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小院内，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在小木屋的窗棱上。

    “就这样就结束了吗？”惜春眨巴着眼睛问黛玉。她只是对着一个浅浅的小竹筒用鼻子深吸了一口气。

    黛玉收拾小木筒，将其用白绢裹了起来。“结束了。”

    “就这啊！”惜春深感意外，“还听说太医院的医者们起初为了抢身先士卒的机会，还大打出手了呢。还以为不若上刀山下火海，就是要头悬梁锥刺股呢。”

    “大打出手……还真没有。”黛玉咳了两声掩饰着被讹传的尴尬，“痘苗试验的初期还在摸索方法时却是有些皮肉之苦，不过现在倒是改进了不少。病患接种痘苗没有痛苦了，效果也不比最初有创伤的接种方式差。”

    “我明白了，就是吸一次痘苗粉末，若是未接种成功，再补吸一次。民众也不会有意见。若是拉一刀接种没有成功，再让百姓拉一刀，大家可不愿意了。”惜春道。

    “就是这个理。”黛玉笑道，“惜春姑娘如此聪慧，当姑子整天敲木鱼，也用不上。下次赌气的时候，可别说要出家去庙里，去考状元多好。”

    “林姑娘取笑我。”惜春说着就要咯黛玉的痒。

    小木屋里笑作一片。

    “不就是种了个痘，咋还活泛了呢？”迎春挎着一个小竹篮进了院子。“怕你们无趣，我带了些吃食和叶子牌。我们边吃边玩。”

    接下来的三天，惜春尚未出现症状，黛玉和迎春寸步不离地守着她。黛玉和迎春换着花样地做了精致的点心，也带来了各种打发时间的室内玩意儿，比如叶子牌、围棋、投壶等。

    三天后，惜春出现了发热和出疹症状，发热两天，退热后，皮疹也慢慢消退了，说明痘苗在孩童中也安全、有效。

    虽然痘苗还需在孩童中进一步的试验，但是消息传出去之后，已是人心鼓舞。

    县主府收留的孩子们得到消息后，纷纷报名要参加痘苗的进一步试验。

    就连东平王府的小郡主顾红缨，也前来扣门。

    小郡主一身靓丽的红装，出现在隔离所的门口。“你们不是在招募孩童受试者吗？算我一个。”

    守卫的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齐看向卓将军。

    卓耀虽然出身行伍，靠军功拜将，和这些世家大族无任何联系，东平王府的情况他还是了解一二的。老东平王是太上皇的胞弟，过继到无嗣的东平王府的。在京都的四王八公之中，若说财势之大，莫过于北静郡王。可一向深居简出的东平王却是亲王，在爵位上是其它三位王爷无法望其项背的。

    “小郡主且稍等，在下先问问。”卓耀阳道。

    “那你去问神仙姐姐，只许问她一人。”小郡主从马背上跳下来，命随从引马回府，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神仙姐姐？”卓耀阳嘴里在问小郡主，脑袋里却浮现贾迎春的样子。遂拍拍脑袋，那是个木头丫头，肯定不是说她。

    “就是林姐姐呀。这位将军，你一定悄悄跟她说。”小郡主笑嘻嘻地在木围栏外等着。听说，只要这一次试验过了，天下就再也没有天花时疫了。

    迎出来的是黛玉和顾小东。

    谁知，小郡主看到顾小东就做了个鬼脸：“我只跟林姐姐说，旁人勿扰。”

    顾小东也不生气，哄小孩的口吻道：“我不说话，你就当看不见我。”

    小郡主拉了黛玉的手，亲昵地道：“姐姐，别人家的小孩子可以参与痘苗试验，我也想去。”

    黛玉弯下腰，平视着小郡主，像和大人说话那般：“郡主，痘苗还需要试验，才能证明在孩童中完全安全。”

    “所以，我来了。”小郡主的笑容很灿烂。

    “太妃知道吗？”黛玉问。

    “母妃说若我一定要去，她不拦我。”小郡主晃着黛玉的手，“林姐姐，我们全家都相信你的。我那瘫痪多年的王兄就吃了林姐姐开的药，马上就能下地到处跑了。”说完，她瞥了一眼顾小东，“哼”了一声，便把头偏一边去了。

    驻守在木围栏开口处的几个士兵听后，皆竖起了耳朵。原来传言是真的！

    顾小东眯着眼，微微笑着，继续装隐形人。

    “红缨郡主，那我就替太妃和王爷拿个主意了。你跟我来吧。”黛玉牵着小郡主的手，走进了木栏里。

    木栏里的小天地，像世外桃源一般，淳朴而温馨。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唱着歌，地上开满了不知名的颜色各异的小花，园子里分布着各种形态的小木屋。小郡主高兴得不得了，“林姐姐的园子比我王兄弄的那个好看多了。”

    黛玉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她们身后的顾小东。他正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她们一起赏风景。

    走着走着，便听到了孩子们的笑闹声。这些孩子都是收留在县主府中的孩子，他们先得了音信，父母见痘苗在孩童中尚安全，便同意了来参加试验。

    东平王府素来冷冷清清，小郡主从未见过这么多小孩在一起的热闹场面，别提有多兴奋。她拉了拉黛玉袖子：“林姐姐，你们都不要告诉他们我兄长是谁，我好想和他们一起玩。”

    黛玉点头：“好，我不说。”

    顾小东也点头：“放心。我是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的透明人。”

    小郡主又是对顾小东做了个鬼脸，小跑到那群孩子中了。

    痘苗在孩童中的扩大试验依旧证实其安全且有效。这下，京都乃至整个大礼朝上下都沸腾了。相传天上神女下凡，行医救人、普度众生，凡得到神女医治者，瘫子下地跑，死人能起早。

    黛玉对民间的赞誉很是惴惴，多年的瘫痪能下地跑的，是因为那人装病啊……至于能把失去生命的人救活，更是人们美好的想象。她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通广大，能做的就是抓住看得见的事情。

    玄正帝顺应民间的呼吁，封黛玉为绛珠郡主，赐封地，食邑八百户。所有参加时疫救治的医者和非医者，均有赏赐。天下大赦，减免赋税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