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冠

    夜色深邃,街道的烛光都熄灭,远方时不时传来更夫的打更声,寂静冷清,李云津坐在马车后,双手握拳,闭目养神,心中有股说不上的烦闷。

    刚出宫门不久,晋留红将马车靠在小巷的深处,“辛苦你们等候多时。”

    “晋先生,蓝羽凤冠在何处?”黑色中几个夜行者开口。

    “多亏李小相公,我们已经得手,凤冠就在马车内。”

    晋留红说罢半个身子钻进马车,拿起李云津身旁的包裹递给了几位人。

    “好!感谢晋先生和李小相公相帮,我北穹感激不尽。”几人连忙跪下行礼。

    “你们且去城南后霞巷深处打铁铺子旁寻一个姓韦的师傅,前日我已经书信一封,你们到了他自然知晓。”

    “晋先生不和我们一道去吗?”带头的黑衣人问道。

    “我将李小相公安全送回府就来,你们先去。”

    晋留红交代几句后,便驾着马车离开。

    过了许久,晋留红绕道李府小门停下了马车,“李兄我们到了,今夜辛劳,李兄赶快回府休息,在下不逗留了,那工匠接到我书信后就开始准备,想来今夜便能按着蓝羽凤冠赶工,不出三日定能造出一顶极为相似的。”

    “晋兄这几日可留在李府休憩,恕我不能相陪,父亲差人来问,我明日一早便要出发赶去苍梧城,跟随父亲视察洪涝灾情。”李云津有些疲倦,他想到灾区,无暇顾及蓝羽凤冠之事。

    “多谢李兄,李兄明日既要离府南下,在下更不便叨扰。不出两日使者们便能带着凤冠回北穹,等工匠造好假冠后我便找机会送回北安公主殿中,李兄放心。”晋留红揖礼后又跪下。

    “李兄高义,在下没齿难忘,待我潜回北穹探得喜讯后,一定书信一封告知与李小相公。”

    李云津看着挺直身子的晋留红,虽然跪着,但却如松柏般有气节,连忙扶起对方,“晋兄行此大礼,倒让我折寿了,家国之事遇上寻常男儿都会相帮,晋兄不必客气,快快请起。”

    “李兄莫要谦虚,在下便不耽搁了。”晋留红起身便要离开。

    “等一下!”李云津从马车中翻找出一个包裹,递到晋留红怀中,“这是盘缠和干粮,路上如有困难,可以借它过活。”

    晋留红掂了掂,份量很足,想必是不少的身家,本想婉拒但想着凤冠之事还需打点,又是李云津一早准备好的,只好收下,“多谢李兄,盼来日再见。”

    “好,晋兄日后注意安全。”拜别晋留红后,李云津踉踉跄跄的回到房间。

    李云津一个人靠在床头半躺着,烛火也没点,静悄悄的,他没有睡,脑海里全是二人交缠的画面和公主最后的道别的模样,就这样到了天亮,微光从窗户透了进来。

    下人敲响了房门,“少爷,起来洗漱了,您说今日便要出发去苍梧城,马车已经让人准备了。”

    李云津微眯的双眼睁开,“进来吧。”

    “少爷,请起床吧。”刚说完的话上青就看到依然穿戴整齐的李云津,有些惊讶,“少爷,昨晚是没睡吗?”

    “无妨,昨夜想了一些事情。”李云津起身走到脸盆前,低头准备伸手。

    还未碰到水面,就看到水面上现出公主的脸,正直直的望着自己,娇憨的神态让李云津愣住。

    “少爷,刚打的热水,温度正好。”上青拿着洗脸巾站在一旁,他瞧着公子今日非常不一样。

    听到上青的声音,李云津扇了扇水面的热气,直接捧起大滩清水往脸上送,他不敢想她,再想就要误事了,匆匆忙忙收拾好便上了马车出城去了。

    另一边,守着工匠的几人目光炯炯,盯着工匠手里的活计,到了黄昏也没有离开。

    “你们几个人,一直守着我做什么!”韦师傅一口黄牙,不忿的念叨着围着自己的这些人。

    “师傅勿怪,我们急于求成,好将此物送去它该去的地方。”门口的晋留红提着好酒好肉进来。

    “你小子终于来了,等做了冠底,这顶原冠今夜你们就可以带走了,现在都不要围着我,让我分心。”韦师傅精细的打量着的金环。

    “好,几位仁兄都先回客栈修整一番吧,过了戌时再来,今夜免不得辛苦奔波,先睡饱些。”晋留红放下手中的东西,示意几位离开。

    一行人跟着出门,狭小的空间终于松快些,韦师傅抬眸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你呀,油滑子,知道我好这口!”

    晋留红大笑,“师傅,30年的女儿红,好不容易抢到,待会儿我炒几个好菜,咱爷俩整上几口。”

    “30年!小子你跟着那几人是发大财啦!”

    韦师傅对晋留红相识多年,知根知底,虽然盗的都是好东西,一转手都是拿去救济了有需要的人,平时不得给自己多留银子,如今还有闲钱买酒,奇怪的很。

    “他们可没给我什么酬劳,不如老师这回血赚,我身上的银钱是那李小相公给的,这不想着老师辛苦,犒劳一番。”晋留红摸摸后脑勺,还有些不好意思。

    “那几人的确大手笔,原料也都是他们带来,此番我倒不费心里。你刚说的李小相公可是那李相公的独子,此番你便是和他行动的?他父亲可是当今宰相,一向爱护我们这些平头白姓,倒是好官。”

    韦师傅年轻时也有入仕的志向,奈何寒门难出贵子,见识不成,只能靠手艺谋生。

    “正是,李公子也是子承父业,有情有义,此番多亏他相帮。听说过几日秋闱放榜,他将是榜首。”

    “说到秋闱,真是可惜,当年你为他人做了嫁衣,转去投军又招人嫉妒,被人陷害赶出军营,流落市井,被带着做起了这样的营生。”

    韦师傅放下手中的活计,叹了一口气。

    “感谢师傅抬爱,当年也是您收留了漂泊的我,如今的日子我已然满足,好不好都在心里。”晋留红知道他这些年的日子都是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仰天大笑便出了门。

    “好好好,你小子,想的开。去把菜给我炒了!我这么多年荒废的手艺还被你惦记着,要不是你求我,我还懒得做。”韦师傅念叨几句又拿起手中的工具忙活起来。

    就这样,晋留红在韦师傅的小院里休憩了足足三天,才看到那顶假冠,真的早就在当晚被带回了北穹,拿到凤冠之时,一行人留下一堆金银便深夜赶路。

    “师傅这捎蓝点翠的功夫还是不减当年,这凤冠做的栩栩如生,倒是比那真的还要美上三分。”晋留红拿着凤冠细细端详,小院的阳光正好,光下的蓝色更加耀眼。

    “点翠本就是中原传统的手艺,也就十多年前流入北穹,他们甚为喜爱,听说样样饰品都要加上这种做工,就连腰间的代沟也要镶上点蓝绿才行。”韦师傅有条不紊的收拾桌面。

    “人人都有?等我将凤冠带去宫中,此番去北穹定要好好观察一番。”

    “你是要把这顶假的带进宫?”韦师傅推开窗户,看着晋留红。

    “是啊,师傅莫要担心,公主殿下知道详情,真伪不会怪罪。”晋留红进屋从箱底拿起那件精致的外袍,当时看到便小心翼翼收了起来,毕竟是女子的外衣,还是一道归还为好

    “真伪我倒是不怕,他们给的原料都是当下最新最好的,这一顶也是价值千金不止。工艺上我十分还原,同行看了一时也难辨真假,只是宫中不像达官贵人府邸,此去危险,自当注意安全。”韦师傅特意跟到晋留红面前叮嘱他。

    “您放心,宫里的地形我熟悉,今夜便能将凤冠交到公主手中,而后我还要赶去北穹与那北穹将军知会,想必那行人也快到北穹了,我也需尽快上路!”晋留红熟练的将外袍叠好与凤冠放在一个黑色包袱里。

    “怎么还有女子外袍,瞧这做工,像是宫里的贵人穿的。”韦师傅看着晋留红手中的外袍异常华美。

    “当时情急,应该是随意拿的,此番一道归还,想来不妨事。”晋留红拜别韦师傅,“师傅,晚饭就您一人解决了,珍重,有机会我会再来看您的。”

    “走吧,走吧。”韦师傅拍拍他的肩头,才几天这小子又要走喽。

    夜晚的皇宫依旧通明,繁星般的宫灯把每一处建筑的轮廓照的清晰可见,晋留红反而不喜这样繁华的夜景,皇宫虽然人多但人人都极守规矩,算不得热闹,他的身影在墙角穿梭,稍不留神就会被发现,不由得心跳加速。

    晋留红背着身上的包裹,悄然来到长乐宫一处偏院。

    “还是来早了,此时大家都还未就寝。”晋留红待在角落,想等夜色更深了再行动。

    “奇怪,这才戌时,公主已将所有下人安排了出去,是知道今晚会有人来?”晋留红看着宫女太监们陆陆续续出殿,就连贴身的也被派了出来守着。

    他利落的跟到人身后,打晕了放倒在一旁,从半开的窗户一跃而入,不料正撞上独自梳妆的公主。

    萧婉儿一身鹅黄色的打底衣衫,一头乌发被珍珠做的簪子盘起,端正的坐在台前,她攥紧手中的梳子,沉思着什么,也未曾注意身后悄悄落地的晋留红。

    “公主勿怪,在下受李公子所托,前来归还一些物件。”

    晋留红单膝跪地,快速打开包裹,将东西捧到公主身侧。

    萧婉儿一愣,来不及惊吓,便看到蓝羽凤冠出现在眼前,她默默观察了一番来人,也是一身黑衣遮面,但目光不如之前的温柔,声音也不一样。

    “他为何没来?”公主缓过心神,放下手中的梳子就接过凤冠。

    “灾情紧急,他当时天亮便赶去了苍梧城,和李相公一道视察洪灾去了。”晋留红看着公主拿起凤冠,适才抬头看她。

    乌黑的发丝贴在面颊,白皙的脸蛋细腻无比,细长而弯的眉毛下挂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神态天真无邪但又尽显妩媚之姿,晋留红发现眼前的公主竟要比那些精细养着的秦楼女子还要美上三分。

    他低下头,自己怎么能拿公主与她们相较,一时不察僭越了,而后又不禁脱口而出“难怪!”

    “你说什么?”公主听到对方低语。

    “没什么。”晋留红摇头,他也是见到公主才明白李公子那晚为何那么失神,这李公子终究是个男人,见了这样的美人心中怎的没有涟漪。

    “这蓝羽凤冠做的很逼真,只是有些瑕疵没有模仿到位。”

    公主细细打量着手中的凤冠,摸到侧旁一颗明珠时才发现这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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