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抢

    余晚的玄天剑又往前了半寸,云知歧的手指因为摩擦剑刃,已然流出了几滴鲜血。

    若是再往前,便将刺伤他那如墨玉般漂亮的眼眸。

    可即便如此,云知歧将“玉盘”高举过头顶,用力握着不愿将它交出。

    眼前的少女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倔强,她一字一顿道:“云知歧,把它给我。”

    看着余晚不同寻常的反应,云知歧表情有一丝慌乱,他话语间有迟疑:“余晚,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少女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彻骨冰冷,她凝立不动,周身的气息却萧森肃杀,仿佛真的对他动了杀心。

    她冷哼一声,字字句句如冰锥一般从耳中刺入他的心中。

    “云知歧,我过去不说,是为了给你留几分薄面。”她脸上出现了如此嫌恶的表情,“可你却总当我是个一无所知的傻子。”

    云知歧喉结微动,显然是想说些什么,可余晚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少女冷哼一声,杏眸像是蒙上了一层万年寒冰,让人不敢直视。

    “知道了什么?知道你与那灭世的魔神达成了交易,亲手为其提供神力?”她语气质问,是从未有过的咄咄逼人,“还是知道你心中有魔,不知哪一天便失去理智、堕入魔道?”

    青年孤身而立,少女的话语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不知是何处吹来的寒风,让有神火之力的他只觉得天寒地坼,向来如墨玉般温润的眼眸中蓄满了恐慌。

    他声音微颤,摇着头似乎想要辩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叙说。

    余晚放下手中的玄天剑,紧紧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云知歧,把你手中之物给我,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少女的话让他看向了手中之物,云知歧的神情有一刹的茫然,转瞬却又恢复了正常。他紧抿着唇,死死地拽着洁白的玉盘,周身原本清润的气息忽然变得肆虐狠戾起来。

    一切都还来得及……云知歧的眉眼笼上了一层阴影。他心中一紧,神的直觉告诉他,若是将此物给余晚,她必定用它做什么大事,而她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她既已经知道了一切,依她的性子,便绝不会坐以待毙,任由墨神毁天灭地。

    那……她想做什么,不久明了了么?

    云知歧只觉得胸口抽痛,他绝不可能让余晚拿到此物。

    不过心念一动,那玉盘便沾上了神火的气息,微小的火苗越燃越大,将那看似普通的玉盘整个包裹其中。

    玉盘上余晚设下的阵法以摧枯拉朽的势头被神火破坏,逐渐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

    圆如月轮,碧墨参半,正是无极盘。

    无极盘是天道锻造的世间无双的绝好容器,能够装下神女至纯至净与墨神至邪至恶的神力。

    神女榆晚曾对他说过,这是上好的防御神器让他随身带在身边,可谁也不知道若此盘被打碎,其中的神力尽数流出,到底会发生什么。

    更没人知道,若是仅凭凡人之躯吸收这样菁纯的神力,又是否会瞬间爆体而亡。

    他抬眸看着眼前亭亭玉立、正值花信年华,却满身倔强的少女,脑海中却不断回想着万年前在那场天崩地裂的浩劫中,那个明媚张扬的女子毅然决然的为拯救苍生而牺牲。

    不,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云知歧,把它给我。”余晚见情况不对,心中有些着急,却也只能按捺下来,对云知歧冷声冷语道。

    可数次的命令却没有等来过往般唯命是从的云知歧,他一言不发,沉默着将无极盘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眼见情况不对,余晚趁他不备飞身上前。

    却被云知歧轻松地攫住手腕,他的手烫的吓人,如同烧红的铁一般贴在她的肌肤上,让人只想逃走。

    不过稍稍使力,余晚便被他推倒在了床榻之上,一丝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进入身体,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少女有些难堪地咬了咬嘴唇,冷得不能再冷,她刚开口道:“云知歧……”

    便被他用力地捂住了嘴,余晚拼尽了力气也说不出话来。

    她抬眸望去,房间中光线幽暗,只有那从天边倾泻而下的月光能照亮一二。借着月光与极近的距离,余晚终于看清了云知歧的神色,却不由得愣住了。

    他向来克制隐忍的眼眸,不知何时充斥着痴迷,就这样坐在她的身边俯身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神情带着几分虔诚,却又让人蓦地联想起草原上的饿狼。

    那如墨玉般的眼眸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渐渐染上了红色,显得更加暗沉与疯狂。

    他将头凑到余晚的耳边,炙热的呼吸喷洒到她的脸上,震颤着她的心。

    云知歧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至极,此刻却更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无论你是余晚还是阿晚,我都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他直起身子,发现余晚有一缕碎发飘到了额前,便想用另一只手为她拨开。

    举起那只手,云知歧才发觉方才被玄天剑所伤之处渗出了不少血珠,如今已经干涸。

    他微微屈起手指,生怕指尖与掌心的血渍沾染到余晚素净的脸上,轻轻拨弄着碎发,妖异的眼瞳中倒映着她的模样。

    余晚不过与他对视了几秒,却不知为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睡之中。

    云知歧踏着月光走回自己的院落,却遇到了从自己房中出来的黎祈,他本不欲理他,却被黎祈拽住了。

    “喂,云知歧,你走得这么快做什么?”云知歧明明看见他了,却无比冷漠,黎祈不满道。

    他刚被晚晚从那终日不见天日的地牢中救出来,如今看谁都亲切,连天丹宗的树他都巴不得亲两口。

    云知歧此刻心中烦乱,只觉得体内神力翻涌,不断冲击着他的经脉,根本不想理他。

    黎祈却仍跟着他,絮絮叨叨地在说些什么。

    云知歧额角跳了跳,终于转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不耐道:“闭嘴,别跟着我。”

    黎祈被云知歧凶得愣住了,站在原地望着他一步步走远。

    云知歧他……好像不太对劲。

    黎祈眯起了双眼,仔细回忆着方才看到的那一眼,云知歧的眼眸何时变成了那样可怖的模样?

    他想起那日云知歧被墨神种下心魔一事,心头一跳,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顾不上其他,黎祈隐匿了身形,悄悄快步跟了上去。

    只见不远处的那人原本脚步还算稳健,可不知发生了什么竟倏然变得凌乱飘摇了起来,几乎是有些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他“砰”地一声撞开了自己的房门,又粗暴地将其关上。

    月光皎皎可房门紧闭,黎祈看不到其中发生了什么只能干着急。他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些,慢慢挪动着身子靠近云知歧的房间。

    黎祈已经站在了云知歧的窗下,可屋外并无动静,看来未设结界,且屋内之人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并未走到此处将他赶走。

    黎祈心中担忧,正纠结要不要推开眼前的窗子看一眼里面的情形,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便听见云知歧一声痛苦的□□。

    “滚!滚!”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怒喝,黎祈从未见云知歧如此情绪激动过。

    黎祈有些迟疑,云知歧的屋子里还有别人么?若是没有,那必然是心魔无疑。

    心魔已经强大到可以和云知歧对话了么?

    可心魔向来只吞噬寄主的情绪与欲念,像云知歧这样淡泊宁静的人,怎么会在这短短的半个月内让心魔生长地如此多?

    黎祈的眼底透着不安,恰好此时屋内发出了一声巨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打落在地,他便趁此机会将窗子从外开了一条缝隙。

    身为神龙,黎祈的视力要比凡人修士好得多。透过缝隙望去,向来清贵温雅的云知歧竟然将屋内弄得如此杂乱,所有的书籍、卷轴、茶壶等物什皆滚落在地上,花瓶的碎片散落四周,他的身前几乎无下脚之处。

    竟然连椅子都全被推倒了。

    看样子是之前就变成这样了,这么说起来,云知歧的心魔恐怕早已到了十分强大的地步。

    他的床铺却与周围不同,竟然还十分整齐。

    可黎祈悬着的心却无法因此而放下一丝一毫,云知歧如今的状态恐怕很难有心情整理床榻,这也就意味着——他或许很久没有睡觉了。

    难怪他今日白昼时便觉得云知歧怪怪的,想来是无时无刻不在压制体内的心魔,在众人面前也不过是强撑而已。

    只见那向来挺拔孤高的身姿却显得十分狼狈,云知歧的右手似乎想要去找什么,可他的左手却拼命按着右手,试图阻止心魔控制下的行为。

    “云知歧,把无极盘拿出来。”虚空之中蓦地出现一道与云知歧完全相同的声音,只是比起他的温润淡漠,更加漫不经心,语气自带阴阳怪气。

    即便此刻十分虚弱,云知歧也仍勾了勾嘴角,用一贯的清朗声音道:“你休想。”

    云知歧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掐住了,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云知歧,你好好搞清楚情况。再过几日,我便可以取你而代之,届时无极盘是我的,连阿晚,也会是我的。”

    云知歧的脸憋得通红,他费力地扒拉着脖子上看不见的手,从牙缝间憋出了两个字:“做、梦。”

    门终于被人踹开了,有人怒气冲冲地对他大嚷道:“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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