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没？长欢公主给昭和公主下毒了，那昭和公主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
“什么？不可能吧？我之前遇见过长欢公主，她不像是那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听我邻居家二舅的妹妹的女婿说昨日昭和公主去找长欢公主，公主府那门童连门都不打开，躲在门里面回话。”
“昨日我也瞧见了，是长欢公主说要和昭和公主一起回皇宫，结果自己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会府了，害的昭和公主在国子监等了半个时辰勒。”
“那门童还说什么‘我家公主去哪还要和你说’，长欢公主的门童都是这样的，她自己又会是什么好人！”
“对，我看她八成就是嫉妒昭和公主人美心善，学业还好。”
“……”
第二日一早，顾栖荣被顾思下毒生死不明的事就闹得满城风雨，一时之间，顾思的形象在民间大打折扣，就连上早朝时都有不少大臣在议论此事。
事情传的这般过火，皇帝自然也知道了。
不等他去兴师问罪，国子监的祭酒进宫来兴师问罪了。
祭酒虽然是个正三品的官员，但他是为数不多不上朝的官员——祭酒的主要职责是管理好国子监，故而几乎一整日都在国子监。
学子做了错事，博士们总要找家长说说，让家长们教育一下学子。
若是公主，郡王或者是世子这样身份尊贵的学子，祭酒便会亲自出马——
有些蛮横的家长，见着无权无势的博士，不以为意都是轻的，还会对博士进行言语侮辱。
国子监的门槛说高也不高，说低却也不低，至少敢害人性命的学子是留不得的。
“陛下，坊间传闻是否属实？”祭酒躬身问道。
皇帝本想说否，可祭酒既能进宫问他，想必是问过思思了。
“是昭和非要吃糖，将那糖强抢了过去，思思心善，便将错处归到了自己身上。”皇帝换了一种说辞，将错误都归到了顾栖荣身上。
祭酒信吗？不信，可他也不能直接驳了皇帝的话。
顾思是什么样的人，顾栖荣又是什么样的人，祭酒还是清楚的。
“原是如此，如今昭和公主可好？”祭酒又问。
皇帝答不上来，他从头到尾都没关心过顾栖荣的身体，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但他自有方法，“昭和已无大事，修养几日便能回国子监上学了。”
“是吗？老臣听闻那百岁枯从外域而来，宫中配不出解药。”祭酒一听皇帝的话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宫中似乎也没有百毒丹了，敢问陛下，昭和公主的毒是如何解的？”
皇帝不知道，也不想回答，但他是个好皇帝，“祭酒若是不信，唤昭和来便知晓了。”
没等祭酒拒绝，皇帝身边的赵顺德就去叫人请顾栖荣了。
顾栖荣能下床了吗？能。但她的毒可还没解，所以出现时便是一幅命不久矣的模样。
“参见父皇，祭酒大人。”
祭酒非常关心这个身体不好但非常上进的学生，“公主如今可好。”
“祭酒毋需担忧，咳咳，昭和已然好了大半，再——咳咳——再过些时日就能回去上学了。”顾栖荣来时就被明里暗里地嘱咐过，如今在皇帝面前，更不可能阳奉阴违。
只是她身子弱，总忍不住咳上两下，这可不是故意的。
祭酒也不知信了没有，但皇帝对她的表现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忘记在外人面前装样子。
“昭和快些坐下吧，你如今身子可要精心养着。”皇帝一脸担忧，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其中几分真几分假。
顾栖荣朝着皇帝道谢后就落座了——顾栖荣来时就有宫人又端了一把椅子放在屋子里。
祭酒关切地问了许多，都被顾栖荣不着痕迹地敷衍掉了，皇帝也没听出来这是敷衍之词。
皇帝不闲，一天有许多国务要忙，于是乎顾栖荣在御书房待了不到两刻钟，他就赶人了。
祭酒心里是偏向顾栖荣的，对皇帝的做法自然不满，但也不好提。
不过祭酒正好有东西要给顾栖荣，便依言出去了。
就连顾栖荣说要送她到宫门口也没有阻拦。
“公主，前些年一名学子赠与老夫一枚百毒丹，当时老夫觉得这丹药到我手里便是落灰的，如今公主中毒，这丹药赠予你，也是不枉学子的赤忱之心。”
说着，祭酒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木制盒子。
这盒子的模样却是与皇后昨天那个不一样，这个盒子一看便是学子花了心思的——木盒上赫然刻有“福如东海”四字，想来是学子送的生辰礼。
顾栖荣感动不已，嘴唇微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栖荣谢过夫子。”
民间对老师的称呼为夫子，只不过国子监授业的夫子们都有官职在身，加之他们与学子们的关系也比不得民间的夫子与学子，所以一直称其为博士。
祭酒承下了这句夫子，“公主快些起，早些回宫休息吧，莫要再染了风寒。”
顾栖荣应下，不过还是亲眼看着祭酒上了马车，马车离开后才被秋絮、春华扶着回宫。
祭酒赠予顾栖荣百毒丹的事自然传到皇帝和皇后那里去了。
如今太后也不在宫中，正陪着太上皇在寺庙礼佛，不然早就把皇帝骂得狗血淋头了。
不过她若是听到此消息，大抵是会立即回宫吧。
说到底，顾栖荣再怎样都是大夏和西庭友好的一个吉祥物，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哪怕如今西庭和大夏这几年不甚往来。
无论前朝还是后宫，抑或是民间，顾思下毒意图杀害亲姊妹的流言愈演愈烈。
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是顾栖荣亲自解释也没用了，毕竟她中毒是真，顾思日日心神不宁也是真。
国子监的学子们听了家里人的嘱咐，再加上当时顾思塞糖的场面被不少学子亲眼所见，于是他们有意无意地开始远离顾思。
顾思走在大街上，身后也总会传来指指点点的声音。
她整个人的心都紧绷着，笑颜从她的脸上慢慢消失。
陆白简几人虽是同她吵架了，但见她这幅样子免不得心疼了。
不过他们不知道毒真是顾思下的，只以为是流言，他人的陷害之词。
安慰不起效，他们便想着一起出去玩散散心，但谁能想到一路上的行人对他们的议论声从未停歇过。
“你看，那就是杀人公主，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还有脸出来！”
“啊，她看着也不像会杀人的人啊，如果她真的那么歹毒，怎么还有人和她一起玩？”
“有句话不是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和杀人公主走在一起的又能是什么好人？”
“对，据说啊，昭和公主这毒迟迟未解就是因为她把能解毒的丹药拿去玩乐了，听说就是与这几人一起的。”
“诶，我听说昭和公主的毒已经解了，是国子监的祭酒将珍藏的丹药给了她。”
“是吗？不过杀人公主也不是好人，听说这么多天，她都没去看过她昭和公主。”
“你们在说啥，什么杀人公主？”
“诶呀，你这几天不在京中，可不知道京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
“那长欢公主下毒要杀害自己的亲妹妹！”
“啊，不可能吧？长欢公主那么善良的一个人——”
“有什么不可能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对对对，我仔细和你说说这件事，是这样的——”
“你们怎能对空穴来风的事中伤人？”陆白简眼见的几人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顾思原本好了些的情绪又低落下去，不禁打断了他们。
四人中有三人都被唬住了，胆子大的那个却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我们不过实话实说，你们别不是心虚了？”
陆白简皱眉，语气说不上很好，“实话实话？你们曾见过思思做过坏事？还是亲眼见到她给昭和公主下毒了？”
那人冷哼一声，越过陆白简看向顾思，“是也不是长欢公主可亲自承认了，我表妹在宫里做事，她可是亲耳听到了。”
陆白简有些震惊，她偏头看顾思。
顾思眼神闪躲，不敢看她。
这莫非是真的？
陆白简不敢相信自己的好朋友是这样的人。
于是，她问：“思思，当真是这样吗？”
秦知常和温驰也不相信，此时也盯着顾思，期待从她嘴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顾思不答话，那人却在咄咄逼人，“哟，公主不敢说话，是做贼心虚吗？怎么不告诉他们你没下毒啊？”
其余碎嘴的三人见顾思不敢反驳，胆子也大起来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又聊起来了。
顾思越来越难堪，她无力反驳他们的话，但不知情的陆白简、秦知常与温驰三人却是和那三人吵起来了。
事态愈演愈烈，顾思挣扎着，她艰难地开口，想要说出反驳的话。可是，违心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