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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靖和帝重新坐回去,摸着下巴思索,王红喜眼观鼻、鼻观心,垂眼站在身后,御书房里只有石崇洗的涕零声。

    虽说此事确实是晋王的错,但他毕竟是皇子,石崇洗若是当朝元老,靖和帝或许还会考虑一二,可惜他是个小官。靖和帝心里埋怨晋王给他添乱,若是真喜欢石夫人,想办法让她主动献身便好,怎么能强迫行事,完事后还不知安抚好,偏偏叫石崇洗在大殿之上告起状来。

    “红喜,去库里挑些上等的金银首饰、绸缎布匹,赠予石夫人,莫教她受屈。你且回家去吧,此事我另有决断。”皇上缓缓开口,对两人说道。

    石崇洗心中黯然,皇上一味安抚,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他只能谢恩离去。

    晌午十分,因为得了皇上赏赐石崇洗去大理寺告了半天假,带着御赐之物回到家中,柳洪珍正在房中陪儿子玩耍,石崇洗偷偷叫来玉琴,询问夫人的情况。

    “夫人领着小公子看了些书,小公子既童真又聪慧,夫人十分高兴。”玉琴说。

    石崇洗不敢放心,只吩咐她务必寸步不离陪着夫人。

    用过午饭,石宅有人到访,石崇洗这才想起恐怕是花锦怡要来辞别,小厮却说,来访之人是个中年男子,只好在书房烧上炭,请人进来。

    来人介绍称,他名叫魏逞,特来献计。

    石崇洗稳稳坐着,笑问道:“我不过是个大理寺的小官,何事需要阁下登门献计?”

    魏逞笑眯眯说道:“大人说笑,右丞怎么算是小官?石大人来京不过短短两年,便一路升至右丞,前途不可限量啊!”

    石崇洗不想和他打哈哈,拱手说道:“我家中尚有急事,还请阁下明示。”

    “石大人可知为何京中官员众多,单单你可以破格提为右丞?当日你敢斩卢义,怀王殿下便十分赏识你,钦点右丞由你来任。”

    石崇洗面色阴沉,他惊觉自己早已身不由己,陷入两王之争中。

    魏逞接着说:“不才正是怀王府上幕僚,今日特奉殿下之命前来献计,昨日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石大人想不想咽下这口气。”

    这口气自然不能轻易咽下,但他亦不想成为怀王的棋子,石崇洗叹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我人微言轻,只求贵人们别在为难,我安心做我的小官便好。”

    “哈哈哈……”魏逞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大笑着开口:“石大人何必说这些与我听,你若愿意忍气吞声,今日为何告到陛下那里?我若是你,要么将夫人献给晋王,断了他的记恨和侮辱之心,要么便反抗到底,与晋王势不两立。”

    他语气不善,石崇洗听了面色不虞,愤然抬手请道:“阁下不必多言,石某家中有事,请回吧!”

    魏逞随他站起身,连连作揖说道:“请石大人见谅,你我性格相近,皆是心直口快之人,大人何必与我一般见识。你既然不爱听,那在下就退一步说,你如今不再计较,安心做官,等晋王成了大事,他心中与你有如此芥蒂,安能善待于你?”

    石崇洗叹口气,他实在不愿承认,魏逞此话所言不虚。他斩卢义,晋王已如此记仇,何况今日他告到圣上那里。只可惜圣上非圣,也只是个包庇儿子的父亲罢了,如今他只能被迫投身怀王门下,才能借怀王之力拉晋王下马。

    两人坐了回去,魏逞又言:“石大人不必担忧,既有怀王殿下,怎会让忠臣蒙冤。今有一计,便是利用天下读书人幽幽之口,教晋王身败名裂,那时今上再想包庇也是万万不能。”

    “如何?”石崇洗问。

    “石大人当年在书院同窗众多,得中后同届更是各有建树,卢义一案中,遭到迫害的亦有几家书香门第,大人在文人中想来有些面子。你只要将此事着些笔墨,广发檄文,便可引得天下读书人议论,到那时自有怀王殿下替你绸缪。”

    石崇洗黑脸反驳:“阁下不必多言,我怎可将妻子受辱之事公之于众?”

    魏逞摆摆手说道:“怀王殿下仁慈,早就想到对策,石大人可知晋王与卢义为何交好?卢义强抢民女,有多少是为了献给晋王,晋王多行不义,几次向朝臣之妻下手,可惜有的反倒献妻献女为他效力,有的忍气吞声自请离京,唯有石大人与他们都不同。我早已备好他累累罪行,你可随意润色,但这檄文需得由你署名,算作给怀王殿下的……投名状!”

    他一边说着,手指在桌子上随着“投名状”重重点了三下,抬头紧紧盯着石崇洗。

    石崇洗的心仿佛也被重重敲了三下,呼吸都忍不住急促起来,未曾想如今前路竟只剩一条,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一时难以决断。

    魏逞再添一把火,“石大人,良机转瞬即逝,你要再等他向尊夫人伸手才敢反抗吗?恐怕到那时今上再无精力管这等闲事了。”

    何止是没有精力,皇上缠绵床榻已有数年,不知道哪天就……

    石崇洗艰难开口:“好,我写!”

    魏逞留了句静候佳音便独自离去,留下石崇洗掩面嗟叹,不知前路如何。

    正恍惚间,花锦怡前来拜访,她计划明日一早就启程,今日特来辞别。

    书房被炭盆的热气熏得一场暖和,石崇洗坐在桌前,衣衫微敞、面容憔悴,竟比前几日沧桑许多。她连忙关心道:“石大哥这几日可有什么难事?”

    石崇洗思索片刻,将这两天的事说给她听。

    没想到短短两日竟有这等变故,花锦怡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只跟着心焦。

    “石大哥若是写了檄文,晋王不会再来报复吗?”花锦怡担忧地问。

    “如今我已骑虎难下,我若是不写檄文,便是两头都得罪,只能投入一方才能保命。事已至此,我这做兄长的,还得麻烦你再耽误几日,到我家来陪陪洪珍,若有贼人潜入,你与我也能一同抵挡。”石崇洗说道。

    花锦怡当即同意,反正她身无长物,住哪里都是住,能陪着柳洪珍她一万个愿意。

    晚上,柳洪珍哄完儿子,和花锦怡并肩躺在床上,花锦怡不想她再想起那日的阴影,便和她说起自己在风雨岭和姜恭学艺时的趣事。

    倒是柳洪珍笑着开口道:“是崇洗特意找你来陪我的吧,他怕我想不开,让儿子天天粘着我,却还是不放心,又找你来开解我,真是辛苦你们了。”

    “是啊,石大哥待你真好。”花锦怡感叹。

    “你呢?你也不小了,和之前那个公子怎么样了?”柳洪珍问。

    花锦怡不知如何作答,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与他应是有缘无分吧。”

    柳洪珍跟着叹口气问道:“能与我说说吗?”

    “他原先做过坏事,即使如今改过自新,我仍不敢信他。若是他只害我一人,我尚且可以自己承担,可若是连累了我娘和锦玉,那我当真是百死莫赎。”

    柳洪珍翻过身来挽住她的手臂说道:“我与崇洗自幼一起长大,小时候便想嫁他,他亦要娶我,竟不知道原来情爱一事还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不过,你也不必伤怀,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咱们又不是非他不可。”

    见她不再说话,柳洪珍只当是她已经入睡,没有再说,两人各怀心事,相伴入眠。

    次日上午,石崇洗的檄文已经写完了,他到书馆找了几个书童,誊抄下几十张,从城墙上抛洒出去。

    京城少有这样的趣事,识字的百姓高声朗读,人群越聚越多,众人对皇子公主们的事多有好奇,更何况檄文中写的是当朝晋王的无耻行径,列举了众多示例,让人不得不信服。

    “这说的不就是我们村里的事嘛,那家女儿回去连路都走不了,我还去帮忙来着!”

    “晋王殿下不是挺好的吗?我记得前些年还亲自去城外施粥。”

    “这里面点名道姓,可不像假的,再说若是诬陷,查出来还不得掉脑袋!”

    “诶?后面有署名……是石崇洗大人!就是那个斩了卢义的石大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人凑得越来越多,逐渐得出了结论,石大人是好官,他不仅敢斩卢义,更敢揭露晋王恶行!

    为了方便百姓口口相传,石崇洗将檄文写得朗朗上口,通俗易懂,将几家苦主写得凄惨无比,引人同情,再加上怀王暗中添柴加火,没一天功夫便传遍大街小巷,更有读书人写了诗词弹曲,明里暗里讽刺晋王假仁假义。

    怀王乐得拍手称快,晋王气得七窍生烟。

    这天晚上的晋王府,阁老于达不请自来。

    晋王确实爱做些荒唐事,但每次都有穷奇卫善后,没有一件闹出声过,谁知这次竟在石崇洗那里栽了跟头,于达心中不免烦躁,语气不善道:“卢义死则死矣,殿下何必争那一口气?”

    “满朝皆知卢义与我交好,他一个小小右丞竟敢判斩首,我颜面何在?我若是不给他些颜色瞧瞧,岂不是让旁人都看轻我?”晋王梗着脖子,显然是被石崇洗气得不轻。

    于达面露不善,“旁人是否尊你敬你,全看你是否可尊可敬,与他人何干?”

    看他当真动了怒,李冶反应过来不再争辩,而是亲自为他续茶,问道:“阁老可知此事传到父皇那了吗?”

    “今日不传早晚也要传,你快想想对策吧!”于达闭目不再言语。

    “学生愚笨,还请阁老出个主意。”晋王毕恭毕敬,心中却冷笑一声,这于达总是倚老卖老,若不是仰仗他牵制文官,早就让他滚蛋了!

    “殿下做事可曾留下证物?”于达问,晋王摇摇头,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他早已得心应手,就算不小心留下什么,也有人善后。

    “那殿下便当做问心无愧 ,他空口白牙编排你,便是刻意诬陷罢了,你明日一早便去宫中请罪,就说是石夫人主动勾引,事后却贼喊捉贼,还写下檄文让皇室蒙羞,这一套连环招你招架不住,请皇上为你做主。”

    李冶迟疑,“父皇能信吗,若是他不信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于达呵呵一笑:“不管今上信与不信,都不会放任殿下与怀王一方独大,重则小惩以戒,轻则训斥谴责,断不会为难你。”

    李冶这才放心。临走之前,于达有意敲打晋王,“要成大事,既要管住心,更要管住身,怀王洁身自好,便难有人抓他的把柄,殿下切不可再贪图俗欲,白白叫人比下去。”李冶虚心称是。

    送走于达,李冶心中气闷,石崇洗敢告他的状,于达敢向他摆脸色,百姓敢聚众非议,他这王爷当的太憋屈!

    他心有邪火,阴沉一笑,带着穷奇卫直奔石崇洗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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