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老大到底去哪里了？”南烟问。

    “No，No，No，”阮阅抬手冲她摇了摇手指，“不是‘你们’老大，是‘我们’老大。他昨天一大早就飞申市了，估摸着最早得明天才能回来吧！”

    “哦，明天回来……”不知道今天辞职来不来得及呢。

    南烟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吃了一惊。

    其实按理说，要想重新飞升的话，接近苏致是最好的办法。

    但鉴于已经连续两次不明不白地被苏致送回霁月湾，而她对自己到底又在此人面前做过哪些丢脸的事情毫无印象，南烟觉得，要么还是晚点飞升吧。

    先让她攒点灵力，攒到有足够的法术能够消除苏致的某些记忆。

    到时候她就可以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苏致面前了。

    南烟对这个想法颇为满意，抬手冲正跟她打招呼表示自己要先去个卫生间的阮阅打了个OK的手势。

    但看到走在前面的何珊和秦子铭二人时，她又觉得避开苏致“另谋高就”挣钱攒灵力这个想法，似乎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前面这俩人还手握她的把柄，等着她搞到苏致的黑料进贡呢。

    于是，她垂着头轻叹了口气。

    “怎么，新工作不习惯吗？唉声叹气的。”前面的秦子铭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她。

    “她当然不习惯了。以前好歹是给你秦老师当助理。现在嘛，跟了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何珊也停了下来。

    “那也比原来的好！”南烟本就气郁着呢，这俩人正好撞她枪口上。

    她继续道：“我们小阅哥啊虽然是新人，但起码在今天这个代言里，他露脸的时间足足是秦老师的五倍。有句话叫长江后浪推前浪，秦老师和珊姐，你们可一定要加倍努力哦，小心别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呵，南烟妹妹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不过嘛，光伶牙俐齿也没用，人嘛，最重要的就是懂得感恩。”

    何珊手握一支笔，在南烟肩上敲了敲，“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最好利用你的伶牙俐齿快点到苏致身边去，让我看到你的价值。否则，我的耐性可是非常有限的。”

    “可以啊，那大不了大家一了百了。”南烟抬手往后捋了一下头发，何珊的笔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顾南烟，你别以为我非你不可。没有你，还可以有赵南烟、沈南烟，千千万万个南烟。”何珊咬牙切齿道。

    “那你先找来再说。”南烟没再理会二人，头也不回地走进贵宾休息室。

    下午是广告拍摄之前的试妆和定妆。公司拿了好几套衣服给阮阅和秦子铭。

    趁两人换装和拍照的间隙，祖氏总裁祖淑贤女士，也就是上次在酒店房间门口遇到的王恩德老婆，又特意拿了几件不同款式的衣服过来给南烟，说是公司专门送给苏致的。

    用意跟上次一样，希望他偶尔能穿着祖氏的服装在公众面前亮亮相。

    毕竟苏致这种身材，号称娱乐圈行走的衣服架子，就是身上披件麻袋出去走一圈，都能让麻袋的销量一夜之间剧增。

    只不过这次有两件衣服的尺码做得有点偏大，祖淑贤让南烟帮忙拿拿主意，到底是拿185号还是180号。

    “苏致对外报的身高是183，但我总觉得他好像不止。你不是他贴身助理吗，你一定知道该给他拿哪个码。”

    “贴身助理？”我什么时候成苏致的贴身助理了？

    “是啊，苏老师上次电话亲口告诉我的。就上次在酒店，老王不是受伤了吗，苏老师给我打电话，说留了他的贴身助理在房间照顾老王，让我两分钟内赶过去，不然耽误事儿由我负责。”

    “……”

    看来之前的猜测是对的，上次祖淑贤之所以那么快赶到酒店房间去找王恩德，确实是苏致从中起了作用。

    “后来好像确实是出事了对吧，据说那天苏老师被堵在酒店后巷两个钟头。”

    祖淑贤叹了口气，一脸愧疚，“我为此事给苏老师打了好几个电话，想要登门道歉，苏老师都没接。”

    “……”他当然不会接了，因为他有事骗了你，而且被堵后巷压根就与你无关。

    “没想到过了两天，他竟然亲自打了电话过来，说有意跟我们洽谈广告代言。嘿，我就是没看错，苏老师这个人既正直又大度！”

    “……”正直是有可能，大度嘛，未必。

    至少在她看来，这个苏老师有点睚眦必报。

    不过，祖淑贤的话倒是让之前的一切都串了起来。

    苏致原本无意承接祖氏的广告代言，任凭他们“登门拜访”好几次都拒而不见。

    后来雨橙传媒作死，送了南烟上门，想要给苏致拍一个“钓鱼式”黑料。结果黑料没拍成，却将人彻底给惹急了。

    于是苏致第二天直接给祖氏去了个电话，毁了秦子铭的独家代言，顺便帮自己的新人阮阅捞了个代言机会。

    “怎么样，顾小姐想好给苏老师选哪个码了吗？”祖淑贤拿着两件衣服在南烟面前晃了晃。

    “哦，要不，您衣服先放这儿，我选好了再答复你？”南烟说。

    “没问题，你选好了直接拿走就行。”祖淑贤说着指了指拍摄那边，“我先过去盯一眼。”

    过了一会儿，阮阅的妆造做好了，他出来在南烟面前晃了一圈。

    嫌自己早上戴过来的鸭舌帽拿在手上碍事，他抬手扣在了南烟头上，仔细端详了一下，道：

    “漂亮！果然人漂亮了怎么弄都好看！这个帽子你小阅哥我就送你了！”

    她本就比阮阅矮了一个多头，戴上帽子后，不抬头时，视线刚好看到阮阅的脖子。

    也好，最起码有个帽檐遮挡，不想看的时候就不用看那两个讨厌的脸了。

    南烟将披肩卷发拢到肩后，冲阮阅招了招手：“小阅哥，过来一下，劳烦当个模特儿。”

    南烟拿起沙发上的两件衣服，依次在阮阅身上比划了一下。一被比划完，阮阅便着急忙慌地被叫走了。

    南烟拿着衣服，郁闷地摇了摇头。找阮阅比划也是白比划。

    他的身高虽然和苏致差不多，但两人肩型不一样。苏致的肩膀要更宽一点。

    到底拿哪个码呢？如果苏致在就好了。

    南烟转头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正想要放弃的时候，眼前忽然一亮。

    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这个人，身材和苏致的也太像了吧！

    唯恐慢几秒就会被此人走掉，南烟连忙拿着衣服走到那人面前，冲他点头礼貌道：“先生，可否借你比一下衣服尺码。很快的。”

    “嗯。”面前的人低“嗯”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谢谢。”

    南烟提起衣服的两个肩膀，朝眼前人宽阔的肩膀上贴过去。

    不经意抬头的瞬间，视线越过帽檐，看到了眼前人脸上轮廓精致的口罩，然后往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映入眼帘。

    “苏……苏苏……苏致？”南烟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我不叫苏苏苏苏致，谢谢。”

    “……”没错，这说话的风格，本尊没错了。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去申市出差了吗？”

    “你好像很怕见到我？”苏致抬手便摘了南烟头上的帽子。

    “……”废话，换成你在同一个人面前不停地丢脸，且连续两次不知道自己又在他面前丢过什么脸的情况下，你说不定比我还怕。

    “嗯？”

    见南烟没说话，苏致忽然摘下口罩，略偏了偏头，看向她的眼睛。

    “没，没有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小阅哥说你最快也要明天才回呢。”南烟侧身躲开苏致的视线，抬手指了指闪光灯咔咔闪的拍摄现场。

    “小阅哥？”苏致重复了一遍南烟对阮阅的称呼。

    还未等南烟回答，程栋忽然从门外匆匆跑进来，手上拿着两份合同递到苏致面前。

    “老大，这是漾的下一季代言合同，没问题的话签个字，我一会给他们发过去。”

    “嗯。”苏致拿过合同略略翻了两页，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笔”，拔掉笔帽。

    南烟嘴角弯了弯，目光牢牢落在苏致手上，全然没有听到程栋跟她打招呼的声音。

    不错，苏致是用笔签字的，看来之前用来给她的入职合同签章的章，他确实交给小陈在保管。

    也就是说，苏致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是她的员工。

    等会回公司，她还有机会找个借口辞职，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结果，南烟嘴角上翘的弧度还未保持两秒，就发现苏致手中那只笔好像和普通的笔不太一样。

    那是一只透明烟墨色的圆形笔，上细下粗，笔头部位尤其粗，但却是中空的……

    只见苏致握着那只中空的“秃笔，干脆利落地按了下去，笔头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响，龙飞凤舞的“苏致”两个字便鲜红又清晰地印在了洁白的纸面上。

    南烟：“苏苏苏苏老板，啊，不对，苏，老师，你怎么还随身携带签章呢？”

    苏致随手扣上那只漂亮的烟墨透明签章笔，扬眉看向南烟：“不然呢？”

    “是啊，老大的签字章都是他自己亲自带着的，不然万一被别人冒用了，那多危险啊！”程栋补充道。

    “所以，我昨天上午的入职合同，也是你亲自签的？”南烟问。

    事到如今，不用隐瞒了，自己刚刚说秃噜嘴，连苏老板三个字都喊出来了，这人也没否认。

    说明他早就知道她入职的事了。

    “当然。”苏致将签章放回口袋。

    “小阅哥说你昨天一大早就飞申市了。那你是怎么亲自，给我签章的？”南烟手指点了点苏致的裤子口袋，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苏致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摸意味不明的笑，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传真机这个东西？”

    哦，传真。

    南烟点头，是她疏忽了。

    诶，不对呀。

    她记得昨天入职签字的时候，合同里所有内容都是机打的，包括乙方姓名栏顾南烟三个字。

    整份合同上需要手写的只有她的签名，当时甚至连公司负责人也就是这位苏老板鲜红的签章也早就盖在上面了。

    也就是说，早在她没到公司之前，这份合同就已经拟出来被这位苏老板亲自过目签章过了，所有入职手续就差她一个签字确认。

    南烟忍不住抖了一下。

    这次压根就不是她找工作！而是这工作找上的她！

    南烟抬手：“苏老板……”

    她话还未说完，就见苏致忽然垂眼拿过他手上的衣服，“这衣服是给我的吧？”

    没等南烟回答，他自顾自地张望了一下，看向程栋：“试衣间在哪？我去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