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

    半个月后。

    余晚拿出了几乎全部的灵石,不仅将天丹宗里外修葺了一番,还组织天丹宗弟子在市场上扫荡了一番,囤了上千把灵剑武器,一仓库的炼器材料和灵草灵药。

    短短时日,整个天丹宗便挤入了一众宗门前列,仅就财力和物力方面来说。

    即便这一豪气的行为传遍了修真界,惊掉了无数修士的下巴,也没有使余晚退缩分毫。

    至于其他天丹宗弟子嘛,那自然是以余晚马首是瞻。

    要不是最近的修真界风平浪静,连一向嚣张行事的逍遥宗弟子都极少踏出山门,修士们几乎以为要掀起什么大战了。

    而这位天丹宗的大师姐,如今更是修真界的风云人物。

    短短三日便从元婴中期步入了化神前期,完完全全、从各个方面、各个角度打破了天丹宗弟子难以进阶的不实传闻,将那些流言蜚语粉碎了个彻底。

    毕竟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万万年也发生不了一次。

    哦,还有,这半个月来余晚已经炼制了不下百颗极品丹药。天道的霞光都要把天丹宗给烤化了,修士们从最初的惊讶羡慕,到如今已经完全麻木了。

    没有人能数得清到底落下了几道丹霞。

    如今整个天丹宗都被笼罩在七彩的圣光里,仿若仙界。

    以至于如今天丹宗门庭若市,差点把宗门给挤爆、台阶给踩烂。

    都是来投奔想要加入天丹宗的散修,还有些不知根骨如何被父母亲押来的孩子——更多的其实是那些已经停滞在元婴期数年、十数年甚至数十上百年的老家伙。

    他们必须弄明白,为什么三日就可以提升四个小境界直至化神。

    “师姐,全、全给吗?”安子依端着数十颗九品丹药,声音和手都在抖。

    她没听错吧,师姐要把这些丹药都分给那些前来拜访的元婴期修士?

    这可是数十颗、九品丹药啊!?虽然师姐只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就炼制好了。

    她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炼制出如此多的极品丹药。

    自从师尊走后,大师姐比以往要沉默得多,只有在见到紫丹峰的师弟师妹们时脸上才会带些笑意。不知何时,她褪去了兰草般的优雅从容,如同一枝寒冽孤傲的梅花伫立于峭壁之上。

    余晚脸上不复之前的悠悠笑意,一双会说话的杏眸望向安子依却仍然温柔。

    她摸了摸安子依毛茸茸的脑袋,轻柔地道了一声:"去吧。"

    安子依转头看了眼房门的位置,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开口,低下头端着丹药便走了出去。

    大师姐所在的小院中原本是一棵早已枯败的梨树,树皮都脱落了许多,原本的鸟窝也被废弃,再也没有了生机。这次回到天丹宗,小师弟云知歧不知为何来了兴致,花了许多时间亲手将那已僵死的梨树铲去,又种上了一棵嫩绿纤细的新苗。

    余晚本就是木系灵根,如今紫丹峰上灵气更为浓郁,草木疯长,繁盛极了。

    不过短短半个月,那小苗便长高了许多。

    “小师弟。”安子依路过院子中,对眼前已经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少年道,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云知歧站在梨树旁,一身浅蓝色的衣袍将他衬得仿若谪仙,气质却又如同远处缥缈的云雾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他将目光从那生机勃勃的梨树上挪开,眉眼之间似是没有情绪,只是对着安子依轻轻点了点头。

    他眸光晦涩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紧闭的门扉,安子依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更觉得尴尬起来。

    “师姐她……一定是有要事要做……”安子依语气弱弱的,心里连自己也不相信说出来的这句话。

    云知歧低垂眼眸,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留下阴影,他嘴唇微微抿起,最终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你去忙吧。”

    安子依听到这句话仿佛如得大赦,道了个别便像是脚底抹油一般溜了出去。

    每次来见大师姐几乎都会遇上小师弟,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怎么了。大师姐回来以后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可唯独似乎十分不待见小师弟。

    最初只是对大家温和如初,对小师弟爱答不理,后来干脆连房门都不让小师弟进了。

    可小师弟待大师姐仍旧不变,日日守在大师姐的院中,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他们其他人也不是没有旁敲侧击地问过此事,可大师姐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都是顾左右而言他或是转移话题。

    就像是……大师姐在故意避着小师弟一般。

    安子依摇了摇脑袋,把这奇奇怪怪的感觉晃出去。她不曾看到的是,刚离开紫丹峰,余晚的门便“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几乎是打开的那一瞬间,云知歧便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牢牢地盯着余晚。他只觉得喉咙有些微紧,一道声音不自觉溢了出来:“阿晚。”

    余晚自然是听到了这句话,她微微转头便看到了云知歧。

    她见过他不同时候的模样,彼时他一身衣裳破破烂烂、遍体鳞伤让人心生怜悯,后来一袭红衣惊为天人,如今却始终穿着那日给他买的云山蓝衣袍,虽然不及最初的惊艳,却多了一分难得的大气和沉稳。

    从落日熔金,变为郎朗明月。

    即便如此,可云知歧从恢复记忆以来,眼中的情意却似乎从来没有变过分毫。

    无论是她落魄遇难,还是被人如众星捧月,他就这样沉默而温柔地守候在她的不远处,永远向她致以温和而支持的目光。

    真傻,余晚心里默默念了这两个字,便装作漫不经心地移开了目光。

    她不理会云知歧,只是疾步向前走去。

    眼见余晚就要消失在视线中,云知歧终于忍不住喊道:“余晚。”

    余晚看似脚步轻快极了,可握着玄天剑剑鞘的手却不自觉收紧。

    可不再等她前进一步,她的左手臂便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握住了。

    “为什么?”

    余晚听到她的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短短的三个字却含着不解与若有若无的委屈。

    “什么为什么?”她装傻,挥了挥手臂却没有能挣脱开来。

    见她装傻,云知歧也不愿意再退让,这半个月来第一次问得如此明确:“为什么不理我?”

    他已经花了整整三个晚上的时间,辗转反侧地将遇到余晚之后的所有事情和与她的对话都复盘了一遍,他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起初他以为余晚只是因为师尊的事情而心情不好罢了,可为什么她对天丹宗的其他弟子仍旧温和如初,却唯独对他横眉冷对?

    余晚低着头,半晌没有说话,只觉得抓住她的手愈来愈热,掌心的温度穿透了衣袍似有若无地灼烧着她的肌肤。

    “告诉我,好不好?”云知歧语气依旧温柔,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余晚抬头,却怔愣住了。

    不知何时,云知歧的眼眶已经微红,发丝凌乱,不再是人前疏离而清冷的模样。

    她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愧疚。

    再望向他时,已经恢复了彼时冷漠不耐的模样。

    “云知歧,你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吗?”余晚听见她自己语气激烈而冷峻,似乎恢复了上辈子冷若寒霜的模样。

    可即便这不是她的真意,她也必须得说下去:“如今天丹宗百废待兴,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你却游手好闲。”

    “若是你不想在天丹宗待下去,那边趁早滚开。天丹宗,从不养闲人。”

    余晚感受到抓着自己的手微微松开了些。

    “……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么?”云知歧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余晚手心在出冷汗,可她硬着头皮,说话不留一丝情面:“是,我就是这么想的。”

    “若是无事,不要每天围着我转。”

    余晚抓住云知歧的手腕,手稍稍使劲,便把它从自己的胳膊上甩开了。她拿出云知歧曾送她的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似乎十分嫌弃与他接触。

    她上前一步,在云知歧的身旁吐着寒冰似的话语,让他的心一瞬间便如坠冰窖。

    “云知歧,我早已知道你的心意。”

    “可,我从未心悦于你。”

    话音刚落,余晚便把手帕扔在地上。手帕染上了污泥,被踩在脚下,一如他的骄傲与尊严。

    下一瞬间玄天破空出鞘,劈向云知歧在院子中亲手种下、日日精心打理的梨树。

    梨树本就种下不久,纤细极了,“咔嚓”一声,树的主干被拦腰砍断,刚生出来的新枝应声倒在地上。

    余晚能感受到一旁的人身体在微微颤抖,她顾不得其他,大步向前走去。

    她不曾看到,云知歧通红的眼中流出了一颗晶莹的泪水,眼瞳却在下一瞬间彻底变黑。

    他的周身神力不受控制,将那一棵被斩断的梨树彻底摧毁,化为了齑粉。

    过了半晌,他才冷静了一些。

    他蹲下身子,将那手帕捡起来,仔细地抖落着上面的灰尘,将它揣进自己的怀里。

    洁白的手帕上绣着一枝婀娜俏丽的花,此花名为茉莉。

    他从来不曾将其意告诉余晚——

    “送君茉莉,请君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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