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均

    苏念云原本不想开门,奈何她的身影离门口太近,那群视线极好的禁军们隔着门也能模模糊糊瞧见她。

    “开门,快给我开门,知道屋里有人,再不开,爷们就撞门了!”

    无奈,苏念云只能拿开门闩,把门打开。

    冷风呼啸灌入,禁军们也一拥而进,这是一群上过战场,拼过刺刀的刽子手,冷冽肃杀的气息随着众人的闯进扑面而来,饶是苏念云活了两辈子也没见过这种架势。

    她冷不丁后退几步,心脏忍不住的蹦蹦狂跳。

    为首的禁军统领,是一个国字脸的北方汉子,他操着一口浓重的京城口音,示意手底下一人上前来,而后撩开一张人头画像给苏念云看,“见没见过这个人?”

    苏念云看了一会儿画像,认清楚人后,确认自己没见过这副画像中的人,于是摇摇头,“没见过。”

    “嗯。”禁军统领喘了一声,不知是信还是不信,炯亮有神的豹眼在屋内四处搜寻,不肯落下任何能藏人的地方。

    搜寻半天无果,他又对其余禁军吩咐,“给我进去搜,任何地方都不能落下!”

    “是!”喊声震耳欲聋。

    “诶,你们怎能随便闯进...”苏念云见状要上前阻拦,禁军统领却毫无怜香惜玉的心思,一把攥住苏念云的皓婉,目光审视,“你慌什么?我们奉命捉人,里面无人,我们自然就走。”

    苏念云又没藏人,她当然不慌,她只是怕这些禁军毛手毛脚,毁坏了自己的药材。

    虞承德白天就已经拿到了城内的街坊分布图,他知晓这是一处医馆,否则也不会特意搜查附近这里,那贼人中了他的毒箭,医馆可是贼人最有可能的藏身地点。

    “你放心吧,我手底下的人,心里有数,断断不会毁了家里的东西。”

    禁军在里面搜查了半天,里面确实没有可疑的人,其中一人出来禀报,“大人,到处勘察过了,没人!”

    “知道了。”闻言,虞承德转身冲苏念云抱拳行礼,嗓音浑厚响亮,“对不住,本官多有打搅,不过本官也是奉命行事,还望你不要见怪。”

    苏念云开始还对这禁军统领抱有敌意,对这些禁军搜家的行为分外不喜,因此虞承德阻拦她,她也没有个好脸色。

    然而得知自己对百姓造成了骚扰,虞承德不拿腔捏调,也不仗着为官高高在上,不卑不亢以示歉意,苏念云反而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无妨,大人也说了,您是奉命行事。”

    “嗯。”说完,虞承德转头对其余禁军吩咐,“走,咱们离开!”

    接着,一群禁军井然有序离了苏家馆,快速往下个医馆奔去。

    生怕再有意外降临,苏念云不敢再待在前屋的药房中,她闩紧门闩,一个人回了自己后院屋子里待着,怕自己胡思乱想,她又为自己找了个活,分拣没弄完的药材。

    总之就是不肯让自己闲下来。

    可能是感应到京城发生了大事,今晚格外寒凉,像是一瞬间入了冬似的,就连天上的寒月也怕冷一般躲进云层里,不肯露出半点身子。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左右,到了夜间亥时,苏念云才隐约听到前屋敲门的声音。

    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苏念云没急着询问,她提着心蹑手蹑脚来到前屋,直到那人敲得不耐烦了,跺脚抱怨几句,“这人怎么不等我就睡了。”

    听到熟悉的嗓音,苏念云才放下心,赶忙开门让人进来。

    苏念安双臂搂着肩膀,龇着牙,快步迈了进来。

    等到苏念云重新给屋门上锁,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后院,“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

    “别提了,听说老侯爷今儿个午饭后,突然晕倒昏迷不醒,太医说是中了慢性剧毒,药石无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敌方心太急,自己暴露了马脚,那老侯爷的养子从宫里赶回侯府的路上又遭袭击,可惜被人逃了。”

    苏念云不太懂朝堂之上的弯弯绕绕,但大魏的每一个百姓都深知,大魏的这任朝堂,比哪一任的朝堂都要乱。

    “所以你们延迟交班是怕那个贼人趁乱混进皇宫?”

    “可不是,”苏念安脚步自发来到厨房,掀开锅盖,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直喷口鼻,闹得他肚子更加咕噜咕噜叫。

    “我们这群侍卫一直等到虞统领查遍京城,回宫以后,才挨个交接结束。”

    苏念安捡起一块热馒头,在手中翻来覆去倒了个个儿,待到凉的能入口,才放进嘴里咬了一大口。

    他继而含糊不清的问,“你吃了没?”

    苏念云摇头,“还没,你可知,你说的那个虞统领之前查到了咱们这里。”

    “想得到,我听说那贼人被虞统领射了一箭,他踪迹暴露,肯定不敢回他主子那里,可不得尽量找个医馆躲着?”

    两人你搭我端,将饭菜端到了矮桌上,而后找了个小板凳,坐下来开始吃饭,嘴上依旧时不时聊着今天京城发生的事。

    “老侯爷现在如何了?”

    “就剩一口气吊着了,床前有他儿子和养子守着,寿材准备齐全,就等侯府里的第一声哭了,诶?对了,你重活一世,上辈子老侯爷是何时去的?”

    没错,苏念云活了两辈子,只不过她前世没有惨死,只是身体不好,渐渐垮了而已。

    后来,神魂无意当中碰到了苏念安这个神棍,说是能为自己改天换地,重修性命,只要自己重生后多做好事,就能积攒功德,为自己延续更久远的命途。

    没有人不想活,因此苏念云痛快地应下,而苏念安这个神棍也开始跟她绑在一起,美其名曰担心她突发意外状况。

    苏念云对苏念安这个人没有坏感,她上辈子就是孤儿一个,孑身一人。

    这辈子多了一个人,反而随着苏念安一天天的相伴,她心里已经对他产生了真正的兄妹情感,但是她心中一直有个疑虑,她的神魂的确是在前世碰到了苏念安,按理说苏念安对前世发生的事都该知晓才对。

    为什么他像是完全不知情。

    不过上辈子苏念云也不是住在京城,只隐约记得外头流传老侯爷是被人害死,于是她扒了一口饭,笼统说道,“我也记不太清了,左右不过这两日。”

    苏念安倒不是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见苏念云记不大清,点点头没再继续问。

    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对他们小老百姓而言,只要不是发生大的动乱,这些事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因此苏念安吃个半饱以后,开始询问正经事,“你今天功德做的怎么样?”

    谈及此,苏念云神色认真起来,“今日病人走的都早,所以诊治的病人也少了许多。”

    苏念安不置可否。

    “不过这几日天气寒凉,得了风寒的人却愈来愈多,今日宋伯跟小李包的几乎都是风寒的汤药。”

    “那你最近积攒的功德或许会比之前只增不减。”

    原因无他,苏念云看诊抓药,对穷苦人家都是免诊金,而在这等寒凉的节气,富人才不会整天在外闲逛,给自己糟践出一身的病。

    “话也不能这么讲,”苏念云的眉宇之间,平添一抹忧色,“无论寒冬炎夏,社会动荡与否,最遭罪的永远都是底层人罢了。”

    “还没看出来,你还有忧国忧民的心思?”苏念安闻言,不由得戏谑道。

    “也不是,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有些感慨而已。”

    说话间,两人饭也吃的差不多,苏念安今天忙活了许久,恨不得立马往床上一扑,睡死过去,因此他也没去管这些碗筷,只是对苏念云叮嘱两句,“最近城里不安全,别去山上采药,药材紧缺,就叫宋伯去城内买。”

    苏念云心里有谱,点点头,“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

    “好!”苏念安下一秒,长舒一口气,而后慵懒地抻直身子,嘴里又拉长声音,“唉呦,回屋歇息去了。”

    夜凉如雪,在宫中严密检查新一轮的侍卫后,经皇帝特许,虞承德连夜出宫,来到了西街坊的镇宁侯府。

    肃穆的侯府坐落在寂静的夜黑夜中,有了午后这一事,府内的巡逻更加频繁,真真是连个苍蝇都不肯放过,本就人丁稀少的镇宁侯府,此时夜里更是静的可怕。

    虞承德来不及更换甲胄,因此他大步前往,身上甲胄的摩擦声,在府里隔老远就能听的分明。

    侯府里殿院错落有致,虞承德持长剑先是走过一段长廊,四周抄手并起,紧接着精致骤然空旷,现身一面天然湖,湖的四周有假山围绕。

    其中有一处院落毗邻湖边,那里就是镇宁侯养子,公冶均的住处。

    公冶均是老侯爷十五年前跟随先皇打猎时抱回来的孩子,他对这孩子第一眼就入了心,因此做主收他为养子,一切吃穿用度都与自己的嫡子公冶铮相同。

    府里的人都称呼他为二公子。

    公冶均自小就聪慧过人,别人学半年的功夫,他三月就能得心应手,老侯爷于是对他更加爱护,要不是他身子骨弱,那恨不得是把自己的传家本领通通传授给他。

    公冶均十岁读兵书,三年时间,便把前朝名将文臣撰写的书籍熟记于心。

    朝堂政局混乱,波云诡异,支持各家皇子以及小皇帝的大臣们各成一派,然而小皇帝虽名为正统,却只有宫内禁军这点子兵力,愿意真心辅助他的大臣更是少之又少。

    于是公冶均十七岁那年,便被老侯爷领进宫里,开始参与大大小小的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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