乖，但别喊‘叔’啊，我就是看上去老，其实还不到35呢。”

    “老钱，跟你开玩笑呢。”顾淮瑾忙道。

    苏云瑭有点儿不知所措，忙看向顾淮瑾，随即被后者眼神安抚，才放心下来。踌躇片刻，再次张口“ 您好，钱老师。”

    老钱噗嗤笑出声，“小苏真有意思，好久没听人称呼我‘老师’了。”

    “老钱，有事儿？”顾淮瑾不动声色。

    “哦，回来拿点儿东西。”老钱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水杯走出去，“上次是你打的电话吧，我接的。”

    “谢谢钱老师。” 苏云瑭连忙道谢

    “不谢、不谢，你们聊。” 老钱临走还帮他们关上门。

    顾淮瑾很自然地把门打开，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个袋子，打开封口，放到桌子上，“你尝尝，正宗山东大枣。”

    苏云瑭倒出一颗放进嘴里，的确肉厚甜美，开心地眼睛都眯起来。

    这时候，只见顾淮瑾跟变戏法一样，从抽屉里陆续拿出花生、苹果、还有一盒巧克力。搞得苏云瑭很不好意思，顾老师是不是认为自己是个吃货啊。

    眼见小姑娘的脸又红了，顾淮瑾不禁嘴角上翘，这真是特别容易害羞的小姑娘呢，只好找些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事实上，苏云瑭就是个“窝里反的”，跟不熟的人聊不上来，可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跟顾老师有这么多话可说，毫无生疏感，就好像，她认识他很久了。

    顾淮瑾听着小姑娘讲的眉飞色舞，眼中不禁噙满笑意。明明没见过几次，明明小姑娘的谈吐其实很幼稚，可他就是喜欢跟她说话。

    苏云瑭家里管的严，从小到大接触过年长的人，除了家人、老师、邻居就没什么了。家人、老师以宠爱、谆谆教诲为主，邻居嘛，苏云瑭天天学习没有时间过多接触。而这样一个“大人”，还是一个懂得这么多的“大人”，这么认真地听她说话，认真地给她讲解不懂的事儿，认真地和她探讨问题，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平等”，感动。立马将顾淮瑾贴上“平易近人的好人”标签。

    直到喝了两杯水，去了次卫生间，她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影响顾老师工作了。苏云瑭马上站起身跟顾淮瑾道歉，道别。

    顾淮瑾望着眼前紧张不安的小姑娘，笑笑说：“没事儿，我们这儿周六下午也不上班。”

    “那是不是影响您休息了？” 苏云瑭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坐下。

    “当然没有，我在单位也有事儿。” 顾淮瑾自己也拿颗枣。

    “顾老师，您什么时候的生日啊？” 苏云瑭好奇地问。

    “大前天。”

    “没多久啊，顾老师生日快乐。” 苏云瑭忙送上祝福。“那您生日是在外地过的啊。”顾老师好可怜。

    “嗯，习惯了。”顾淮瑾没觉得过生日多么重要。

    “那顾老师，您哪年生的啊？” 苏云瑭好奇。

    沉默几秒，“68 年。” 顾淮瑾端起眼前的水杯。

    苏云瑭算了算，94减去68，26岁。仔细看看对方，穿着牛仔裤、白衬衫，看上去真不像这么大岁数的。

    “顾老师您有孩子了吗？”苏云瑭眨着眼睛。

    顾淮瑾差点儿把嘴里的水喷出来，放下水杯，缓缓心神，道：“我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孩子。” 又补充“也没有女朋友。”

    “哦。”顾云瑭有点儿好奇，她周围这么大岁数的都结婚了。

    顾淮瑾补充：“我认为婚姻是很重要的事情，交女朋友也一样。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

    苏云瑭杏眼挣得大大的，知己啊，她顿时把顾淮瑾引为知己，因为她自己就这么想。“宁缺毋滥，对吧，顾老师。”

    “对。”顾淮瑾看向苏云瑭，那双好看的杏眼，在望向自己时，满满信任。

    “我也这么想的，可是我家里人说，‘每个人都要结婚的’，但我只会跟相爱的人结婚。”说到这里，苏云瑭突然很害羞，第一次与异性谈论这种话题，尴尬。

    “顾老师，很晚了，我得走了。”苏云瑭拿起双肩包

    “ 我也正好走，我们一起吧。”顾淮瑾让苏云瑭把桌上的零食带走。

    “我不能要，您自己留着或者跟同事一起吃吧。”苏云瑭连忙拒绝，妈妈说不能收别人的东西。

    “那行，你等我一会儿，行吗？” 顾淮瑾不再坚持

    “好，我想去下卫生间，在楼下等您。”苏云瑭快活道。

    等苏云瑭从卫生间出来走到楼下，便看到顾淮瑾。两人一起去车棚取车的路上，自然遇到几个人，苏云瑭发现顾老师跟所有人关系都很好的样子，特别佩服，她自己这方面就不太行，看来得向顾老师多多学习。

    跟传达室老大爷告别，这次苏云瑭学精了，没喊“爷爷”，而是乖乖称“大爷”，男人对年龄也很敏感啊，他们没有自己那种“被人当作孩子的苦恼”。

    边骑车边闲聊，当苏云瑭说起自己为材料学、压力学烦恼时，顾淮瑾突然道：“是不是跟计算相关啊？”

    “对啊，我总搞不明白。” 烦恼。

    “哪天我帮你看看。”顾淮瑾毛遂自荐。

    “您不是搞地质的吗？”苏云瑭疑惑。

    “科学都是相通的。计算我很擅长。”顾淮瑾计划去市图书馆找找相关书籍先研究一下，帮帮这个实心眼儿小姑娘。

    “那太好了，顾老师您真好。”苏云瑭特别感激，她和好朋友楚岩都不是什么理科达人，最近的学业实在让两人头疼。

    “那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周日不行，我得帮我表妹讲题，另外，职大每两周星期天有课。”苏云瑭觉得自己事儿真多。

    “那就周六下午？”顾淮瑾思索片刻

    “好，周六我半天课。那我来您单位行吗？我家里地方很小。”苏云瑭有些扭捏 “还有，能带楚岩一起吗？”

    “当然可以。”顾淮瑾回答很干脆。

    “ 太好了，顾老师，您真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顾淮瑾笑笑。

    “苏云瑭，我能给你提个意见吗？”

    小姑娘马上紧张，“您说。”

    “你别总是’您、您’的，把我喊老了。”

    “哦，那我以后不这么称呼您，不，是你了。”苏云瑭再次汗颜，原来男性也很在意年龄啊，顾老师也不例外。

    心满意足的顾淮瑾苏云瑭约定了下周六见面时间。

    路口分开前，苏云瑭忽然说“顾老师，如果你下周又临时出差怎么办？”

    接着她示意两个人去路边，然后苏云瑭拿出小本本，写下自己家门口居委会公共电话号码，撕下递给对方，“如果您，不是，如果你没有时间，可以打这个电话。”

    然后苏云瑭低下头，双手不自觉扭成麻花，“你打电话的时候就说是我同学，行吗？否则我妈会问我的。” 她真的感觉自己事儿多，害羞。

    “好。” 顾淮瑾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放进自己钱包里。

    苏云瑭抬起头，露出大大笑脸。“那顾老师，下周六见。”

    说罢，挥挥手，往家的方向骑去。

    再一次目送苏云瑭离开，顾淮瑾也骑上自行车。想着苏云瑭那灿烂的笑脸，仿佛他自己也快乐起来，仿佛所有烦恼在这明媚笑容下不复存在。

    ～～～

    紧赶慢赶，终于在市图书馆闭馆前找到想要的书籍，到家时母亲还边看电视边打毛衣，父亲去外地开会，妹妹同学聚餐，顾母说，给他厨房留了晚餐，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儿。

    家里好像一直是这样的，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母亲就是这样默默等待着，小时候，他不太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总不在家，他们兄妹上学、生病，哪怕买煤买粮都是母亲操劳。就连生自己兄妹两个时，父亲也不在她身边。给自己取名“淮瑾”，妹妹名叫“渝安”也正是纪念父亲当时工作的地方：淮省、渝省。

    那时候，他发誓，长大后要好好孝顺母亲，不离开母亲身旁。可是，如今，他却选了跟父亲一样的路。

    眼前又出现苏云瑭，这个娇娇软软甜甜的小姑娘，她可能受不了这些苦……

    顾淮瑾随即将这些胡思乱想抛到脑后，苏云瑭只是一个可爱的小朋友，他比她大整整七岁，自己就当多了个小妹妹吧。还是去看借来的书比较重要。

    苏云瑭可不知道顾老师这超多的头脑风暴，她正沉浸在“被理解、被尊重、被共情”以及“遇到知音”的巨大喜悦中。连苏妈都看出自己闺女今天心情特别好，问：“嘛好事儿。”

    苏云瑭眨眨眼，咬咬嘴唇，“韩静她表姐请我们去乐园玩儿了。”

    “那可随了你的意了。”苏妈给自己闺女摆饭，今天吃饺子。

    随即埋怨，“这一趟不便宜吧，你怎么能花人家钱呢？你怎么不请人家吃饭？”

    “不花钱，票是别人送的。” 苏云瑭忙道。

    “这赶情好。”苏妈补充“明天多带点儿饺子，分韩静一半。”

    “明天周日，您忘了？”

    “哦，对对，看我这脑子。”说罢，去煮饺子。

    “妈，您先吃，一会儿再煮吧。” 苏云瑭劝说。

    “你不懂，趁着饺子汤热，都煮好了。不然一会儿还得烧开一回，你先吃。”

    “好。” 苏云瑭还是递给个饺子给妈妈。妈妈乐呵呵地去厨房。

    门敞开着，苏云瑭听到公共厨房里面，妈妈跟邻居“显摆”自己闺女人缘儿多好，朋友多好，得到一致附和。

    苏云瑭真心汗颜，这，一个瞎话果然需要更多的瞎话才能圆上。太累了。跟上体育课一样累。

    照片她也没敢拿出来，这个… 要找个理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