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垂眸间,傅微兰瞥到了薛珵腰间的玉佩,顿时呼吸一滞。

    那是一块韘形佩,不少世家贵子都喜欢佩戴这样的玉佩,她记得她阿兄也有这样一块,只是傅微兰认出这块玉佩是因为坠着的穗子一样,更要紧的是,那玉佩边上缺了一个角,似是哪里磕碰的。所以傅微兰一下子便联想到了。

    莫非昨夜之人真是太子?

    傅微兰抬头,惊讶又疑惑的看着薛珵,嗓子眼像被堵住了一样

    薛珵见她这般盯着自己,却是不解:“太子妃这样看着孤做什么?”

    “啊,那个我……”傅微兰一时慌神,“妾只是觉得,第一次与殿下相见,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薛珵微微一笑:“这自然不是孤与太子妃的第一次相见。”

    “啊?”

    “大婚当日,虽未仔细看清,但算来还是见过的。”

    傅微兰以为,他要承认昨夜的事了。

    不过,薛珵这话也在理。她便扯出笑容:“殿下所言甚是。”

    薛珵没有因她来迟怪罪,除了询问几句无关紧要的,礼到为止,一直到用午膳的时候,都没有再跟她说多余的话。

    席间薄良娣一直凑在薛珵跟前,一脸娇羞的不知在薛珵耳边说了什么,之间薛珵唇角微微勾起,看着薄良娣的眼里都是宠溺。

    傅微兰只顾着自己吃东西,全不在意那对恩爱的如胶似漆的人。

    在长秋宫那半月,每日被限制饮食,好在回东宫以后,傅微兰没受拘谨,否则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下去了。

    结束回到含玉殿,采菱才为傅微兰打抱不平:“太子妃,你刚才没瞧见,薄良娣那么黏着太子殿下,是故意做给你看的么?”

    傅微兰当然知道:“那又如何?”

    “可……可你才是太子妃,是太子殿下的正妻,薄良娣今日这样分明是故意挑衅你。”

    “挑衅就挑衅呗,又碍不着我们什么。”傅微兰倒觉得此事很正常,“人家那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对,更何况太子是储君,以后宫里的女人只多不少,若都要去争风吃醋,那哪吃的过来啊,而且女子之间,何必要互相有敌意呢?”

    采菱叹气:“太子妃倒是想的通透,可别人就不一定了。”

    “既来之则安之,想那么多做什么?”

    与采菱交谈间,傅微兰又想起昨夜的事,昨夜的人。

    此事非同小可,即便薛珵今天没有承认,昨夜也没有理由出现在那里,她还是觉得昨夜之人就是薛珵。

    若真如此,那她深更半夜溜出东宫,还踩着人背爬墙的事岂不是——

    傅微兰一想及此便心惊不已,还是找了个由头询问月娘薛珵玉佩的事。

    月娘道:“太子妃是问殿下身上的那块螭纹韘形佩么?奴婢只知道是殿下小时候有一次生病,久不见好,机缘巧合下一道人所赠,说是让殿下佩戴此物,可保平安无虞,说来也奇怪,自从太子殿下有了这块玉佩,身子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柔弱,也甚少再有病痛。”

    佩戴韘形佩的人不少,可用螭纹的人却不多。

    “太子妃怎么突然对殿下的玉佩感兴趣了?”月娘笑了笑,“太子妃关心殿下是应该的。太子妃也不要气垒,虽然薄良娣是皇后娘娘母家之人,又得殿下宠爱一些,但还是比不上太子妃的,更何况太子殿下仁孝,有皇后娘娘撑腰,太子妃还愁没有出头之日么?”

    月娘会错了意,傅微兰点头附和:“你说的也是。”

    “薄良娣再受宠,要与太子殿下同床共枕的,还是太子妃。”月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太子妃,今夜可要准备好啊。”

    傅微兰明白月娘说的是什么,也早知道会面临这么一天。

    可真的要面临这种事了,傅微兰还是踌躇了。她思虑片刻,强笑道:“月娘,太子刚刚回朝,想必与薄良娣要叙一叙相思之情,要不今夜,就让太子留宿薄良娣那里吧。”

    “奴婢知道,太子妃与太子殿下相处不深,又是第一次,难免紧张。”月娘看出傅微兰的焦虑,安慰道,“只是礼制如此,往后太子妃是要日日跟太子殿下同榻而眠的,早晚都要经历这一次,太子妃早点怀上皇孙,也能巩固宫中地位,也好了却皇后娘娘心愿啊。”

    月娘这么说,傅微兰不是听不懂言外之意。

    她只能妥协。

    很快便入夜。即便月娘交代了她不少东西,可她还是不知如何面对。

    曾经她想过将来嫁人,不求是多惊才风逸的男子,可也得是顶天立地,如威宁将军府的小将军江破云那般英勇的好儿郎,起码也得是自己真心喜欢的。

    可如今,竟都由不得她做主了。

    傅微兰听采菱说,这一整日太子都待在薄良娣处,晚膳都是在那里用的。戌时一过,傅微兰本以为他大概要在薄良娣那里睡下了,刚松口气,想让采菱熄灯,不想薛珵却来了。

    傅微兰见到薛珵之时,脱口而出:“殿下怎么过来了?”

    薛珵看她一脸的诧异,“今夜本就是要来你这里的,怎么,月娘没跟你说么?”

    傅微兰干笑:“妾本以为殿下会宿在薄良娣处。”

    薛珵掠过傅微兰,进入内殿,“你是太子妃,孤自是要来你这里的。听说先前母后让你住在长秋宫,想必规矩你都学到了。”

    “是。”

    薛珵点点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说不上是冷是热:“那便洗漱更衣吧。”

    傅微兰早已洗漱完毕,只等采菱为她宽衣解发,静等薛珵洗漱。

    傅微兰坐在床边,约莫等了一刻钟,薛珵才来。

    傅微兰僵直了身子,颔首垂眸,两只手交叠放在腿上,一动也不敢动。

    薛珵自傅微兰身边坐下。采菱落了帷帐,便退出去,将殿门关上了。

    二人并肩而坐,一时无话,帷帐内静悄悄的,傅微兰越来越紧张,抠着自己的手心,心脏砰砰乱跳。

    她不敢看薛珵,也不知道薛珵此刻是什么表情,什么态度。

    薛珵与她做这种事不过是碍于礼教。要他从薄良娣那里来,与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同寝,想必他还是不高兴的吧。

    ——他不高兴,她还不愿意呢。

    只是,难道气氛就这么僵着?——对了,先前月娘跟她怎么说的来着?要怎么来着?

    傅微兰大脑一片空白,月娘叮嘱的浑然忘记。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才响起薛珵淡淡的一句:“转过来。”

    傅微兰顿了顿,这才僵硬的转过去,面对薛珵。

    “抬头看孤。”

    傅微兰手心都紧张的出汗了,但也只能照做。

    抬头看去,薛珵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对她浅浅笑了笑。

    这温和一笑,让傅微兰心都停了半拍。

    薛珵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加好看。

    就在傅微兰失神之际,薛珵忽然按住她的肩头,二人一起倒了下去。

    傅微兰错愕的看着薛珵近在咫尺的脸,呼吸一滞。

    “你若不会,孤来便是。”

    薛珵身上的白檀香将傅微兰包围,他眼神深邃,就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可即便是在行周公之礼,他的情绪也没有任何波澜;即便他待她温和,举手投足皆君子,可他的眼底,没有半分涟漪。

    他对她没有丝毫的感情,所以他这样麻木,止乎于礼。

    不应该是这样。

    她该麻木糊涂的接受这一切么?可是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薛珵将她肩上的长发拂开,骨节分明的手指又接着伸向了她的衣带。

    傅微兰如梦初醒,不知哪里来的劲,一把将薛珵推开,坐起身来。

    薛珵被她推在一侧,眉头下意识拧了拧,没想到傅微兰会突然推开他。

    也没想到,她的力气还不小。

    他疑惑不解:“怎么?”

    傅微兰推开薛珵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于是迎上薛珵不解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殿下,妾只是不明白一个问题。”

    薛珵的手顺势搭在屈起的左腿上:“什么问题?”

    “两个没有感情的人,也能做这种事么?”

    薛珵闻言一愣。

    他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

    不等他回答,她又继续说道:“妾从前总以为,相互钟情的人才能结为夫妻,情投意合才能行夫妻之礼,可殿下对妾毫无感情,又如何能与妾行夫妻之礼呢?”

    眼前女子模样清丽,虽非绝色,但若真的与那些堪称惊才绝艳的女子相较,又是难得脱俗的。

    隔着帷帐的昏暗宫灯下,她眸子明亮,似是从未被污浊过一般清澈。薛珵瞧着这双眼睛,沉默片刻,还是回答:“情投意合,不是帝王之家该肖想的东西。”

新书推荐: [HP]跨越100年的冒险 《脑海斗战纪》 林中仙飞 我在古代做高定 女神系统跪着给我吃糖[娱乐圈] 我在八零撩糙汉[年代] 吐槽区博主你的马甲掉了 微风盛夏 听说那摆烂小娘子是天下第二? 重生之权臣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