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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屋内,花锦怡在木榻子上坐着,赵许坐在桌前,姜恭进门,一屁股坐在赵许旁边,将食盒里的吃食往桌子上拿。

    拾风雨走向桌边的脚步一转,坐到榻子的另一侧。

    “坐那么远干什么?你们俩快来,我带了好酒好菜。”他侧过头招呼两人过来。

    花锦怡起身挨着姜恭坐下,对面,赵许盯着桌上的酒壶没抬头看她。

    姜恭还在忙着招呼,他倒出三杯酒,又给赵许倒上茶,说道:“军师不喝酒,难得今日过节,咱们三个小酌一口。”

    其他两人他都熟悉,只有对面的小兄弟是外人,姜恭端起酒杯,大大咧咧地说:“这几日见面匆忙,还未好好和小兄弟说几句话,你是成友镖局的镖师还是……”

    “我是锦怡的朋友。”拾风雨瞥眼花锦怡,开口说道。

    姜恭的眼神在两人的脸上流转一遍,嘿嘿一笑,说道:“哎呦,那是自家人,更要喝酒,来来!”

    他将酒杯凑过去,与拾风雨的相碰,一饮而尽,拾风雨只好陪着喝下一杯。

    “哈哈,爽快爽快!”姜恭这半年在红羽军就没喝过酒,今日军师特许可以喝一口,又有拾风雨陪他,他高兴地又给二人满上了。

    拾风雨酒量一般,原先在穷奇卫,陆名怕他喝酒误事,从不允许他喝,虽说以这户人家的小茶杯当做酒杯,一杯只有一口的量,几杯下肚,他还是有些晕乎乎的。

    左右两边的人推杯换盏,花锦怡重新挪回小榻子上,笑眯眯看两人。

    拾风雨脸色蕴红,一边将杯子揽在怀里,一边嚷嚷:“姜伯,你喝你的,别再给我。”

    姜恭不听,“你是不是欺负我独臂,快把杯子拿来!”

    拾风雨看看他的断臂,认命地将杯子往外递,姜恭就乐呵呵地倒酒。

    榻子一沉,赵许坐在另一侧,笑眯眯看着花锦怡。

    “小叔有何事?”叫习惯了也没那么难开口。

    “那日将落霞沟一案书信给你娘之后,她可有回信?”赵许的声音清冷而温柔,好像仙鹤的灵音抚人心静。

    “当初说好了打探清楚我就返回,应该不会回信的。”她低头看着鞋尖回答。

    莫名的,花锦怡不敢看他古井无波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听了半仙的传闻,总感觉他能洞悉人心。

    对面的人轻笑,问道:“为何不敢看我?”

    “听闻军师能呼风唤雨、神通广大,因此不敢看你。”花锦怡实话实说。

    “怎么又叫军师,不叫小叔了?”嫡仙般的人语气笑意更浓,打趣道。

    男人的音色如泉水叮咚,与平时的温润相比更含逗弄。此言一出,桌上的拾风雨不再说话,侧耳听着,连姜恭都停下酒杯向这边看。

    揶揄的话终于迫使花锦怡看过去,赵许已然恢复正色,问道:“落霞沟一案中,大大小小一共处置了十七人,其中官职最大的是秦拾遗将军,你可听过此人?”

    花锦怡摇摇头,在此之前,她连落霞沟都没听过。

    赵许疑惑:“那你这把剑来自何处?”他伸出玉指,指向立在墙边的没龙剑。

    没龙剑!花锦怡看向拾风雨,他目光如炬,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这剑怎么了?”她问。

    “你们进营时,守卫曾查验兵器,若我没有看错,这剑名为没龙,正是秦拾遗将军的佩剑。”

    “什么?”赵许话音刚落,拾风雨惊呼着站起身,顾不上被碰倒的酒杯,几步走到赵许跟前,问道:“你说什么?”

    他生怕听错,非要再字字句句听一遍才肯罢休。

    赵许的神色高深,一双凤眼紧紧锁住拾风雨,一字一句说道:“这把没龙剑,是冤死于落霞沟的秦拾遗将军之物,剑到底从何得来?”

    拾风雨心急正要开口,袖子一紧,是花锦怡攥起他的衣服,仰头对他说道:“说得口渴,去给我倒杯水。”

    他怔住,听见花锦怡开口说道:“几年前,我在浑江边遇到一位濒死的鬼面人,他临死前将这把剑托付给我。后来我在京城又遇到了鬼面人,才得知他们是晋王的暗卫。”

    经她这一打断,他将自己与陆名同为穷奇卫的事咽到肚子里,脑子恢复些许清明。

    赵许的鼻息微微加重,他还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没想到人已经死了,竟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姓秦,而且脸上也有刺字,莫非是秦拾遗将军的儿子?”花锦怡想起拾风雨说起陆名的种种,猜测道。

    赵许眼波未动,一瞬间就想通了。

    “看来,曹人山当年不仅陷害忠良,害得十七人身死名裂,还使出卑鄙手段控制其子嗣为自己所用,当真是罪大恶极!”

    嫡仙终于不复清朗,愤怒几乎冲垮他的理智,怪不得他这几年多方寻找当年蒙冤之人的家人后代,可惜都收获甚微,只能找到几个务农打猎、大字不识的人。

    没想到曹人山那狗贼,害了忠良还不够,就连忠良之后都被他要挟养为鹰犬,死后又将他们传给晋王。

    上元的团圆酒越喝越沉闷,姜恭叹口气劝道:“别叫恶人的卑鄙行径耽误咱们吃酒,想要翻案谈何容易,一日不翻案一日便不快活了?”

    赵许点点头,浅笑着说:“赵某还是不如姜兄豁达。”

    何谈豁达?

    任柯走后,父亲整日忧心、郁郁寡欢,后来更是容貌枯槁,只熬过一年就走了。临走前,他句句啼血,为誓死保家卫国却含冤而死的十七位战友,也为曾经意气风发却头顶刺字无声死去的任柯。

    他一直以为,是父亲始终看不开、放不下,自我折磨而死。

    可是,一向健康的母亲竟也跟着衰败而亡,还好他留了个心眼,将父母所吃的药渣偷偷留下一份,多年后秘密找人来辨认,一位番邦的游医分辨出,里面竟一味仙人草!

    仙人草,研磨配以珍珠粉可保容颜不老,可若是服用则会噬人肺腑致死。

    整个大寅朝只有一个人有,当年曹人山征战有功,其妹曹贵妃水涨船高,皇上便将番邦进献的珍贵的仙人草赐于她,除了她,再没有别人有了!

    是曹人山做了亏心事又怕败露,查到任柯的行踪后疑神疑鬼,将他父母一并杀人灭口。

    可惜曹人山如今已死,不然他千刀万剐都难解心头之恨!

    半仙军师笑面对人,但却异常冷峻,仿佛要将周遭的空气都冻结了。

    劝不动赵许,拾风雨也呆呆愣愣地站在花锦怡身边不说话,姜恭只能自己自斟自酌,一时间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姜伯,我陪你喝。”拾风雨回过神来,这回不用姜恭耍心思倒酒,他便自己一杯接一杯地下肚。

    天色已晚,赵许起身告别:“锦怡,天冷路滑,你别再送,早些休息吧,食盒先放这,明天我来取。”

    他扶起姜恭,虽然身型文弱但却毫不费力,两人相互搀扶着返营而去。

    等姜恭和赵许走后,拾风雨已经趴在桌子上轻鼾起来。

    花锦怡皱皱鼻子,推他的肩膀。

    “锦怡……”他醒了,一手揽着酒壶,一手支在下巴上,歪头看她,眼神迷离。

    “你真美……”他喃喃说道。

    轰的一下,花锦怡双颊泛红,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倏地缩回,却被他一把抓住。

    “耍什么酒疯!”她嗔道。

    他将手心里的柔荑揉到胸口,叫她的名字。他抓得太紧,花锦怡抽不出来,醉酒的人不讲理,她只能红着脸去哄。

    “你先放开,我送你回去休息好吗?”她问。

    “我不回去,我得跟着你。”拾风雨耍赖道。

    “跟着我,我送你回去躺着。”

    “不去…”

    “别闹了,听话。”

    “不去……”

    花锦怡耐心消耗殆尽,“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你别走!”拾风雨登时站起身,一把将她抱住。

    “你别走,你的秘密,我不问了还不行嘛……”花锦怡的挣扎令他心慌,只好心软地承诺。

    花锦怡顿住,随即听他说道:“铜币你藏好,谁也不知道,我也装作不知道,行吗?”

    铜币…他发现了铜币!

    花锦怡用力将她推开些,看向他的眼睛,声音颤抖:“你看过我的铜币…”

    她的眼神深邃,双手紧紧抓着拾风雨胸前的衣襟,满脸的惧怕、震撼和探究。

    在她的眼神中,拾风雨陡然生出一身细汗,登时酒醒。

    “锦怡…我不是有意的,我看到了你的铜币,知道你一直在骗我,但我不在意……”

    他自嘲地轻笑一声,抱着她的腰不撒手,“不仅不在意你骗我,还怕你知道之后又逃开。”

    花锦怡推拒的双手在他柔软又委屈的言语中软下来,心里不是滋味。

    拾风雨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将她低垂的脸仰起,看着她的眼睛,“我曾想好好问清楚,你因何惧怕与我在一起,可后来我不想问了。不管你怕的是什么,等你告诉我的那天,我都与你一同面对就好。”

    轻柔缠绵的男音在耳边回荡,好像春风和煦,水流潺潺,让她想起昆仑山下的绿树丛花、鸟叫虫鸣,想起永远乐呵呵的养父,辛劳忙碌的养母,宁静而安定。

    再卑微的人,付出着爱,自然也渴望得到,他也不例外。

    拾风雨低沉着嗓子,恳切哀求:“求你,试着相信我好吗?”

    相信……花锦怡突然想试一试,相信他,这个曾经的鬼面人,他可以手起刀落,也可以救她于水火。

    脑子还混沌间,她听见自己的心说:“好!”

    随即,一双大手捧上脸颊,她下意识闭上眼,温润的触感轻轻撵过嘴唇,带着绵柔的湿意,仔细品尝。

    心跳如鼓,世界仿佛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喘息。

    他的唇还不满足,又沿着脸颊轻轻吻上眉眼,口中呢喃:“锦怡,我真想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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