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雕番外1

    我没有名字,在我第一次对外界有感知的时候,我的周围布满了瓶瓶罐罐,仪器在滴滴作响。没多久,一大群白色衣服的人进来了,他们用各种仪器对着我,从我身体里抽了好几管血,我很疼,婴儿的本能让我哇哇大哭,几位高大的白衣人在低声交流,还有两位在我身上扼住我剧烈的动作,我哭泣不止,听到身边一小声叹息,不知道是谁哼起了儿歌,带着暖意,我才渐渐止住哭声。

    之后我搬往了一处明亮宽大的住宅,这是他们在发现我智力异于常人时带我走的,我走前通过一条窄窄的走廊,走廊旁有很多个玻璃房,每一个玻璃房里都有和我差不多大的婴儿,不过他们都没醒。住宅里只常住着一位老人,她是个哑巴,是一个会对我微笑的哑巴,她做的菜不是很符合我的胃口,但能吃。这里每天都会来人,不过每隔一个月会换一个人,每月都换一本书,一月内我要学会他们教的所有的知识,据说这是上面的人估测的结果。我的饮食也被控制,他们测算出多少食物会激发我最大的潜力,演变到最后,我学习的量与我的食物划上等号。

    我学会说话后,面对面前自称是我老师的人,问出了我人生第一个问题。

    “我是谁?”

    老师的脸陡然变得惊骇,他抛下我出去打了一个电话,态度尊敬:“小少爷,您的父母约一小时后来。”

    最后只来了一个女人,眉目锋利,拇指上是一枚衔尾蛇状的戒指。

    “我是你的母亲,名祖尔,你的父亲有公事在身不得不缺席,他叫祖谦。你是我和他的孩子,是我们家族最具潜力的继承人,但家族里优秀的孩子很多,你的学习不可掉以轻心,你身上的基因是我们精挑细选最优异最美丽的基因。”

    她的手指揉搓着那枚戒指,顿了顿:“你以后必然是个Alpha。”

    那时的我对一些名词还不是很懂,也不太明白她为何是这么肯定的语气。也是过了有一段时间才知道为什么,因为我的父母都是Alpha,而目前出现过的Alpha夫妻,其子女都是Alpha。再者,他们对基因要求如此苛刻,必然选的是他们称意的基因。那些我在走廊上匆匆一瞥的婴孩,都是我的兄弟姐妹。

    住宅里放满了书籍,除去必读书,还有一些他们送来的其他读物,我走不出这小小一方天,只能靠它们认识世界,书告诉我,我不过幼儿的躯体,难以抗衡面前的这股势力。

    那是我此生最难熬的日子,我在书里长大,我依靠它们存活,我每天的交流仅限与老师们的对话,书上以外的问题他们从不回答,我也渐渐不再提问。日子很安静,就像一潭死水。

    我所谓父母甚至不屑于给我取名,他们以及那些老师浑身透露着怪异,他们一面尊敬的称我少爷,或说我是一个家族的继承人,一面又对我的性命不屑一顾,我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我不知道自己生在什么时候,年龄几何,女人只告诉我是她口中的孩子。我的大脑日益疼痛,在一次教学中,我心底漫起了苦味,上至咽喉,一阵阵恶心促使我呕吐,眼前发黑,昏死过去。

    我醒来还是只看到那位老人,她递给我一张病单,大致上是因为脑部负荷过大,身体强制休息,旁边还附上了一封信,给了我两周的时间调养,不过也扰乱了父母规定的培育计划,我的饮食将克制在最低限度以作惩罚,如若增量,我的表现也须良好。饥饿迫使我开发自己的大脑,而大脑在不停地告诉我饥饿,我的身体每况愈下,可他们好似蒙住了眼睛看不见,饥饿让我意识不清难以阅读,于是他们开始给我注射药物,让我保持清醒。旁边的老人偶尔背着我偷偷哭泣,但她什么也做不到,她也会被惩罚,她曾因为分给我一口吃食就被警告,哭着跪地求来这的人放过她的家人,她甚至会被我连累。

    他们大抵是想要我成为一个怪物。

    我在小方地里准备渡过我整个童年,孤独爬上了我的双肩,孩童本不应该知晓绝望的滋味,可绝望开始啃啮我的心脏。我们处在监控之下,我和老人都是无力的人。

    我喜欢仰望星空,像平常一样,某日我坐在院里呆呆地望着天,这是我为数不多算惬意的时候,当然,如果没有胸口的那把水果刀的话。

    我愕然地看向老人,两行清泪从一双灰败的眼里流出,充满褶皱的唇在颤抖,嘶哑的声音像撞上了厚实的墙壁。

    “孩···子······跑——跑啊——”

    为什么有人将刀插进我的胸口却又要我跑呢?我不明白,黑暗遮住了眼睛,外界的热浪直扑我的身体,我在意识的最后一刻听到了枪声,烈焰将屋子变为了灰烬。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并不在乎我的性命却一次次让我吊着一口气苟活?

    我仍然还活着,等我苏醒的时候我身边已经换了一个老人,我的母亲坐在我的身边,面无表情,旁边还有一个和她一样矜贵的男人,想必这是我的父亲。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对视着。

    “哈哈——”男人打破了僵局,“唉呀,这孩子看来果然不简单,你养得不错,不过,还是太瘦弱了,应该是七岁了吧?看着像早夭的孩子。”

    “那女的闹得这么大,是你的失职,族长们开始怀疑了,我这儿也养了个孩子,虽比不上你这个聪明,但也算一流,再者他现在已经开始接触那些族长了,这孩子现在可不适合待在这儿。”

    女人皱眉:“哼——之前我对他的测试,他都完成得很好,真是可惜,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把他先放个两年吧,要是你的那位没有达到我的要求,我会把他接回来。”

    像个见不得光的宠物,我又被带走了,和以前的地方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旁边有一家小院,我坐在二楼的阳台能观察到小院的光景。

    那一家人经常在院子里嬉戏,母亲抱着女孩依偎在父亲的怀里,女孩会突然撞见什么新奇的事咯咯地笑。后面我几乎每夜都会坐在二楼观望,我大概明白了家庭的含义。

    女孩会在清晨背着小书包离开家里,在踏着黄昏的余晖回家,偶尔带着一小群朋友来家做客,神色俨然如个小大人,会在不开心的时候沉默不语,在生气的时候皱眉对着小院的花草一顿发泄。开心时眼睛熠熠生辉,比天空的弯月更加皎洁。偶尔也带着捣蛋的怪笑,得逞时两肩一耸一耸的。

    观察得久了,她也似有所感地抬头,该怎么描述与她对视时的心情,我的手会不自主僵硬,呼吸彷佛都被夺走,心脏咚咚狂跳,而当她撤离了目光,黑夜会重新爬上我的身躯,四肢都变得冰凉。

    我的生活没有了老师,新来的老人看向我的眼神总是冰冷的,他自己也经常坐在一处发呆,眼睛不小心瞥见了我的存在,他会换上一副憎恶仇恨的表情,而后狠狠把吃食摔在我的面前。随着冬季到来,天气越来越冷了,屋子里的东西无法为两人供暖,老人的身体变得不太好,他其实可以抢走我的被子,我这样想过,但这个对我满脸憎恶的人没有这么做,这让我心中甚是诧异。其实没有监控了,他本可以这么做,他是拦住我走出院子的人,他自己也没有出过院子。已经有好几周没有人来送东西了,应该是大雪堵住了来的路,那些人也不在乎。老人死了,死在了早晨,又或许死在了前夜,走得悄无声息。

    再也没有人拦住我走出去,我第一次打开大门,外面的风雪狠狠地砸了下来,我站不太稳,就让我出去一次吧,或许还有机会,敲响隔壁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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