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苏乔拿酒水泼了孙总一脸。
饭桌上其他人的嘴形，吓成各种形状。周鹤然转头看自己边上座位，苍天，真没人了。苏乔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坐在另一侧的制片人马上作出反应，大声呵斥道：“你在做什么？”
“老冯，你们这个组真是卧虎藏龙呐。”另一个投资老总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敢出言讥讽。
“对不住对不住。”制片人连忙道歉。
被泼水的孙富龙从惊愕中醒来，不可置信摸了把满脸满头的酒水。他抬起手，指着苏乔的方向，手指发抖，嘴巴也气到发抖。
“崇明大哥，这就是你哄我们出钱投资的好剧组？”
“他妈的一个小丫头片子敢泼老子水！”
何崇明眼中不满：“哪里冒出来的丫头，马马虎虎的撞到孙总，还不跟孙总道歉。”
边双双连忙拉了拉苏乔的手，示意她先服软。
苏乔安抚边双双，只身走上前：“何总，我是在帮你。”
何崇明皱起眉头：“说的什么东西。”
苏乔却说：“刚才我听何总说让孙总出去醒酒，可今晚外面挺冷的，酒醉意识不清被风吹的情况下很容易心脏缺血。不如在房间里醒酒比较好。”
“所以，我在帮孙总醒酒呀。”
何崇明：“……”
全部人，鸦雀无声。
孙富龙暴走，冲上来：“狗.娘养的玩意，你再说一遍？”
他一冲上来，边双双就吓得往后退，想拉一把苏乔拉她跟自己一起撤。可苏乔站在原地，没有丝毫惊慌。
苏乔微笑：“大家都是娘养的，说出来的话也代表着自家的教养，到底谁是狗养的就不好说了。”
孙富龙的话生生堵了回去。面前的女孩眸光清澈，面对他的暴怒非但没有一丝畏惧，反而温温柔柔地拐着弯骂他。他手指点着苏乔，恶狠狠地咬住后槽牙，眼睛里快渗血了。
“你泼的什么，弄得孙总一身味，快给孙总擦干净。”何崇明拿手帕捂了捂鼻子。
苏乔转过头，说：“是白兰地。”
那边服务生捧了一个晚上没人叫他开，说是孙总点的。人头马路易十三典藏版。
“名酒醒酒，这才配得上孙总的身份，总不好用白开水醒酒对不。”
三万多美刀的路易十三……今晚的账单立马变成了六位数起步。
何崇明忍下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问：“你是谁的艺人，哪家公司。”
包括边双双，所有人替苏乔捏把汗。这下完了，这无异于封.杀.令。
这下刚好，苏乔正在想报上程暮屿大名，把他一起拉下水。
包间门开了。
“我的。”
走进来的人——“何总，不好意思了，我的人。”
苏乔的一双杏眼睁地滚圆，她惊讶程暮屿怎么来了？没记错的话，文静说起过程暮屿今晚有其他事，来不了这趟聚餐。眼前这个男人与程暮屿一模一样。
何崇明闻声站起来，回握住程暮屿的手，说道：“暮屿来了。”
“颁奖结束了？”
“还没。”
“哦？”何崇明更好奇，“那怎么有空过来，想跟我喝一杯是吧。”
程暮屿保持着浅笑。挑了高度数白酒倒进小壶里，微微仰头，对着小壶一口闷。喝完，说：“何总的酒，再忙也必须尝尝。”
孙富龙不由大喊一声：“漂亮！”他这脾气来得快去得快，难得见程暮屿一壶下肚那么爽快，直呼敞亮。最初程暮屿气度翩翩地出现，给孙富龙第一印象又是那种装模作样的贵公子。没想到来了一个那么大的反差。他最喜欢这种高高在上装模作样的人跌进泥潭的感觉。
“何总，我后面还有事不能奉陪。来是为了捞一个人走，何总不介意吧。”程暮屿不再兜圈子。
何崇明挑眉：“不会是这位闯祸的小姑娘吧。”
程暮屿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何崇明感叹说：“暮屿啊，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你选艺人的风格了，是不是我年纪大，过时了，你们说呢。”
另外两位老总陪笑，啧啧摇头。
程暮屿直言：“苏乔年轻，年轻容易不知深浅。”
苏乔看向程暮屿，有苦说不出。你老奸巨猾冷血无情行了呗。
“今天的事我代她向各位道歉，我会好好教她，改日让她亲自赔罪。”
孙富龙哼哼：“是该好好调教，我就没见过这么横的女戏子。”
孙富龙一口一个戏子，在座几个演员早就对他粗俗的做派感到不满。这话一出，几乎没人附和他。周鹤然更是把头扭到另一边，飞了一个白眼。
程暮屿没说什么，微微点头致意，就往来时的路返回。经过苏乔时，对她说：“跟上。”
边双双也赶紧给苏乔使眼色：“快走吧。”
苏乔有些担忧，架不住下一秒被程暮屿拽走了。
苏乔一路跟着程暮屿，到饭店外的停车场。程暮屿站在SUV车门边打电话叫代驾，打完后，扭头看到苏乔慢吞吞跟上来。
苏乔瞟了一眼他的车。怪低调的。随处可见的SUV，不是什么高配。很容易让人误以为程暮屿只是个经纪人，忘记他可是公司老板的小儿子，盛星的继承人。
程暮屿背靠在副驾的车门边，直直地望着苏乔。
天已经黑透了，竖在露天停车场的“小太阳”灯却将眼前的视线照得明亮异常。甚至，都有些刺眼。
苏乔被他盯得不适，干脆停在离他一米多的地方。
“过来。”程暮屿叫她。
苏乔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不愿与他对视，他叫她过去，苏乔姑且往前挪了半步。
“过来上车。”
“去哪？”
苏乔不解地问他。
程暮屿说：“回颁奖盛典，不然你以为刚才我在诓何崇明？”
苏乔有些动摇了，不确定地问他：“你专门跑来，不会只是为了救我吧？”
程暮屿凝视她：“你也知道我救了你。”
苏乔说不出话来。
程暮屿：“我专门过来确实因为你。下午的微博热搜你自己看到了吗？是你想要的结果，如你所愿了吗。”
“……”
苏乔听明白了，程暮屿专门过来找她本来是为了微博的事情找她算账。
真是难为他。
那边在激动人心的颁奖，他还得惦记这边的她。
程暮屿继续道：“苏乔，你给人的惊喜倒是比颁奖结果更值得期待，一环扣一环，一浪又一浪。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恐怕很难相信你敢拿酒泼到投资方身上去，还选在投资意向未达成的关键时刻。”
“苏乔，你简直叫人开眼。”
“哈，多谢夸奖，”苏乔扯了扯唇角，为自己辩解：“你只看到我泼酒，不问我为什么泼。”
“原因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了，当时的场面，双双姐想死的眼神都有了。”
程暮屿忽的抬起嘴角：“你看到了？”
苏乔觉得可笑：“难道我是瞎子吗，但凡在场参加聚餐的人长眼睛，都能看出来。”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她。
程暮屿认真看着她：“我让双双带你去参加今晚的饭局，不是让你去兴风作浪，把酒泼到投资人身上。你以为你很出风头，以为自己帮了她，以为你是唯一一个肯站出来主持正义的人，为自己感到骄傲是吗？”
苏乔惊了。
“程暮屿，程大经纪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双双姐自我进入剧组以来，一直关照我。她今天受侮辱，难不成要我和其他人一起看她的笑话吗。”
“那是她自己选的路。”
程暮屿说完向前一步，靠近苏乔，一字一句告诉她：“你什么都不懂，就该当瞎子做聋子，好好学、乖乖听话。”
苏乔静止原地，北风吹过，凌乱了发丝。苏乔从没觉得十月的风那么冷过。
程暮屿的语气软和下来：“在这个圈子里，少点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救了别人，其实在害她，也在害自己。”
如果没有程暮屿及时感到，说实话，苏乔想过今晚会怎么收场。酒水泼出的瞬间，苏乔已经想好了派出所见。然后记者围堵到派出所，苏乔她大义凛然一番，当场宣布，退圈！大不了东山再起呗。
可现在程暮屿告诉她，她在害人害己。苏乔的三观快震碎了。
程暮屿看穿她幼稚得可怜的心思，他伸手打开后座车门，“赶紧上车。我叫了代驾马上到，先给我上车，外面冷。”
程暮屿瞥了眼苏乔身上单薄的衬衫裙，无奈摇头。
苏乔钻进后座，程暮屿则坐进副驾。透过后视镜，看到苏乔一直看着车窗外，少有的沉默寡言。
恰好这时，有人敲车窗。“先生您好是你叫的代驾吗？”代驾到了。
程暮屿把车钥匙给他，代驾麻利地把自己的小自行车塞进SUV后备箱，然后到驾驶座发动车子。
颁奖典礼的主办方为影视城所在城市的文旅局，典礼在当地的体育馆举行，从这过去大约半小时。一路上，车里安静无比。安静地有些诡异。
上高架后，代驾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看副驾，车内气压好低。
二十多分钟过去，车子驶进体育馆地库。
“帅哥，麻烦给个好评吧。”
“嗯。”
“你看我开得多稳，你妹妹都睡着了。”
“……”
程暮屿经提醒，看见苏乔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后座，睡了。还睡得很香。
程暮屿下车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看了眼消息，绕到稍远一点的地方点开听语音——“程哥你在哪啊，我都拿完奖了，我还要不要等你回来呐，不对，你还回不回啊。”
程暮屿回了他一句：【到地库】
隔了不到五分钟。地库旁的VIP电梯叮地一声。率先出来一个男人，随着电梯门打开，很有节奏感地吹大嘴里的泡泡糖。
嘭！泡泡糖吹破。
他也迈开步子走出来。
“嗨程哥！”陆万嘉热情地招手，主要是为了招摇他手上抓的奖杯。奖杯还新鲜热乎，才拿到不久。
和他一部电梯走出来的还有两个“小矮人”，一男一女，跟在他后面一起走向程暮屿。
陆万嘉很高，但走到程暮屿跟前，立马垮了腰杆。他直呼：“累死了，坐了一晚上不敢驼背，那些该死的镜头对着我没有一秒钟歇过。”
程暮屿问他：“典礼结束了？”
陆万嘉得意道：“反正我领到奖了，对于我来说，结束了。”
实际上典礼还没完全结束。
程暮屿无所谓说：“嗯，反正是个非主流奖，回去好了。”
听到这陆万嘉不干了：“程哥，你怎么这么打击我啊。好歹是个奖项，还挺重呢！”陆万嘉掂了掂奖杯。
程暮屿扫了一眼：“废铁能不重吗？”
陆万嘉气得朝他吐舌头。
程暮屿往他身后看去，对其中一个跟班说：“联系宣发，抓紧剪一个领奖视频，文案用之前准备好的，突出感恩粉丝。”
男生连忙嗯嗯：“小程总，已经联系过了，说五分钟后就能发来。”
程暮屿点头，余光又注意到另一个跟班抱了一个大盒子。
刚才光注意到男生助理手上提着、胳膊挂着大包小包一些准备回去还的品牌服装。女生助理抱在怀里的盒子大到挡住她的下半张脸。
“拿了什么？”
“啊，这个……”女生欲言又止。
陆万嘉接话过来说：“害，给你的。”
程暮屿莫名其妙。
“别怀疑，就是给你的。事情是这样，颁奖结束我回后台，半道上一个大美女截住我，转手塞了我一个这个。”陆万嘉指着礼物盒，露出贼兮兮的笑。
程暮屿瞪他，在警告他别把他当猴子耍。陆万嘉收到危险信号，语速变得飞快赶紧说：“是宋大美女托我转交给你。”
宋梓熙。
程暮屿的脸色没有明显变化。
“重吗？”
“啊，不重不重。”女生助理受宠若惊。可以说是很轻了，只是又大又笨。
程暮屿示意：“放车上就行。”
女生点头点的和拨浪鼓一样。
陆万嘉一听，又不长教训开始起哄：“程哥，你居然收了！”
女生助理绕到另一侧后座，打算开车门放在后面。结果一打开——“呀！”她被吓一跳，定睛确认后座半躺着的人是睡着了，才回望到程暮屿身上。
陆万嘉不明就里问：“咋啦？”
助理眨眨眼，无辜脸，她怎么答？说程暮屿的车里藏了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