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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这人又开始没正形,竟然吃起飞醋来。

    花锦怡斜他一眼,说道:“昨日他一直在,都没问姜伯那盒银子怎么办。”

    那些银子是不义之财,拾风雨提议道:“肃州百姓因战事流离失所不在少数,你献给红羽军去打仗还不如救济平民更好。”

    极目远望,入目皆被白雪覆盖,只远处有几户人家。肃州打了半年仗,从夏天一直到冬天,若是有人流离失所,应该已经早早饿死冻死了。

    花锦怡心中一阵悲凉,裕州城里的馄饨刘,儿子为了红羽军的军饷远赴肃州起义,不知道如今是否还活着,还有釜窑县那对母子的丈夫父亲,连消息都不曾传回去。

    战争残酷,如果能和平解决再好不过,也不知道石崇洗在肃州城跟着怀王怎么样了,如果他能顺利议和,不仅能助他官职高升、保护妻儿,更能解百姓的战事之苦。

    肃州城内,石崇洗刚被武将嘲讽一番,纵使他不在意,也被讥得青了脸。

    看这个文官屁都不敢放,武将们心中得意。

    要不是他们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打仗,这些读书人还能在京城做官享福吗?还说什么去红羽军议和,结果连韩骞的面都没见到,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原先他们还以为石崇洗有怀王撑腰,不敢造次,但这几日观察下来,怀王虽说给他一些脸面,但待他还不如待武将们好,大家见风使舵,再加上议和失败丢了颜面,众人看见他就刺他几句。

    石崇洗目送几人走远,继续往前走。

    他随怀王住在州府的府尹家中,被安置到最偏远的院子,深入简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要不是今日怀王召见,他本来不能与武将碰上。

    怀王的屋子里十分暖和,石崇洗进门后垂头见礼,直到怀王开口才抬头看去,尽显俯首称臣的姿态。

    “石大人别拘谨,快坐吧。”李准稳稳坐在上手,开口道。

    石崇洗在椅子上虚虚搭着,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怀王捧上茶喝了一口,“刚刚阵前有箭矢传信过来,邀本王明日正午去阵前议事,石大人机敏,故此特意问问你的意见。”

    石崇洗略一思索:“昨日我刚去过,赵许言辞坚决,韩骞不愿露面,只一夜过去,竟主动传信相邀,微臣以为,此中有诈。”

    怀王也是这么想的,但说道:“可是若我不去,倒显得朝廷胆怯,畏惧他们,白白涨了他们势气。”

    这是不敢去,又不敢不去。

    石崇洗心中冷笑,语气却更为卑下:“殿下英勇,自然想亲自与韩骞接洽,可是臣观殿下精神不济,似有风寒之症,明日既是在阵前,必定无遮无挡,恐怕于殿下病情不利,殿下若是病倒了,肃州城可就失去主心骨了。殿下若信得过微臣,微臣愿斗胆替殿下赴约。”

    李准摇摇头,似是对武将的粗心大意有些无奈:“还是石大人观察入微,刚刚那群武将竟没有一人看出我已有不适。”

    下午,怀王风寒加重,叫来军医诊治,到了晚上,非但没好反而发起热来,忙活到第二天凌晨才退热。

    怀王面色酡红,抱着手炉,不时抵唇轻咳。

    众人面面相觑,对面点名要见怀王,似有议和之态,怎能轻易错过。

    肃州之战僵持半年,他们早已有疲意,这半年,红羽军与他们互有输赢,却从没有服过软。况且红羽军不似外邦人,他们多是附近州县的平民,好多还和他们营中的战士沾亲带故,实在下不去手。

    若是能议和,那再好不过了。

    怀王轻咳,将众人的目光重新吸引过来,有些虚弱无力:“石大人奉皇命前来劝降,昨日孤身一人前往,今日便有书信传来,可见今上英明,石大人确有谈判之能。我身体有恙,明天之约,就请石大人相代吧。”

    石崇洗从角落里上前一步,低头领命。

    屋内的武将们虽心有不屑,也只能听从安排。

    转眼到了次日正月十七,正午时分,在鹰石西与肃州城之间,一辆马车早早等候在路中央,周围没有兵马,只有一名驾车的小兵,百无聊赖地搓手张望。

    不多时,从肃州城方向跑来一马,越来越近,小兵眯着眼远眺,终于看清了,这人他见过,不就是前日去营门宣扬怀王仁政的那个年轻官员嘛。

    他回过头对马车里的人说道:“军师大人,肃州城有人骑马过来了,我看着是前日那个石大人。”

    赵许端坐车中,眉头微蹙,怀王竟如此贪生怕死,连见一面的勇气都没有,又叫这个年轻的书生来应付他。

    不多时,传来嗒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马车前。

    果然是石崇洗的声音说道:“韩先生好,我乃皇上钦点的战前使臣石崇洗,怀王殿下近日风寒严重,实在无法赴约,特命我前来,还望先生谅解。”

    马车里的人没说话,而是伸出手将帘幕掀开一角,露出一截白色锦袍来。

    幕帘缓缓向上,逐渐显露真容,石崇洗定睛一看,不是韩骞,而是前日刚见过的赵许。

    原来两边半斤八两,都不愿露面。

    石崇洗不显惊讶,礼貌问好:“赵兄,又见面了。”

    赵许似有不悦:“还请石大人进马车详谈。”

    赵许心想,若是这人有胆量进来,他还能放心将自己的图谋说给他听,若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和怀王一样都是畏首畏尾之徒,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石崇洗从容一笑,下马,几步登上马车。

    幕帘放下,小兵识趣地走远,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左一右相对而坐,赵许打量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年轻人,石崇洗坐得方端,双手稳稳放在两膝上,毫无惧意,淡定从容。

    赵许开口称赞:“石大人好胆量。”

    石崇洗微微一笑:“赵兄亦胆量不凡。”

    赵许不打哑迷,问道:“朝中两王相争,不知石大人属意哪位?”

    石崇洗思索着他此问的来意,不敢轻易回答,一瞬不瞬地看他的眼睛,企图从赵许的脸上打探出些信息来。

    可惜赵许闻名于嫡仙之姿,脸上只有恰到好处的浅笑,再无其他表情。

    石崇洗迟迟不说话,赵许失笑说道:“原来我话说早了,石大人胆量不过如此。”

    “赵兄不也是顾左右而言他,既然写信相邀,为何不开门见山?”石崇洗反问。

    赵许轻笑,阵前递信的确失了主动权,就像前日石崇洗主动到访,他爱搭不理,今日轮到他主动要求见面,石崇洗也不着急。

    “石大人,实不相瞒,我红羽军起义不为掌权,只为黎民众生罢了。”赵许开口。

    石崇洗心想,这话不知道谁会信,反正他根本不信。

    赵许接着说:“如石大人前日所说,如果怀王殿下真有治世之才,能造福百姓,我红羽军甘愿追随。”

    这是有心议和的意思,石崇洗静静听他说话。

    他平稳柔和的声音饱含怜悯:“战事之苦,你我双方兵将皆有感悟,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不在少数,若前方征战,后方奸臣煽风点火,借此铲除异己、陷害忠臣良将,更令人寒心。”

    石崇洗看看他,不知道作为乱军的军师,他说这些要干什么,莫非是想策反?

    赵许不再说话,而是掀起窗帘向外看,轻叹一声,任由石崇洗打量。

    他不说话,石崇洗便真心实意地劝。

    “赵兄,怀王殿下接管吏部以来,换下了多少鱼肉百姓的贪官,况且殿下亲口承诺,若是招降,定会善待红羽军上下,绝不定罪。韩先生与赵兄皆是仁人志士,为了百姓再不遭战乱之苦、为了红羽军上下的性命,咱们握手言和吧。”

    赵许似是被他说动,欲言又止般开口说道:“但……听闻京城晋王势大,怀王当真能与他抗衡?”

    石崇洗低头浅笑,说道:“鹿死谁手,虽犹未可知,但事在人为。”

    他看向这位年纪轻轻就声名远扬的军师,说道:“如同有赵兄辅佐,就算是书生韩骞也能做叛军领袖。站在最高处的是谁,还不是下面的人说了算吗?”

    赵许莞尔,这个石崇洗十分和他的胃口,他终于肯说起最关键的事:“石大人,议和之事可以商量,但我有条件。”

    “愿闻其详。”

    “石大人可知落霞沟一案……”赵许将落霞沟一案中,晋王舅父、当时的大将军曹人山的所作所为三言两语讲完。

    又说道:“我与主公可以招降,也可以助怀王殿下上位,但怀王殿下需应允,为落霞沟十七位将士平反,将曹人山的恶行公之于众,受后世唾弃。”

    原先以为曹人山已死,他报仇无门,可昨日得知还有晋王手下鬼面人这一线索。既然如此,那便由晋王接下这复仇的苦果吧。

    石崇洗攥紧双手,想起晋王的所作所为,忍住颤抖,说道:“不瞒赵兄,我与晋王早有争端,不共戴天,如此看来,你我二人所求殊途同归。赵兄放心,今日交易,我必全力促成。”

    二人击掌为誓。

    临别前,石崇洗问:“归降后,韩先生和赵兄回京城吗?”

    赵许摇摇头,望了望挂在天空中被朔风包裹的寒日,“在下倒可以回京,但红羽军还是在肃州得好。”

    进可攻,退可守。

    伴着西行的日光,一车一马分道扬镳,各自回营。

    肃州城内,武将们齐聚,和怀王、徐老将军一起等着石崇洗归来,百无聊赖。

    石崇洗推开门,略显昏暗的室内,左右两旁的肃州守备将领、侍奉左右的侍女奴仆,齐齐扭头看来。

    随着他轻巧的步履,众人的视线跟随,直到他来到怀王面前。

    向怀王殿下和徐老将军一一见礼,石崇洗缓缓开口:“微臣不辱使命,红羽军已同意归降,怀王英明,圣上英明!”

    什么?竟然同意归降了?沉稳的武将还坐着,年纪轻的惊得站起身,不顾怀王在场,问道:“石大人所说当真?”

    怀王李准哈哈大笑,红羽军不战而降,他此行归京,又可以风光一把,将李冶那厮狠狠压在下头了。

    此时的石崇洗变成了香饽饽,武将们围着他问话,李准看他也跟看宝贝一样。

    红羽军这一降,各地的草莽再想造反,都要仔细掂量掂量了。

    石崇洗连夜搬到了怀王旁边的屋子,屋内香炭袅袅,还拨了两个小厮任他差遣。

    他诚惶诚恐,特意到怀王殿下那谢恩,李准喜欢他的识趣,打发他回去写奏折,将肃州的实情及时禀报给皇上。

    石崇洗却不走,示意自己有话要讲。

    “下去吧。”怀王对身边的亲信随从说道,随从将屋内的婢女一并带出去,只剩他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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