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甦视角3

    18

    过了两天,我收到了珠珠的信息:

    “行啊,殷筱居然跟我说不演了。你挺有效率的啊。”

    以及一个坏笑的表情。

    19

    殷筱要去外地出差半个月,说是因为我也养猫,所以托我照顾他的猫。

    “桃子虽然很害羞,但是很粘人。”

    “一直看不到人,会寂寞的。”

    “你能不能住这里?”

    我沉默,好诱人的提议。

    但感觉实在不妥,我犹疑道:“你不会太没有戒心了吗?”

    “什么戒心?戒什么?”

    “我们单独呆了一个晚上,你什么也没做啊?”

    我注视着他若有似无的笑容,皱起了眉头。

    突然觉得,他是不是知道我肯定不会答应,故意这么说的。

    一瞬间,我又记起之前,他约了明显珠珠不会参加的天文展。

    上班的时候,总是故意挑快午休的时候找我谈工作,然后一起去食堂。

    在雨夜收留我,聊一些不像是能和认识两三个月的人能聊的话题。

    结合他声名在外的“冰山”人设,和他对待我时过分不设限态度。

    我忍不住说:“……你不对劲。”

    20

    “哪不对劲?”殷筱明知故问。

    我踌躇了几秒,单刀直入:“我怀疑你暗恋我。”

    殷筱一愣,笑意宛如潮水,霎时间冲垮了他素来的平稳.

    他为了控制自己不笑得太过分,有些喘不过气,在晴朗的天光中弯下了腰。

    有那么好笑吗?我不禁逼近他,愤愤道:“看着我说话。”

    他闻言直起身,收敛了神色,脸色微红。嘴角仍有残留的笑意:

    “看着你了,然后要我说什么?”

    又稍俯身,挨得更近了:

    “说……‘你猜对了’?”

    那不然呢?

    我第一次在白天的时候,这么近距离的凝视他的眼睛。

    自两弯柳叶形的山泉中,专注的目光倾泻而出,瞬间浇熄了我的恼怒。

    色授魂与之间,我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我在发热的脑中搜刮着词汇,竭力想要在记忆中固定下这一刻,恍惚道:

    “你睫毛上有根猫毛。”

    21

    我自己家也有两只猫,也是半天见不到人就会蹲门口喵喵叫的粘人精,所以我只能每天下班的时候去殷筱家喂猫。

    “……桃子,你怎么这么喜欢踩人肚子。”

    今天是周末,我特地来喂桃子。

    给它加了猫粮换了水,又玩了一会儿逗猫棒,它就自己跑到书房窗台上晒太阳了。

    我见状打算回去,就在这时收到殷筱消息,说他马上到家,如果我在就再等一会儿,带了东西给我。

    于是我也在窗边的躺椅上,陪桃子一起晒太阳。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时只觉得被桃子蹬了一脚。

    睁开眼却找不到它的身影,只在书桌下看到一小截灰色的尾巴。

    这让我警觉了起来,意识到房子里进人了。

    如果是主人的话,应该躲一会儿就出来了,但是它明显很害怕,看尾巴都能看出来在发抖。

    大白天的,高档小区也能进贼?

    我抄起书柜边上的高尔夫球杆,站在门前听了一会儿,奈何客厅太远,隔音又做得好,什么也听不见。

    我拉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穿过书房门前的小走廊,客厅里果然有人。

    22

    沙发上有两个人正在缠斗。

    一方暂时压制住了另一方。

    通过身材与肤色可以看出被控制住的是殷筱,但他的上半身被背对着我的那个人影挡住了。

    但是谁都不重要,因为下一秒我就把球杆往那个人的脑袋上招呼了去。

    那人反应还挺快,在球杆要击中他后脑勺的那一刻,身子往一侧了侧,球头顺着他的颞部打到了他的耳朵上。

    他嗷的一声闪到了一边。有什么东西瞬间飞了出去。

    他勉强坐正,又惊又怒地望向了我,这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你……”他原本一脸凶相,看清了我的脸后,眼神又变得迷茫起来。

    但很快眼里就聚起精光,阴恻恻地笑道:“原来是你,林晓君,长这么大了……”

    “你还记得……”

    他捂着耳朵想要站起来,血珠因为他的动作滴答答地打在了沙发上和地毯上。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滚!”

    殷筱不知什么时候抽出了果篮之间的西瓜刀,挡在了我和陌生男子之间。

    他转动手腕,将刀尖朝向了男人,一字一句道:

    “我让你滚,滚出我的房子。”

    23

    男人并不认为殷筱会砍他,并没有离开,但多少有几分忌惮。不再靠近我们。

    但还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教训道:

    “她给你灌了什么迷药?王家的女儿你都谈了多久了,说分手就分手。”

    殷筱冷冷地反问,又向右走了一小步,完全将我挡在了身后:

    “跟你有什么关系?”

    男人怪笑道:

    “跟我当然没关系,你难道能为我跟王珠珠分手?”

    “跟林晓君有关系,她小时候就勾引大人,长大了还能勾引你。”

    对方说出了这句话的那一瞬间,我意识到不妙。

    因为我看见殷筱拿着刀的手举了起来。

    24

    男人被我一脚踹开的时候。

    我真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气极怒吼:“他妈的让你滚!听不懂吗?!”

    他意识到真的有可能会挨一刀,爬起来刺溜地就消失了。

    腿疼,手臂也疼。

    刚才抱住殷筱腰,迫使他收刀。

    同时接上一个拼尽全力的侧踢。

    我感谢自己一时兴起学了半年的跆拳道没有忘。

    一时有点缓不过劲,脑门不自觉地抵在殷筱的背上,站在原地大口吸气。

    耳边不知为何,回荡着那句:

    她小时候就勾引大人,长大了还能勾引你。

    脑海里轰隆隆地,像是有巨轮过境。

    初夏的黑色浆果,黄昏时奔跑的街巷,黑夜里攒动的黑影……

    洪流般的思绪中,有许多令人心悸的画面呼啸而过,溅起了黏腻的泥点,糊住了我的鼻咽。

    “别吸气了!看我!”

    殷筱焦急地想要引起我的注意,扔掉了手里的刀,捧起我的脸,却发现我根本执行不了指令。

    只得用手捂住了我的口鼻。迫使我把呼出来的二氧化碳吸了回去。

    过了许久,才缓解我的过度呼吸。

    四肢恢复知觉的瞬间,球杆哐地一下落到了地面上。

    我被自己的唾液呛到,不住的咳嗽,咳得天昏地暗,只觉得脸上嘴里鼻腔热乎乎黏津津的。

    难受得很,于是用手一抹。

    全是血。

    25

    “你怎么回事,自己什么状况还不知道,复发III期还到处乱跑?”

    殷筱惊惶地送我到了医院,在急诊科里,值班的医师视频联系了我的主治医师。

    于是我们俩就在诊室里挨训。我发现医生好像在暗暗打量殷筱。

    “我没有乱跑,只是情绪激动了一下。”

    医生叹气:“先办理住院吧……”

    又抬眼看向我身边的人:“家属?”

    “不是。”我否认。

    这个医生十几年前我刚做完手术的时候还是管床医生,我三不五时的来医院点卯。他也升到了现在的位置。

    熟悉的宛如老邻居。

    所以他忍不住八卦是很正常的:

    “十几年了,还不是家属吗?”

    26

    病房里,我换了病号服,靠在床头上。打算捋一下情况,

    “你先问还是我先问?”

    “为什么这么快就……为什么?”

    殷筱仍旧深陷于某种我不能理解的混乱中,低头自语着。无法回应我。

    “两年前,我还能收到你的检查报告。”

    “那时候还是好好的呀。”

    他忽而抬起头,泪盈于睫。

    那只能我先问。

    “林晓君是谁?”

    这个名字宛如尖锥,一下扎进了他的心脏。

    他双眉紧蹙,颤声道:

    “你做手术之前的名字。”

    “刚才在你家的是?”

    “我……父亲。”

    “父亲”两个字尤其沉闷,仿佛极费劲才被吐出的断齿。

    我沉默了片刻:

    “所以我们很多年前就认识,在我身上发生过很不好的事?”

    鲜血洗净,我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而殷筱面色苍白,浑身颤抖,满眼噙泪的样子更像是病人。

    “你要不要靠一下。”

    我很担心他会不会晕过去。

    我本意是让给他一半的床。

    但忽然就觉得胸口一沉。

    他埋进了我的怀里。

    他发质真好,灯光一照,像是在黑色丝绸上洒满了宝石碎屑,满目流光。

    我多少有点无措。绷紧身体,盯着他漂亮的颅顶一时无言。

    我尝试轻抚他的后背,安抚他。

    他直接哭出声了:

    “如果……如果我早点知道……”

    “我才不会管你说过什么……”

    眼泪切分了他的词句,沁入了我的病号服。

    我居然把人给弄哭了,困惑之余只得故作轻松:

    “我不会就是珠珠说的‘男青梅’吧?”

    “你、你那时是短发。”

    居然真的是,我得寸进尺:

    “所以你就是一早就暗恋我呗!”

    他没有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没有我的联系方式?”

    他摇头。

    “因为我配不上你,我不是珠珠那样的千金小姐。”

    我故意逗他。

    “因为你还是喜欢男人。”

    他已泣不成声,听到这里却还不忘偷偷掐我。

    27

    “因为你让我别来找你了。”

    “你说我们要过一段,不曾相遇的人生。”

    28

    殷筱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关于一个小孩怎么保护了另一个小孩,自己却坠入深渊的故事。

    29

    显而易见的,他父亲是个变态。

    是那种男孩子穿女孩子的裙子,晚上还会把手伸进他裙底的变态。

    但他懵懵懂懂,还以为父亲要他扮成离开家的母亲,是爱他,爱妈妈的证明。

    直到有一天我出现了,成为了他的玩伴,戳破了这个幻象。

    还给他爸爸的脑袋开了瓢。

    他才突然看清了这其中令人作呕的残酷。

    30

    “我当时又害怕,又迷茫,根本说不出口发生了什么。”

    “只是求他们不要把你带走。”

    “但是我没能留住你。”

    “你因为保护我的事情被定义为‘暴力行为’,而被送进了私立教养院。”

    “出来之后不久就抑郁了,从我们当时在的B市,到A市来治疗。”

    “我后来考上了这里的学校,也经常过来看你。”

    不止是看我,应该算是陪护了吧。

    只有经常要为了我在医院跑上跑下。才需要绑定了我的电子治疗卡。所以才能一直收到我的检查报告。

    两年前医院系统升级,需要重新绑定患者身份信息,他可能是因为这原因才突然收不到了。

    认识多年的医生也因此觉得他面熟。

    “你本来因为接受过脑接口实验而高度易感BBPS,治疗时抑郁时还用了ENRI,就得了这病。”

    ENRI(情绪调节神经干预技术)是一种通过干预神经元链路的活跃度,来治疗抑郁症的疗法。因为它也会影响脑内环境的微平衡,所以也被认为是诱发BBPS的因素之一。

    而BBPS手术之后,我便拥有了空白的十四年。

    31

    “所以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懦弱。“

    他泣不成声。

新书推荐: 香蜜同人之我是一朵来头很大的莲 家具工拯救世界 谁允许你毁灭地球的 你说让恶毒女主拯救天下? 毋舍 饲魔 穿成乐伶我冠绝当世 财阀家的那个疯批 鹭城春意 偶像表白了,但我脱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