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师弟师妹们靠近了过来,见到大师姐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

    可再抬头看见那树上一个个吊挂着的“人干”,各个都惊出了冷汗,吓得有些失语,好半晌才压抑住心里恶心的感觉。

    “一会便叫禅净宗的人来处理掉吧。”顾久尘勉强还能维持镇定,仔细地探查了一下这些身着禅净宗宗袍的弟子,确认他们已经因被榨干灵力而失去了生命。

    “好。”大师姐此刻还需要休息,明奕和钟然回答道。

    安子依抚了抚胸口往前走了两步,看到地面上黑乎乎的一大坨焦炭一般的东西。她还以为是方才大火烧焦了树干,倒在了地上。

    她走近去瞧了瞧,定睛一看却好像看到了人形,吓得又连忙后退了几步。

    “大、大师姐……那又是什么东西啊。”她她好像看到了半个眼珠子,安子依害怕地一把抓住了余晚的手。

    因为灵力恢复的缘故,余晚的火灵根又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她的手又恢复了温暖柔和。

    “是业净。”余晚的声音里有几分感慨,“如今他也算是真的解脱了。”

    师弟师妹们被惊地说不出话来,却也识趣地没有多问,这么多条生命,恐怕背后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更何况大师姐做事向来都是有自己的原因,必定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能够让师姐痛下杀手的恐怕已经十恶不赦了。

    就是这样无端地、毫无保留地信任着大师姐。

    “师尊和禅净宗掌门应当就被藏在这禁地之内,我们要尽快找到他们才行。”余晚恢复了片刻,对他们道。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找到师尊,这样才有可能弄清楚这混乱的一切。

    余晚放出已经恢复的神识,隐约能探查到东南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心下一喜,心里生出几分希望,或许那便是师尊和禅净宗掌门呢?

    余晚的脚步向来从容不迫、沉稳款款,可如今却有些匆忙,竟有些健步如飞的感觉起来。

    这禁地之中竟然还有一道厚重的石门,只是其上不再有肆意横斜的印山草,而是凹凸不平的划痕,像是阵法却又似剑痕。

    “这里原本应当有一个庞大的阵法。”顾久尘认真端详了这些痕迹,虽然其中有许多深浅不一的痕迹像是什么人在泄愤,但那些大小深度均匀的石刻连起来确实是一个封印的阵法无疑。

    如今这阵法已经随着主人的死亡而消散于天地之间,不过稍稍动用灵力,那石门便不堪一击地轰然而碎。

    余晚往前走的脚步却慢了下来,她停滞在门前,心跳得飞快,气息也有些混乱,不知为何竟然有些不敢再向前一步。

    即便在业净那样的庞然怪物面前她也不曾这样害怕。

    师尊他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怕她无法接受即将到来的一切。

    可终究还是要面对真相,余晚深吸了一口气,与云知歧对视了一眼,后者给予了她一个温柔鼓励的眼神。

    地面像是裸露于地表的岩石,坚硬而棱角密集,行走之间扬起飞尘沙石眯了眼睛。这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行走过了。

    越是荒凉偏僻,余晚的心就揪得越厉害。

    师尊若是真的在这里待了两年之久,那过的生活必定清苦至极。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前面似乎有什么在缓慢地移动,从那枯瘦僵死的粗大树干旁探出两双警惕而浑浊的眼睛。

    余晚视力非比凡人,如何认不出其中一人是她的师尊——怀音真人!

    她拔起腿便前向跑去,因为匆忙而不小心被乱石绊倒,膝盖磕在了地上传来疼痛之感她也顾不得停下。

    树干后躲藏的两人迈着缓慢的步伐走了出来,他们瘦骨嶙峋,身形佝偻,已然是凡人八十岁老人的模样。

    余晚看到那站在右边,腰微微弯下,头发凌乱的老人,瞬间便红了眼眶。

    “师尊。”她声音有些颤抖,似还带着些哭腔。

    若是加上那上一世的事情,师徒二人已然是时隔十三年再见面。

    在她的印象中,师尊虽然头发半白,却总是梳得一丝不苟,从不凌乱分毫,正如师尊的人生一样,每一步都稳扎稳打,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比起向来端方古板的玉堂真人,她的师尊总是显得更加平易近人,乐观潇洒,如风自由。

    可她这样好的师尊,如今鬓角全白,头发凌乱毛糙胡乱地披在身后,许是很久很久都没有打理过了。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眶微微凹陷,两颊上的皮肤垂下,尽显老态。

    “阿晚?”那老人用浑浊的眼睛望着她,显然认出了她来,有些激动地喊道。

    余晚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这是从小抚育她、教导她,胜过她的亲生父亲的师尊啊。

    “哎,哎。”怀音真人应了两声,摸了摸她的头,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师尊!”“师尊!”“师尊!”“师尊!”顾久尘、钟然、明奕、安子依也围了上来分别都喊了一声,怀音真人看起来高兴极了,边哭边笑,嘴角便没有下来过。

    云知歧对眼前看起来垂垂老矣的怀音真人充满了敬意,若是没有他,余晚不可能成长为如今如此坚毅强大的人。

    “师尊。”云知歧上前作揖行礼,他如今也算是天丹宗的人,自然是要上去拜师的。

    怀音真人看到云知歧,神情一瞬间有些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过神来,他连忙道了三声好。

    “那时东海发生了海啸,我于海上找到了云知歧,便自作主张留他在了天丹宗,还请师尊莫怪。”余晚怕师尊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在一边解释道。

    怀音师尊握住了云知歧的手,云知歧温和地笑着,并没有抽开。

    余晚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场景,鼻尖微微发酸,这一切都不是梦,她真的找到了师尊。

    师尊所在之处,才是她的家呀。

    “或许这一次,我们能成功。”怀音真人颇有些激动地对身边的老人道,那人连连点头。

    “师尊……你们是什么意思?”余晚预感师尊的这句话与她所想要了解的事情相关,如此问道。

    怀音叹了口气,脸上显示出几分疲倦与沧桑,似是经历了太多的世事。

    “阿晚,你是不是有许多的问题想要问师尊?”怀音的手一如她幼时一般宽厚温暖,温柔缓慢地抚摸着她的发顶。

    就像是回到了从前一般。

    余晚看着眼前再也不复年轻意气,多了许多成熟沧桑的师尊,点了点头。

    这些事情已经困扰了她太久、太久。

    “那你随我来。”怀音将余晚带到了一个只有两人的地方,又设下了结界。

    “阿晚,你可曾见到禅净宗的大弟子业净?”怀音面容慈祥,温和地问道。

    余晚点了点头,有些犹豫着开口道:“师尊,业净他本欲在这禁地之内吞噬弟子的灵力,现如今已经被我诛杀了。”

    怀音听闻此事却毫不意外,这两年来,业净与昆玄无法和解,便如同疯了一般四处发泄屠戮,造下的罪孽太深太重。余晚能够了结他也未尝不是做了好事一件,避免更多的禅净宗弟子遭殃。

    “那这业净可曾告诉你,望你化神之期再来寻为师?”

    余晚心中一震,原来这真的是师尊的意思。

    “确有此事。”她点头,将那始终萦绕在心头的困惑问出了口,“师尊,您是何意,还请明示?”

    若是等她到达化神之期,师尊恐怕已经在这里被禁闭了五年有余,那时他或许因业净已经有了几分危险。

    怀音看着眼前沉稳大气的大徒弟,心里生出了几分欣慰,换做旁人,不过十八岁的年纪便能到达元婴之境,已然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可对即将到来的那件事来说,还远远不够。

    “彼时我初到禅净宗,尚不知业净的真实面目,我与昆玄只当他是善良负责的好孩子,便将此事委托给了他。岂知他之后竟然做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来……”

    “师尊,你似乎早已知道我会来这禅净宗寻你。”可分明上辈子,二十三岁时,余晚动用追踪之术已然无法寻到师尊的身影,他如何断定这次会提前追踪?

    怀音却对她笑了笑,在她的耳边扔下了一个惊天大雷:“因为为师知道,你是重生之人。”

    余晚:?!

    她瞪大了眼睛,这几乎是她最大的秘密,自从重生以来,她从未与任何人说过此事,也从未有人察觉出异样,可师尊他远在南洲,是如何得知的?

    “师尊,你是如何得知的?”余晚有些紧张,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怀音。

    “因为是为师让你重新活了过来。”怀音微笑道,话语却对余晚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原来上辈子她曾经在死前听见师尊的声音,并非是人临死时的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么?

    怀音见她被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也并不奇怪。

    余晚只觉得说话都有些艰难:“师尊,昆玄在业净尚有一丝生气时救了业净,代价却是半生寿数和修为。您逆转生死,又付出了什么代价呢?”

    她简直不能想象,她的师尊是如何做成这样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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