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田女士发信息说晚饭去秦朗家吃火锅，于是秦笛先去了他们家。
周琼在客厅里择菜，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
“干什么去了，满头大汗。”
“打羽毛球去了。”秦时紧随秦朗身后，边说边放下书包。
“下次注意点时间，运动太久也不好。”这话是对秦朗说的。
“好。”秦朗回道。
周琼突然想起什么：“秦时，上次说不会的那道题问你哥了没有。”
秦时停下脚步：“忘了。”
“你看看。等会吃完饭记得问你哥，文化课也得跟上。”
“知道了。”秦时往房间走去。
“阿姨，我妈妈呢？”
“回家拿酱油去了。”
“好，我回家换身衣服，再过来给您打下手。”秦笛说这话的时候秦朗已经换了身衣服出来了，他就地坐下，和妈妈一起择菜。
田女士拎着一瓶酱油过来，正好秦笛出门，不用按门铃了。
她一走进来就看见秦朗乖乖地坐在妈妈身边。
她笑嘻嘻地走过去：“恭喜你啊周琼，儿子考得这么好。”
周琼择菜的手一顿，看向秦朗：“你们最近考试了？”
秦朗浑不在意：“嗯，月考。”
“哟我还真不知道。”算是回了田女士刚刚的话。
“没事，小朗那成绩也不用你操心。”
“笛笛也没让你操心过吧。”
田女士摇摇头：“成绩一下来就给我发信息了，说这次考得不好，让我给班主任打电话，想回家住呢。”
正说着呢，秦笛就进来了。
秦笛把两个大人赶走，一屁股坐下来：“我们要怎么跟秦时说？”
秦朗像看白痴一样看秦笛：“直说。”
秦笛原本也是这么觉得的，但仔细想想就有点犹豫。
“我感觉小时挺喜欢她的。万一他知道后火冒三丈，去找男小三算账，两人对打，男小三一个过肩摔，踩中小时的手，那小时就弹不了钢琴了。”
秦朗无语：“你还有在嗑台湾偶像剧啊。”
秦笛有点尴尬：“是没有啦。”
台湾偶像剧式微，她也开始批判剧情，已经很久不看了，因为这，她也没有看前段时间好评如潮的《我可能不会爱你》。
秦笛手机响。
“有何贵干？”
“给你老爸开门。”
“你也过来啦？”
“废话，我不用吃饭吗？”
秦笛打开门，她老爹手里正捧着一桶冰淇淋。
“惊不惊喜？”
“哇哇哇！”秦笛上周看美剧，看到主角这么吃，自己懒得出门，跟她爸爸提了一嘴，没想到他真买了。
“快快快，先冻冰箱，等会吃完火锅你和秦朗他们分着吃。”
秦笛清醒了一点：“不行，拿到我们家去。你忘了周阿姨不给他们吃这些啊，特别是小时。”
秦朗和秦时是早产儿，刚出生的时候特别小，周琼在饮食这块非常用心，零食是一点不让吃。后来秦朗体重慢慢上来了，但秦时一直很瘦弱，所以管他也管得更严。
秦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差点忘了这个茬，那我先放回去。”
秦笛看着爸爸的背影，有些情绪涌上心头，成绩的事让她挺挫败的，她走过去，挂在了爸爸背上。
*
车门一关。
周崇江脸就冷了下来：“记住你们现在的身份，你们上学是为了念书。”
“其余的心思都给我收一收，如果再被我看到，立刻给你们办转学。”
周崇江眼神扫过去，女儿低着头，儿子正望向窗外。他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将手里的钢笔砸向周源，怒吼一声：“听见了没有！”
周洁抖了一下，扭头看过去，钢笔正好摔到周源脑门，登时肿起一个大包。
“听见了，爸爸别生气。”说完她拽了一下周源，“阿源你说句话。”
虽然她不确定爸爸为什么生周源的气，但她看到了布艺，知道她爸爸是误会周源了。不过现在还是先服个软再说吧。
周源好像感觉不到痛，平静地看向周崇江：“听见了。”
周崇江嘴角耷拉着，心里的火更旺了，小时候还知道认错，现在是一点也不服管教了。
回到家，周源妈妈张莉在门口迎接他们，见丈夫脸色不好，她没敢说话，直到看到后面的周源，她才叫了一声：“怎么回事，怎么撞了这么个大包？”
原本就还在气头上的周崇江马上回头，讥讽道：“男孩子，受这么点伤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周源没理他，安慰张莉：“妈，没事，不疼。”
张莉看丈夫的反应，心里有了自己的猜测，总归不是孩子自己撞的。她叹了口气：“过来，妈给你处理一下。一会儿再吃饭。”
张莉带儿子走上楼梯，周崇江在下边冷冷地说道：“姐弟俩都不用吃了。做错了事就要受罚。”
张莉欲言又止，他们到底做什么了？
反倒是周洁听到要受罚，有一说一：“爸，你误会阿源了，他没有女朋友。”
周崇江脸色没有变：“怎么，这么点事，你自己不会说？”
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受不住激，平静的脸庞出现一丝破绽：“你觉得我为什么不说？”
*
晚饭过后，秦时把那道想不通的数学题拿给秦朗看。
秦时学习挺好的，一点就通，现在正低头整理思路。
秦朗在旁边酝酿情绪。
“小时？”
秦时抬起头来：“干嘛？”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秦朗忽然想起秦笛饭前的那些话，虽然荒谬，但也不是不可能，他就有同学因为抢女朋友互殴的，万一真去打架伤了手怎么办，秦时已经确定要走钢琴这条路了，容不下任何闪失。
“你说。”
“你还不知道吧？”
秦时好脾气地深吸了一口气：“哥，我拳头已经硬起来了。”
秦朗也深吸了一口气：“我是想说……”
秦时把拳头举到秦朗眼前。
“秦笛说有事和你说。”
秦时：……
与此同时，秦笛正在房间边翻书边补练习册。
退宿是她计划的第一步，第二步是把没学好的知识重新学一遍。
“笛笛，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门没关，秦时直接进来了。
秦笛一脸茫然：“啊？”
秦朗在秦时背后出现。
“啊，那个啊。”秦笛反应过来，瞪了秦朗一眼，秦朗心虚地移开视线。
“秦朗女朋友劈腿了。”
“什么？！”两道声音同时出现。
秦时想了一下：“我哥没有女朋友啊。”
“那就是你女朋友劈腿了。”
“什么？！”只剩下一道声音了。
秦朗一口老血憋在心里，还不如他自己说。
没办法，秦朗已经支支吾吾过了，她再吊着秦时，秦时心里也不会舒坦。
“我看到她和一个男生抱在一起。不是那种礼节性的，是这样。”秦笛紧紧地抱住秦时。
秦朗眼神杀过来：“说就好。”
一副她占他弟弟便宜的样子，本来她也没打算抱很久好吗！
“但是是侧脸。我没办法保证我百分百没认错。”
秦时抿抿嘴：“但你看得挺清楚的对吗？”
秦笛不得不承认：“我觉得是。”
秦朗拍拍弟弟：“你可以先问清楚，再做决定，但没必要去纠结另外一个男的。”
秦笛附和：“确实，他可能也不知情。”
“那我是不是应该找那个男生问清楚？”
秦朗杀人的眼神再次袭来，秦笛脖子一缩：“当、当然不是，很伤手的。”
秦时眉头一皱：“伤手？”
秦朗无语仰天。
秦笛语无伦次：“我是说，肯定要找萱萱问清楚，万一真有误会，多年之后你们再见，她身边已经有了男二，你又发现自己一直喜欢着她，强取豪夺……”
秦笛还没说完，被秦朗一把捂住嘴巴。
秦时不是傻子，听着听着就听出他们什么意思了，原来怕他去打架伤手呢。他笑了一下：“没那么严重，才三个月而已。只是我觉得挺开心的，没想到是我自己这么认为而已。”
秦笛摇摇食指：“可能她也觉得挺开心，劈腿对她来说并不冲突。”
秦时沉默。
“你们等我一下。”秦笛起身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她一只手抱着她爸买的冰淇淋，一只手拿了一个小碗和三个勺子。
她很克制地挖了一勺，放到碗里，递给秦时：“呐，被绿的分量。”
秦朗敲她脑袋：“你还说！”
秦笛马上改口：“成长的分量！”
秦朗满意地收手，眼睛瞟到她桌面：“刚考完试你在复习？”
秦笛把练习册合上：“觉得学得不好。”
“不过要上新课了。”秦朗提醒。
“知道了。”秦笛淡淡地回道。
但她还是觉得前面学得不好会影响后面的学习。当然也可能是她完美主义作祟吧。
*
“妈，老师怎么说？”秦笛去敲妈妈的房门。
田女士遗憾摇摇头：“你老师不同意。说除非有医生证明你不适合住宿。”
田女士再问：“你为什么不想住宿？”
这是秦笛常常感激妈妈的一点。她没有在打电话之前问，因为她总是相信她。
秦笛在她床上躺下来：“因为我觉得我这次考不好是因为我花太多时间社交了，和这个聊一聊，和那个聊一聊。但我能理解我自己。我没有住宿过，我习惯了上课认真、回家认真、课间那点时间权当休闲的日子。现在上高中没得回家，我思维一下子没转过来，总觉得没在家，把晚自习当课间去了。”
田女士倒也理解：“所以你第一反应是不如回到你熟悉的模式去？”
秦笛点点头。
“挺有道理的。但现在老师说不行，妈妈也觉得没什么。你自己也意识到考差是因为你没适应环境，这次成绩不过是在提醒你，你该调整自己，这是好事。”
秦笛明白，向来只有学生就老师，人就环境的道理，只是她真的很想回家。就像有人说，人一受挫，就想回归母体一样。
而且老师的拒绝让她进一步受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