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很狗

    “坏了就再买一款。”靳延没当真,搂过她往外走,“快点,再耽搁你爸妈得打你电话了。”

    桑涴一听,急急忙忙拎着包走,只是出门前依旧用包挡住左手,不想被人看到。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午饭前回了家,桑涴打开门,桑父正好端着菜上桌,见桑涴回来了,招呼道:“涴涴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得下午才到家呢,人民医院慢得很。”

    桑母关心道:“医生怎么说?”

    桑涴:“没什么大碍,这几天多注意休息就成。”

    “那就好,担心死我了,生怕你眼睛出问题。”

    “都说了你瞎操心,咱女儿身体好着呢。”

    “那说的也是。”

    桑涴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其实也没那么好,睡了一个半小时才能下床。

    吃饭前,桑涴借着放包的借口进了趟房间,逡巡一周后,还是把独角兽的水晶摆件放在了书桌上,那里常年有一束阳关在窗外照过来,蓝色水晶会发光。

    至于她左手的名贵腕表,她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动作轻缓地收进了一个盒子里。

    桑涴垂下眼看着盒子,不知道再开启会是哪一天,也不知道再开启的原因,会是什么。

    -

    桑涴重新上班的第二天,时芯科技的新任CEO上任,集团的所有部门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尤其是数据部。

    因为听说新上任的CEO其实就是“心动序号”这款乙游的开发人,指不定兴致一上来,就跑到数据部来溜两圈。数据部的周主管,是个地中海,太阳光一照过来,那脑门蹭亮蹭亮的,说是怕不合新任总裁的眼,这两天上班还特意买了假发和帽子。

    陈姐听说这事儿的时候,跟桑涴两个人笑得直不起腰。

    不过还真给靳延说中了,这位新上任的总裁只有吃饱了撑的才会下来巡视,因为这个点了,人影都还没见着。

    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出现。

    陈姐:“你眼睛好点没?这两天还要接着加班,你要不行,我给你分担点儿。”

    “好多了陈姐。”桑涴内疚,“前几天我的工作都是你帮忙弄完的,你都没法接你儿子放学了。”

    “害,小事小事。”

    “对了陈姐,”桑涴犹疑道,“你刚说新来的CEO是心动序号的开发人,是真的吗?”

    陈姐边整理文件边笃定道:“真的啊,就是因为心动序号这款游戏,地位不可撼动,集团肯定要一个镇得住、管得住这款游戏的人,不然——”她悄悄凑过来说,“不然靳经理也不会只升了个总监的位置了。”

    她这么一说,桑涴才突然发觉确实有些时候没见过靳絮安了。

    就在那天电梯听到他打电话之后。

    叮咚,手机响了声。

    桑涴拿过来看,是靳延给她发了条消息。

    靳延:图片

    靳延:摆这里不错?

    图片是蓝色水晶的独角兽摆件被他摆在了车里,光线探射过来时,亮晶晶的,比钻石还耀眼。

    桑涴:好看,就摆那儿吧。

    靳延:在干嘛,吃午饭了吗?

    桑涴:还没,半小时后下班,你呢。

    靳延:没吃,在开车。

    他这是在说废话,她明明是在问他开车去干嘛,桑涴在心里吐槽了他一句。

    “桑涴,来来来!”陈姐费劲地端起一大批文件夹,说话都大喘气,“跟我一起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送到营销部去,麻烦死了。”

    “哦好!”桑涴忙接过来,跟座山似的,重得她差点要跌倒。

    -

    车停在时芯科技楼下。

    靳延没急着下去,坐着等桑涴发消息,等了些时候都没见动静才起身下车。

    集团大厅有不少人正候着,站在最前方的是陈特助,千等万等都没见到靳延的人影,急得要给靳粤海发消息。手机刚掏出来,大厅走进来一个人,高高悬起的心猛地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又颇为感慨,这样一个锋芒过盛的人,真的只有二十出头年纪的少年人才能拥有,满腔热血,落拓难降。

    “靳总。”

    靳延一身黑色西装,身高腿长,挺括的双肩撑起西服。闻声,朝陈特助点了下头,“嗯。”

    “靳总,下午两点半有个高层会议,会议内容主要涉及的是这次职位调整。然后三点会有一个部门调整会议,针对的是之前靳董事长提出的提高薪资的问题……”陈特助流利顺畅地汇报接下来一整周的工作内容。

    靳延神色平淡,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脚步不停地走到总裁专属电梯才停下来,淡声问:“六点以后呢?”

    “六点以后跟法国的Michelle小姐有个视频会议,内容是下个季度的合作。”

    靳延掀开眼皮,目光落在下降的电梯楼层。

    想的却是,今晚没法儿跟桑涴一起吃晚饭了。

    程助理说了一堆都没见靳延表态,有些没底,“靳总,您看?”

    靳延没什么表情,穿上西装也盖不住随意的性格,眼神淡淡,直到余光闪过一抹身影。

    原本严肃的大厅忽然响起两道突兀杂乱的脚步声,说话也是叽叽喳喳的。

    “陈姐陈姐,要掉了!”

    “桑涴,你这小个子啥时候能吃胖点,几摞文件就要给你压倒。”

    “我不小,我一米六五呢。”

    “死丫头跟我犟嘴呢是吧。”

    “嘻嘻。”

    两个女人抱着一摞文件,其中偏瘦的一个背影正在用两条细瘦的胳膊费力地托着厚厚一沓文件,跟托宝塔似的,下一秒就要压垮了。见前面的女人脚步加快,她也小步子跑起来,估计是嫌热,齐肩的头发在后脑勺绑了个小揪揪,跑起来的时候一甩一甩的。

    还真像个会摇尾巴的小狗。

    靳延扬起唇,低头偷偷笑了下,然后收敛笑意,下巴朝着两道背影点了点,“哪个部门的?”

    “数据部,最近游戏技术升级还有运营维护,数据部工作量很大,”陈特助怕靳延不满意两人的工作态度,谨慎地回答,“她们比较累。”

    “嗯。”

    “刚说提升薪资的事?”

    陈特助正色:“是的,三点的会议,主要内容是调整薪资问题。”

    “不用开了,就这么办吧,”靳延走进电梯,在桑涴的背影消失时才收回眼神,冷淡道,“这个月开始,时芯所有员工工资上调。”

    陈特助:“是!”

    -

    桑涴一整天都乐呵呵的。

    不止她,整个集团的员工今天都喜气洋洋的,陈姐打电话给她老公时特意说预定了好餐厅,晚上两个人大餐一顿,把这些天没吃够的都补回来!

    桑涴好奇:“什么餐厅啊?”

    陈姐贼兮兮地低头:“cosplay主题餐厅,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小众类别,怎么,你感兴趣啊?”

    桑涴看她那欠欠的笑就知道是什么餐厅了。

    上次跟靳延去错的一回,她到现在还没忘,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吃饱了。”

    桑涴确实不饿,她中午吃的饱,但这话在陈姐这儿听着就歪了,她笑得更欠,“哎哟,还是你们小年轻体力好,还能吃饱。我老公今年快四十了,不太行了,唉,男人花期就是短啊,过了那个年纪就容易软。”

    “……”

    桑涴听得臊得慌,拎着包跑出了公司。

    靳延的车还是停在北街,桑涴娴熟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嘴上还哼着小歌。

    靳延正在跟陈特助发消息,让他把跟Michelle的会议推迟到明天,发完消息便见桑涴已经乖乖地系好安全带了,眉眼弯弯的。

    他挑眉,“遇着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没有人不爱钱。

    尤其是视金钱如命的苦逼打工人。

    桑涴:“我们公司今天提高工资了!”

    “哦,”靳延慢悠悠的,“这么好的事儿啊。”

    “主管说新上任的靳总实行之前靳董事长的上调薪资方案了,本来上个月就要实行的,但是听说股东大会有异议,就一直拖着。”

    “时芯那老总你怎么不吐槽了?”靳延笑,“之前不还说人家啤酒肚大秃头?”

    桑涴还是很爱憎分明的,她腰板挺直:“时芯所有部门的工资都提高了百分之二,这样的老总可遇不可求,我还是很尊敬的。”

    靳延轻嗤一声,“这点钱就能改变你的人格?那他要是那天把工资降了,你有打算怎么说道?”

    桑涴一板一眼:“很抠的老男人。”

    靳延看她几眼,似笑非笑,“老男人?”

    “嗯。”

    “啧,”靳延作出一副思考状,单手支着下巴,深沉道:“你说要是时芯的老总听见你这番话会不会把你开了?”

    桑涴慌乱地“啊”了一声,连忙回头往车外张望,好像她认得谁是时芯老总似的。

    “没有啊。”她转回头,对上靳延勾着唇坏笑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又在逗她了,她郁闷,“你老耍我玩儿。”

    “没耍你。”

    “那你说我们时芯老总听见我说坏话了?”

    “是听见了啊,”靳延懒洋洋地往后靠,“我听得清清楚楚呢,桑小姐。”

    车厢内突然安静下来。

    蓝色水晶的独角兽摆件摆在车前方,瞪着大眼。

    桑涴现在就像那只独角兽,一动不动,眼神怔愣地看向靳延,半天都不知道靳延和时芯总裁这两个身份有什么关联。直到她想起来大学时偶然听别人提起过靳延家也是做游戏的,而靳延这个少爷之前也提过他可不是社会闲散人员,他工作很忙,天天在办公室里批文件,跟坐牢似的。

    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念头一闪而过。

    “你是时芯新上任的靳总?”她不可置信道。

    靳延最近在戒烟,瞥到仪表盘上有一盒拆了封的烟,伸手拿下来揣进兜里,打算下车扔掉。刚要塞进去,忽然发现身上穿的西装,又随手搁到一边,回桑涴的话:“嗯。”

    也就是这会儿,桑涴注意到靳延今天穿的格外正式。

    西装,领带,皮鞋,还有左手的那块腕表,妥妥的上流人士的装扮,就像靳絮安第一天来时芯入职那样。

    原来靳延就是时芯的新任CEO。

    桑涴一天的好心情,忽然削减了不少,她有些茫然。

    靳延一早就知道她在时芯上班,但他从没跟她说过他跟时芯是什么关系。桑涴记得,自己曾经跟靳延说过,心动序号这款游戏的开发人对她来说是年少时遗憾的一种弥补,其实靳延就是那个开发人,但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当时,他听见她说这些,心里想的是什么呢,随便听听,还是一笑而过。

    桑涴不觉得靳延这样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只是觉得,于他而言,她好像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

    男朋友一下子变成顶头上司,桑涴回到家脑子还是嗡嗡的。

    一下子不知道是福是祸。

    这下办公室恋情做实了,还是跟总裁谈恋爱。

    回到家,桑涴甩掉那些念头,站在门前停了停,手动地帮自己弯起嘴角,以轻松的姿态面对爸妈。她自小就这样,报喜不报忧。

    桑父桑母在客厅捣鼓。

    “涴涴,你过来看这个珍珠菜,你干妈白天送来的。”桑母拍了下眯着眼睛听戏的桑父,气不打一处来,“你屁股长在沙发上了啊?让你去拿珍珠菜还不去!”

    桑父讨好的笑了笑,去厨房拿珍珠菜,桑母还在骂骂咧咧,“一天天就知道钓鱼钓鱼。”

    桑涴:“今天爸又跟汪伯伯出去钓鱼了?”

    “那是!你老爸我钓了个大的!”桑父从厨房闪现到客厅,一提到钓鱼,中年男人那股高大形象立马支棱起来,声音都有力气了,“你爸厉不厉害?”

    桑涴竖起大拇指:“超厉害!!!”

    桑母看父女俩一唱一和的,嘴角抽搐一下,哼一声,“钓是钓到了,还没拉上来鱼就跑了,你爸他还真当自己是个牛人,自己跳下去拉鱼,差点没淹死。”

    桑父挂不住脸,“说好不提这事儿的,你怎么在女儿面前说。”

    桑母微笑:“我就说。”

    “你蛮不讲理!”

    “我就蛮不讲理。”

    “……”

    这种话题桑涴都听了二十年了,懒得插嘴,跑过去看了几眼珍珠菜,确实挺好。

    “妈,干妈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在家里歇一晚?”

    “她忙着结婚。”

    “……”

    “对了,涴涴,改天有没有空啊?”桑母嘿嘿笑,“你干妈约咱们出去转转,还有一个朋友。”

    “有啊。”

    桑母满意地点头,是时候上那盘珍珠菜了。

    夏季的天总是捉摸不透。

    窗外的晴天,转眼间变得乌云蒙蒙,又刮起了风,桑母赶忙关上阳台的落地窗,转头说了句,“这鬼天气。”

    桑父哼着黄梅戏,恰好接了句:“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桑涴的手机响了一声,靳延刚到家,给她发了条消息。她盯着屏幕看了眼,没回,转头看向楼外,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拿起手机,不过不是回靳延的消息,而是改了个备注。

    把“男朋友”换成了“靳很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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